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的惰性使得我們追求片刻的安寧，願意假裝雙方處在某種勢均力敵，互有默契的停戰狀態，但是她並不會停下來。我最害怕戰場上的寧靜。”

  ————凱爾上校

  “對，就這些。”肖勇說，

  “哦，就是說，那座神像下麵還有名堂，也許不僅僅是我們以為的兵站和能量來源？”

  與會者都有些遲疑，聽上去狐狸是說，那裏有一座生產工廠，否則不好解釋，兵力隨時間增加的說法。

  “趙一戰，你在這裏待過，有你什麽想法？會不會她在這裏有一整套軍事工業？”趙青決定先請教趙一戰。

  “我覺得有可能，但是仍然有些問題，如果真的有一座兵工廠，那簡直是噩夢，不是靠心腸狠毒可以解決的。”

  趙青臉上略有些難看，他沒想到這個不開眼的複製人，還在糾結用詞。狐狸分明隻是在闡述問題時，順帶進行中傷，但是這個傻貨竟然無法理解人類的說話方式。

  “我是說，存在兵工廠的可能性……”

  “我在這個島上待了一段時間，這裏有豐富的礦產，各種金屬、稀土礦、鈾礦，加上聚變反應堆無限的能源，好像應有盡有，但是唯獨沒有任何工業基礎……”

  “如果她很早以前就預見到這裏會成為戰場，而預設了工廠呢？”

  “那……首先我們要按照她的思維方式來摸索這個問題。”趙一戰嚴肅地點了幾下頭，似乎在思忖什麽。趙青就喜歡他現在這個狀態，、就參謀能力而言，一旦進入狀態，他可以頂上七八個張尋寧。

  “如果狐狸的說法可信，這裏的條件不足以支撐長生產鏈條。隻能是某種短鏈條的，尤其在冶金方麵很粗放、很簡化的東西。馬克IV作為燈塔最簡化的戰場消耗品，仍然需要146個門類的電子和金屬加工，尤其是特殊的大型鍛造設備。而全流程組裝需要25萬個工時，如果在這裏生產，最多隻能是組裝，並沒有太大的意義。所以不可能是生產馬克IV，更不可能是鐵皮人這樣的精密裝備。”

  “說重點。”

  “任何靠自主意識進行作戰的機器人都不可能在這裏生產，唯一的可能是她在這裏仿製我們的動力甲，對，這或許是唯一的可能性。不需要太複雜的加工工藝，簡直就是一個自殺武器。至於裝甲……隻需要最簡單的處理，而燃料和電子裝置可以簡化到最低，占據機器人武器主要生產工時的各種傳感器和計算單元，幾乎就不需要了。唯一的問題是……”趙一戰欲言又止。

  “唯一的問題是，這樣簡陋的東西，需要大量的乘員來操作？”趙青說。

  “對，我正是這個意思。需要大量受她控製的人。人可以替代傳感和控製係統。要製造一台可以觀察，可以平衡、可以行走，可以決策的機器人，需要很多技精密工業，這座島上不可能有。”

  “但是……”肖勇顯然又想到什麽意見，“我們的467型動力甲，是上個月才在越南投入實戰的，她也未繳獲到。隻是領教了厲害而已。”

  “不，這正說明了問題。她能在一個月內生產出類似的簡化版，說明這種工兵動力甲，通過她已經掌握的成熟技術很容易造出來，並不需要真正弄到一部，她隻需要觀察外形，結合統計到實戰中的數據，就可以快速設計出成品。”趙青說。

  “我完全同意，”趙一戰補充道，“也許你們覺得設計武器是一件困難的事情，但是對於她而言，隻是一瞬間的事情，甚至連十分之一秒都不需要。對她來說，最難的是評估某種武器在不同戰場的實際價值，所以才有那麽多你們理解不了的奇怪行為。包括將戰俘投入到這裏，進行各種紅藍對抗的實戰演練，對她來說試錯和收集數據更重要。”

  眾人似乎有了茅塞頓開的感覺，但是隨即又陷入困惑，燈塔的行為仍然不是人類思路可以真正理解的。

  “如果是那樣，也就是說，她儲備了大量的可控的人？”趙青進一步作出推論、

  “那是一定的。而且，她一定有辦法控製這些人的思維，至少是短暫的。”趙一戰說。

  “嗯，我們在島上時，見識過那些人，分明都是老弱婦孺卻顯得格外狂暴，而且戰術都是自殺性的，可能是用了藥物和某種精神控製。”趙青說。

  “那，我們下一步怎麽行動？”趙一戰問。

  “隻有先與張尋寧碰一下，然後立即發起攻擊，看看有沒有辦法，至少讓一部分兵力突入神像下麵。看看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我的直升機就在岸邊，發射幾顆信號彈就會趕來。”陸堯說。

  “信號彈？你提醒我一件事。”趙青好像又想起了什麽，轉向江小洋，“江艇長，燈塔的幹擾真的是無差別，連她自己也無法有效通訊？”

  “就目前的情況來說是這樣，她用的全頻段幹擾是無差別幹擾，那個東西太高了覆蓋範圍大，頻段也廣，一定也會幹擾她自己的通訊，當然如果她使用一些技術，或許可錯開周期進行一些通訊，但是隻能進行小規模指揮。”

  “哦，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肖勇又突然想起一件事。

  “你能不能一次說完？”

  “我想起來了，燈塔使用一種新的通訊技術，狐狸所，可以繞開無線電，我和她在沼澤地帶的那個大型裝備肚子裏看到了這種通訊裝置，是一個生命體。”

  會場再次沉寂了一會兒。一直不說話的葉蓮娜似乎有什麽要說。

  “我有一些新的情報，可能可以印證這種說法。”

  “多新？”趙青問。

  “大概10天前。”

  “說說看。”

  “她在歐洲確實使用了類似的方式，進行水下通訊。通常是那些基因完全一致的複製體，比如孿生子，它們會在某種程度上，建立一定的心理感應能力，沒有科學依據，但是在實驗室條件下可以觀測到。雖然根據燈塔的數據，可證明感應存在的相關性很弱，但是卻不受距離和隔離物的影響，無論是在宇宙中還是在深海裏，這種現象都可以觀測到很弱的聯係。”

  “這個，我們也掌握到了，隻是不知道已經可以實用化了。”

  “實用化？你們一直錯誤判斷她的行為，她並沒有實用化這一過程，她可以在實戰中，實驗她的理論。”伊蓮娜說。

  趙青必須表示同意，伊蓮娜說的情況她也掌握，但是最後的解釋讓他有些感同身受。這個島正是燈塔試驗各種武器的場所，她也許不在意在實戰中投入試驗品，或許這正是她想要的驗證可行性的最好的方式。燈塔似乎缺乏人類的某種直覺判斷的天分，大部分人類看一眼，就知道某種東西可行或者不可行，但是燈塔似乎不行，她設計的傻乎乎的東西特別多，所以她總是需要借助生物外形設計仿生武器，同時需要大量收集實戰數據的原因，這或許是長了一個機器腦袋的某種無奈。

  “那我們就去一趟，好好領教一下她的奇怪東西。”

  “這或許也可以解釋你女朋友的一些反常的情況。”伊蓮娜繼續說。

  “她的反常？”

  “她對你的恨顯然是真的，這毋庸置疑。”

  “這不需要你提醒、”

  “但是燈塔仍然可能使用了這方麵技術，實施了某種潛移默化的手段。心理或者生理上的。讓這種恨，變成了背叛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