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縷陽光升起時，整個楚鎮人都沸騰了，今天是暫首楚雄、楚雲昀父子二人示眾的日子。

  不少人天蒙蒙亮，便趕到鎮西菜市場，在那裏已被人清出一塊空地來，臨時架了個台子，上麵擺著幾張椅子，楚雄、楚雲旳父子二人已然跪在台中央。

  兩人一側分明站著一個手拿大刀的儈子手。

  楚雲旳扯動著嘴角，上下兩唇蠕動著，道：“為什麽不動那批人救我？”

  “為什麽？”

  “為什麽？”

  楚雲昀不停地問著為什麽？

  楚雄沉默不語，雙眼緊閉。

  他手中是還有一批人，一批一人抵十人的死士，原本他是準備動用那批人越楚鎮亂起來之時，用來救人，同時挑動張楠一兵變。

  可惜這一切不過激起了一丁點兒水花，就聽了一聲響，餘下的水花皆隨水而沉沒。

  他小看了張楠一，也小看了南宮墨。

  日漸中移，隨著太陽的移動，圍觀的人也多了起來。

  春草堂，小東拉著思遙想去觀刑場，思遙不肯，小東便一直在那裏磨著思遙。

  南宮墨看不過眼了，一把拉開小東道：“想去就去，別在這裏打擾你娘休息，你想去，我讓宮二他們帶你去！”

  “我也想去！”楠楠弱弱地說了一句。

  “不行！”

  “你們兩個，誰也不準去！”

  “刑場有什麽好看的，你們也不害怕！”

  兩個孩子都不到十歲，去看人行刑，她想想就覺得滲得慌，對於她這個二十一世紀好青年來說，看人砍腦袋，這也太血腥點了。

  此時的思遙，全然忘記了，自己手上也是死過人的。

  她此時，完全就是一個為人母的心態，舍不得讓孩子去見識這人世間最殘酷的一麵。

  與之相反的是南宮墨，自小生於皇室，長於宮廷的南宮墨，對於死人很熟悉，熟悉到一日三餐吃飯一樣。

  “讓他們去，世間比這殘酷的事情，還多了去了，當年宮廷變故，屍體都能堆成一座小山，這不過是砍兩個人的頭罷了，無論是小東還是楠楠，這兩個孩子都不是省油的燈，早點讓他們見識一下，也算是長見識了。”

  逍遙王發話了，其他人等無話可說，除了思遙。

  思遙心中很是不忍，兩個孩子不明白死亡代表什麽，她經曆過兩次死亡的人是知道那種感受。

  她經曆過的痛苦，她不想讓兩個孩子去嚐試，可是，她不能否認，南宮墨說得有些道理。

  “媽媽！”

  “就讓我和楠楠去吧！要不，你也跟著我們一塊去？”

  三對一，思遙點頭同意了。

  四人坐了一輛馬車，而宋嵐無尤則騎馬跟隨在側。

  馬車靜悄悄的停在一條小巷裏，南宮墨、思遙一人牽著一個孩子入了人群。

  此時已近午時，新任楚鎮鎮長楚雲士到場，坐於三張椅子最中間的一張，宮二居於其左，其右為一個思遙不認識的一個，問及南宮墨，南宮墨亦搖頭稱其也不識得。

  “哈哈哈！”

  楚雲昀看到楚雲士，仰天大笑不已，直道：“報應！”

  “報應！”

  “這都是報應！”

  午時三刻已近，楚雄突然開口道：“老夫有幾句話想和楚鎮長說？楚鎮長！”

  楚雲士麵無表情，眼睛餘光看了一眼左邊的宮二，宮二微微點頭，他很想知道，死到臨頭，楚雄的遺言是什麽？

  “父親！”

  “我已經盡力了，保下了全家老小，隻是您和二弟，實在是無能為力！”

  “哈哈哈！”

  “楚雲士！這一切是不是都是你搞得鬼！那天我上街，是隨便選的一條路，她一個外人，是怎麽找到我？這一切是不是你透露出去？”

  “二弟，你這是純屬是冤枉了我，你都說是隨意走的，我又如何提前得知？這件事情追根究底責任在於你自己，如果那天圍攻酒肆時，你不弄死了那姑娘，或者父親第二天馬上去請罪，還不是做那些多餘的動作，引來了王爺的怒火，我再努點力，說不定是可以保住你們兩人的性命。可惜這一切……”

  話說到這裏，楚雲士說得情真意切，然楚雲昀搖頭不信，道：“楚家如今是你的，楚鎮也握在你手裏，你還敢說你無辜？？？”

  “楚雲士，你手裏沾著我和爹的血，如果我死後要下十八層地獄，你也差不到哪裏去！”

  楚雲士微微一笑，並不生氣，隻是看了楚雲昀旁邊那個儈子手一眼。

  啪的一聲！

  楚雲昀的人頭便落地了！

  “雲士你！”

  楚雄抬眼望去，他隻看到楚雲士眼裏一片冰原，滿是白茫茫的雪，一片白，冰冷刺骨，他好像才這第一天認識到自己這個大兒子，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

  “雲士！”

  這一聲雲士楚雄叫得有氣無力，他以肉眼可見老去，整個人的精氣神兒全都跑掉了，好像一個水庫的水，突然之間就幹枯了。

  “父親！你大可以放心，楚氏一族會在我手裏繁榮昌盛，成為真正的士族，而不是你自以為是的‘士族’。你的那些姨娘們，我也會好好的榮養她們至老，隻是父親，把你裏的那批人交出來吧！”

  “不不不，我手裏沒人了，若是還有人，我早就拿來救你二弟了，不會讓你二弟白白死在我麵前。”楚雄拒不承認，他手裏還有一批人。

  然而，老狐狸楚雄碰上了多年隱忍的楚雲士，終究是棋差一著。

  隻聽楚雲士道：“楚楚！”

  “你敢！”

  “你若是碰她一根汗毛，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楚雲士！你講點良心，楚楚她也是你妹妹！”

  “人！我隻要人！”楚雲士眼神睥睨，居高臨下的望著自己的父親，這個籠罩在他頭上，站了一輩子的父親，偏心的父親，害死他娘的父親！

  甚至有時候，楚雲士都懷疑，他到底是不是楚家的兒子，於是每一年祭祀的時候，他都會一個人偷偷跑到宗廟裏去，找到他的名字，抱著那塊刻有他名字的族譜睡上一夜。

  “好，人我給你，隻是楚雲士，族譜上刻著你的名字，你是要做楚家的子嗣還是要做南宮墨的走狗，你自己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