第536章橋下漁夫
作者:
易燃 更新:2021-05-25 06:17 字數:2166
陸宥之離開鎮國公府後,並未如他所言去到了靖王府,而是回到了與傘下少年相遇的城郊。
再次站在那座斷橋上還有幾分恍若隔世的感覺。他微微向前傾身,看著水中倒影的自己,他不禁抿唇,而後拍了拍胸脯,輕歎了一口氣。
傘下少年便就這般忽然出現,站在了他的身側。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滾滾東流的場合,鬱鬱蔥蔥的兩岸,熟悉又覺得陌生。
“你今日怎麽想起來到這裏來了?”少年淡淡開口,聲音清冷,盡是平淡。
陸宥之又是輕歎了一口氣,看著周遭的風景眼底盡是落寞,道:“我想要了解你。若非是上次你忽然抽出了長劍,陸夢晴的孩子也不會沒有。”
“我覺得這其中一定有什麽特殊的契合點,亦或是當你我兩人心意相通,到達了人心合一的境界時,我便可以使用你的力量了!”
他說得十分認真,說完還不忘偏頭用著滿是希冀的眸子瞧他,渴望著能有一個肯定的答複。
因為這天真的猜測,少年第一次露出了平淡之外的表情——他扯了扯嘴角,臉色十分尷尬,甚至有些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你我都不是自己肆意灑脫活著的,何時能夠用著天賜的能力,何時不能,都不是你我能夠決定的。”
少年開口的時候臉上已經有了份憂傷,晶瑩剔透的眸子蓋上了一層白霧,頗有一種煙霧漂浮在湖麵的清冷唯美之感。
不過這副畫麵看在陸宥之的眼中卻是說不出的怪異——兩人的性格雖然截然不同,但是容貌卻是一模一樣,看著他露出自己從未露出過的表情,心底總有一種怪怪地感覺。
想著,他露出笑意,上前拍了拍她虛無的肩膀,安慰道:“兄弟,這世間美好的事物還是有許多的,你不要這樣悲觀的看這個世界嘛!”
“你現在跟在本少爺身邊,也算是鎮國公的孫兒了,在這京城除了皇上,不會有人能拿你怎麽樣的。”
說著,陸宥之又拍了拍胸脯,臉上盡是得意之色,顯然也是因為自己有這樣的身世而覺得驕傲。
可是傘下少年卻已經麵帶苦澀,隻是淡淡的搖了搖頭,似乎是在感慨著少年的不諳世事。
橋下藏匿著一個漁夫,他將船係在岸邊的木樁上,包裹著船上的蓑衣,身子顫抖。瞧上的對話他聽得一清二楚,正是因為如此才覺得十分的可怖。
他明明隻瞧見了一歌年輕人走上了斷橋,但是卻真真切切地傳來了兩個聲音,兩個截然不同的聲音……
“並非是我悲觀消極,而後那背後的人不容小覷,他可以決定我們的命!”傘下少年忽然激動起來,執傘的手力度加緊了幾分,臉上的表情也多了幾分憎恨。
瞧見他的變化,陸宥之不由得退後了半步,而後輕笑著開口,道:“你相信我,我們的命是可以由自己決定的。”
“再說你現在還不完全是個人,又有誰能夠決定你的命呢?他們甚至都看不見你!”說著,陸宥之還笑了幾聲,似乎是想要緩解這種尷尬的氣氛。
傘下少年卻隻是搖了搖頭,輕歎一口氣,道:“不,你什麽都不知道。”
漁夫縮在船頭,隻期盼著上麵的一人一鬼不要發現自己的行蹤。他實在不敢相信,那般偉岸的鎮國公的孫兒居然會在身邊養一條小鬼……
他在心底盤算著怎麽報官,這般嚴重的事宜自然是不能隻成為秘密。這或許會擾亂南唐的秩序,讓百姓流離失所!
傘下少年正在悲傷,忽然一陣微風吹過,水麵上泛起淡淡的波紋,波瀾拍打在船底,發出了陣陣悶響,在此處顯得十分鮮明。
他不禁皺眉,下一秒便出現在了橋下的木船之上。站立在船尾,少年收起長劍,握在手心化作了一把閃著寒光的長劍。
陸宥之一回神就瞧見身側的人不見了身影,他便趴在橋邊喊道:“你跑到何處去了?要回家不成?”
漁夫看著忽然出現在自己眼前的人,再聽著橋上少年的喊聲,大抵可以猜出麵前的少年是一個水鬼。
他一驚,抖掉了身上的蓑衣,身子大幅度的顫抖想要逃離此處。他瞪大了眸子,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淺藍色的人——他全身晶瑩剔透,卻不穿透。
“你都聽到了?”少年皺眉,卻未轉身,隻是冷聲問著。
漁夫連連搖頭,否認道:“不不不,小的什麽都沒有聽到!沒有!真的沒有!”
傘下少年隻是皺眉,對此毫無信任可言,他隻是緩緩轉過身來,滿眼寒氣的看著眼前白胡飄飄的老者,眉頭皺得越發深了。
“你可會到處亂說?”他似乎在問一個早已知道答案的問題,但是瞧見他爬滿皺紋的臉龐,他便知道自己下不了手。
漁夫見到有生的希望,自然連連點頭,十分肯定的說道:“小的一定不會隨處亂說的!一定會將今日所見所聞盡數爛在心底!”
傘下少年看著老者驚慌失措的眸子,眼神逐漸冷淡下來,他冷冷開口,道:“你發誓,毒誓,有關生死的毒誓。”
果然,漁夫聽到這樣的要求還是猶豫了。他本想著隨意應付過去再去報官,果然死過一次的人就是不容易欺騙。
為了逃出生天,他隻能先在心底向菩薩懺悔:菩薩啊菩薩!小的隻是為了鏟除禍害,您可千萬不要將小的的誓言當真啊!
“嗯?”傘下少年有些著急,不禁皺眉催促。
漁夫隻是一驚,而後垂下他的眸子有幾分心虛,他猶豫著緩緩開口,道:“老天在上,我王有財在此處發誓,若是將今天的所見所聞在外麵透露半分,便會不得好死,死無葬身之地!”
說完,他便小心翼翼地抬眸看向船尾的少年,等待著他的赦免。
陸宥之在斷橋上踱步,他隱隱能聽到橋下的聲響,很是擔憂。這樣的人他見得多了,用錢財封口就會是無底洞,以命威脅就會是亡命徒。
“好,你走吧。”少年還是輕輕開口,而後便緩緩消失,重新回到了斷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