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夢離看著素心，忽然之間就伸出手將她拉了過來，而後抱住了她的腰身，耳朵就貼在了她的小腹，甚至還十分親昵的蹭了蹭，撒嬌一般地說道：“素心，有你真好！”

  素心整個人緊張的不行，身子都要僵硬的變成了一個木頭。她的眼神慌亂，不知道該看向哪裏，她不知道為什麽忽然之間王妃就變成了這幅模樣，讓她一時間實在是難以接受……

  兩人的動作十分親昵，這讓素心的壓力更加大了。在她的心裏，這樣的姿勢該是夫妻之間的才是，這般與自己相擁著實是不合規矩。

  素心的雙手還十分僵硬的懸在半空中，無處安放，又不敢觸碰到陸夢離的身子。

  聽抱著的人遲遲沒有開口，陸夢離便十分好奇的抬眸看去。按照往常，素心這小妮子都一個附和自己才是。

  一抬眸她便瞧見了素心尷尬而驚恐的表情，以及無處安放的雙手，瞧著模樣十分滑稽，但是又透著一股可愛。

  陸夢離大抵猜到了她這副模樣的原因，便笑了笑，又鬆開了她，道：“你怎麽成這副模樣了？便是因為本王妃抱住了你嗎？怎麽就這麽緊張呢？”

  素心頓時鬆了一大口氣，一連退了幾步，和她保持著距離，道：“那是自然，奴婢是下人，王妃娘娘您是貴人，如何能讓奴婢弄髒了您的雙手？況且，奴婢們身上衣裳的料子都是十分粗糙的，按照王妃娘娘您方才湊得那般近，若是傷著您該如何是好？”

  陸夢離愣了一下，一時間什麽話都說不出來，隻是摸了摸自己方才靠著素心衣料的臉頰。她微微蹙眉，不覺得有任何的不適。

  她實在是不喜歡素心這般卑微的樣子，但是她又無能為力。這得要多嬌生慣養，細皮嫩肉的才能讓衣料傷到？

  況且大戶人家之所以是大戶人家就是因為它大氣，有財力，給丫鬟們穿的衣服雖然比不上府上大人們的，但還沒有差到會刮傷人的臉。

  “素心，你當真是大驚小怪了一些！”陸夢離看著她，又用眼神示意那個站在一旁畏畏縮縮的女子朝著自己走近，又道，“你這話莫不是是在怪罪本王妃？”

  “沒有！沒有！”素心連連搖頭，就差當場跪下了，她表情慌亂，顯然是將她的話當了真，“奴婢沒有絲毫怪罪王妃娘娘的意思啊！您聽奴婢解釋。”

  陸夢離仍舊是表情淡淡，而後一言不發地起身扶住就要跪下的素心的雙手，道:“為什麽要跪？素心，你給本王妃記著，以後除了行禮，你不許跪本王妃。那些比本王妃低分低的，你也一個都不許跪！”

  素心還紅著一雙眸子，聽著這樣嚴肅的一句話，腦海中一時間一片空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她的雙手還被陸夢離握著，兩人四目相對著。

  “若是被本王妃知道你在外麵隨意下跪，便回來領罰！”陸夢離刻意加重了語氣，為的就是讓她長幾分記性。

  她隻有一天是陸夢離，就不允許素心一日在誰的麵前失了顏麵。她是她鎮國公府嫡孫女，靖王爺王妃陸夢離的貼身婢女，不是隨隨便便低微的小丫鬟。

  素心隻是憨厚，並非癡傻，她自然能聽懂她話語背後的意思，眼淚一時間便不受控製地低落下來。

  她吸了吸鼻子，嘴邊的笑意卻是掩飾不住——她隻覺得開心，自己這些年的忠心陪伴與守候終於是有了回應。她唯一忠於的主子，心中亦是有她的。

  陸夢離心疼的擦去了素心眼角的淚水，笑道:“傻姑娘，怎麽忽然間就哭啦？你可要記得本王妃這些話，你可是知道本王妃又多心狠手辣！”

  看著她故作凶惡的模樣，素心忍不住輕笑出聲，但是眼中更多的還是悲傷。她哽咽著:“奴婢不敢如此放肆，若是給王妃娘娘招惹來禍端又該如何是好？奴婢不想給王妃娘娘添麻煩。”

  陸夢離聽著，鼻尖越發的酸澀。她擦去了素心的淚水，久久未能說出話。過了片刻，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道:“你不必擔心此事。你機靈，若是情況不對，再變通便是。”

  素心聽了，連連點頭，笑著道:“好，素心聽王妃娘娘的話，您的話便是素心的規矩！”

  見自己終於將她說通了，陸夢離才馬上轉過身去。若是再這麽看著她，兩個人怕是要抱頭痛哭了。她坐下，一連喝了幾杯水，心情才平緩了許多。

  “這不經意間倒是將氣氛弄得十分酸澀。日後可得注意了，我們要開開心心的。”她又對上素心濕潤的眸子，道，“眼淚是最沒用的東西。若是忍不住，也不能隨意叫別人看見。”

  陸夢離忽然想起來之前的自己，若是心情不好，就會熬夜打遊戲，有時候一打就是一個通宵。把眼睛熬的通紅，一切就都順理成章了。

  她和林澤是孤兒院出來的，在那座冰涼的城市沒有親人，隻能兩個人相依為命。她又是姐姐，更加不能把脆弱展現給林澤。

  所以，她習慣了故作堅強，習慣了在那個人情冷暖的城市裏處理人情世故，她甚至明白，什麽樣的微笑角度最完美，好看……

  素心本想躬身，而後又生生忍住了，她直著身子，看著陸夢離，點了點頭，道:“是，王妃娘娘的話奴婢都記下了。”

  陸夢離垂下眸子，一邊吃著糕點，一邊想著外麵的林澤。不知道自己突然離開了，他會不會害怕……

  “素心，你有親人嗎？”她頓了頓，又看著一旁站著的女子。

  “奴婢沒有親人，這才被賣進了鎮國公府。奴婢十分幸運，這般身份不明確的情況下也進了國公府，心中倍感感激。”

  “那你想要過有親人嗎？”看著麵前平靜的女子，陸夢離的心底逐漸生出了異樣的感覺。她總覺得，這個問題的答案不應該是這樣的。

  “奴婢不知該如何訴說。”素心皺了皺眉，思索了許久才緩緩開口，“奴婢不敢思考這些，若是想了，怕是會沉溺其中，感歎命運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