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十七不聽，話語間還有幾分避諱的意思，林歡瑞也是閉上了嘴巴不再談論此事。他隻是將半張臉都埋進十七的肩膀，一雙眸子就停留在那一扇關閉著的房門，小腦袋瓜裏的想法有幾分複雜。

  他還小還有許多事情都無法說清楚。他不知道自己心裏的感受到底是什麽，但是是真的奇怪，對旁人也沒有過。

  他隻是感覺到王妃娘娘不舒適，自己的心裏也跟著難過起來，就連還想要吃地瓜球的想法都沒有心情說出來……

  “十七哥哥，阿瑞什麽時候才能見到伯伯啊？”林歡瑞心裏覺得難過，便是想要林遠山陪在自己的身邊。

  在他的心中，林遠山是天底下最博學的人。隻要自己和他描述自己的內心，他一定能告訴自己這是怎麽了。

  十七倒是想不到一個小孩子還需要解疑答惑，隻以為他是與林遠山分開的久了，心中十分思念，便笑著安撫道:“你不要著急，等他從太醫院回來你就能瞧見他了。正好王爺那處現在還不需要我，我可以多陪你玩一會兒。”

  林歡瑞的臉上到時沒有半分的開心，隻是假笑了幾下，而後捂著嘴巴打了幾個哈欠，眯著眼睛道:“阿瑞不想玩了，阿瑞想要回去睡覺。”

  十七和善的笑意凝固在嘴邊，心裏的感覺怪怪的。這個小糯米團子分明就是在裝困，將自己支走！怎麽？他現在已經變得連孩子都不願意靠近了嗎？

  回首往事他也沒有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吧？怎麽就一個一個的對他另眼看待了呢？想著，他的腦中又劃過素心的那一個眼神，頓時挫敗感更加濃重。

  十七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而後有些情緒低落的開口道:“好好好，我知道了，這就送你回去睡覺。”

  “十七哥哥，你不要傷心。一個人也可以好好玩的！”林歡瑞像是察覺到什麽，伸手捏了捏他的臉，笑的十分可愛。

  看著懷中孩子那一雙天真無邪的眼睛，十七覺得自己心底的不快瞬間就煙消雲散了，他忍不住輕笑一聲，而後點了點頭，附和道:“是是是，阿瑞說的十分在理，我一個人也可以玩得很好。”

  此後，兩人便是沉默著走到了林歡瑞的廂房。十七不放心，親眼瞧見他脫了外衫蓋上錦被後才一步三回首的離開。

  一路上他給自己想了許多去處，最後還是決定去後院練劍。畢竟除了練劍，其他的一個人實在是顯得十分孤獨。

  剛剛走到後院，還未跨進那扇圓門便是聽到了一整抽泣的聲音。聽聲音是一個女子，哭的十分傷心，像是不能呼吸了一般。

  十七有些猶豫，但最後還是走了過去。畢竟現在在這旭陽殿能這麽哭的，怕是隻有素心了。還未走近，隻是瞧見了那蜷縮在一起的背影，他便認定了是她。

  這樣不出意外的結果他隻是搖了搖頭，而後又歎了一口氣——素心當真是他見過最愛哭，最脆弱的女子了。也不知日後會嫁給一個怎麽樣的耐心的人。

  “你這又是怎麽了？”十七走了過去，又拿出自己的帕子遞了過去。他頓了頓，又刻意解釋道，“你放心，這張帕子也是幹淨的，你可以放心的用。”

  素心的哭聲停止了一秒，而後猶猶豫豫地接過了他的好心，啞著聲音道了謝。

  十七順勢坐在她的身側，也難得她沒有像遇見瘟神一般挪開，對自己避之不及。他能想到的讓素心哭得這般厲害的人就隻有陸夢離了。

  但是他又不敢開口去尋問，因為一定不是什麽好事。

  他想了想，而後試探般輕聲問道:“你今日去王爺與王妃的寢殿中，可曾瞧見了王爺？”

  隻見素心哽咽著回頭瞧了他一眼，眼眸中的不解顯得十七的問題十分愚蠢。她隻是點了點頭，哭得幾乎是說不出話了。

  十七隻能通過她的神情和動作來判斷她的意思，免不得一直偏頭看她。聽她的意思，王爺應該是和王妃在一起的。

  那王妃即便是出事了也不會是什麽危及性命的大事，畢竟那麽在意王妃的王爺是不會放任她的安危置之不理的。

  這樣分析著十七心中的擔子也放了下來，嘴邊還多了幾分笑意。他又看向素心，而後安慰道:“我雖然不知道你是為了什麽才會哭得這麽傷心，但是我覺得這麽哭絲毫不能解決問題，還有可能把自己的身子累壞。”

  素心的哭聲果然是小了幾分，但仍舊未停止抽泣。她隻是狠狠地剜了十七一眼，而後道:“出事的不是你的主子，你當然是十分輕鬆了。”

  “……”十七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的好心安慰也換不來一句好話，可是看著素心紅腫著眼睛的模樣他又覺得自己應該大人不記小人過，“我雖然不知道王妃娘娘到底是怎麽了，但是你也不用和我這樣言語刻薄吧？”

  “可能你見到王妃娘娘的時候她的狀態確實很差，但是有王爺陪在她的身邊你又有什麽好擔心的？王爺有多在意王妃娘娘你我都是看在眼中的，難道他會放任著王妃娘娘有危險嗎？”

  “可是……”素心想要解釋，可是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能支支吾吾到最後閉上了嘴。

  十七見自己占了上風便連忙乘勝追擊——他立馬握著劍站起身，三步並兩步就來到了庭院中央。

  他先是自信一笑，而後抽出劍將劍鞘不偏不倚的拋到了素心的懷中，道:“我來給你耍一劍，你就不要哭了。”

  素心還未點頭，十七便是自顧自地開始了——耍劍的他像是瞬間變成了另一個人，自信且眼神堅定，身上那股子青澀全然是不見了，隻剩下了堅毅和沉穩。

  他的動作行雲流水，沒有絲毫的拖拉，快速精準的同時又沒有丟失了美感，當真是極好的。

  素心不懂劍，但是瞧著十七真真是瞧得癡了，甚至忘記了要去哭泣。

  十七察覺到素心的情緒好轉，便草草結了尾，微微喘著氣跑到她的身側，垂眸瞧她，道:“日後不開心便像我一樣，做些有用的事情。所有的事情中，哭是最沒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