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塔讓我們掉進了陷阱，但是我們有能力挫敗這一企圖，因為我們是越挫越勇的第一遠征軍。由於我們的存在，人類世界尚未淪陷。”

  ————施瓦茨中將

  張尋寧畢竟也在不斷成長，已經開始用指揮官的高度，從全局考慮問題。如果這裏的戰俘大軍被阻擋住，無法及時作為生力軍支援主戰場，聯軍仍然可能失敗。他相信，這支大軍才是真正燈塔預料外的變數，才是最終破局的關鍵所在。

  他擔心的樣子，顯然被小啞巴觀察到了。張尋寧看到她對著自己微笑並點頭，似乎讚同他的想法。張尋寧隻能報以禮貌性的，敷衍的笑，算是作答。他的自尊心仍然抗拒，有人偷看自己的想法，因為威廉姆斯說過，這種偷看行為，通常是智力高看智力低。

  很快，張尋寧注意到自己進入了一座大型軍火庫，更準確的說，像是軍用車輛展。

  各種張尋寧見過的，沒見過的軍用車輛，被羅列在這裏，整齊裏分列兩排。張尋寧就這麽茫然地從兩排車輛中間走了過去。

  張尋寧能認出，最先出現的車輛是偵察類小型車輛。左側是德軍的全地形吉普車，隻裝備了一挺機槍。右側對應的，則是燈塔的四輪無人偵察車，裝備了最原始的光電係統，沒有武器。

  第二列是法國的六輪輕裝甲偵察車，裝備一門20毫米炮。對應的是，燈塔的六輪兩棲偵察/通訊車，增加了一個無人機收放平台，仍然沒有武裝，

  後麵是意大利八輪76自動炮車，在戰爭初期，這種車輛，曾經是獵殺空地目標的最有效武器，但是燈塔很快研製除了對應的小型攻擊型無人機。這種自殺無人機，可以不斷幹擾戰車的雷達，直至飛到戰車正上方，76炮仰角不足的，攻擊死角內一頭紮下來，將它摧毀。燈塔用一種小花招，終結了一種明星武器。

  與這種戰車對應的燈塔裝備，是早期的六輪無人突擊車，使用獨眼龍駕駛係統，裝備12。7毫米機槍塔以及六聯裝的標準無人機發射器，這種發射器，看上去就像一個左輪手槍的轉輪。

  後麵是中國軍隊早期的輪式防空車，看起來燈塔盡量選擇常見的經典裝備。對麵的是燈塔的前線通信布纜車，仍然沒有武裝。這兩種裝備間，已經沒有什麽對應性了。可能隻是輪子數量一樣。

  不斷出現的各種車輛，隱約有功能和年代的對應關係，越早期，越小巧的越靠前。

  這其中不乏一些非常冷門的裝備，不太看趙青編寫敵情手冊的張尋寧完全叫不出名字。而人類與燈塔的裝備，顯然是一一對應出現了。雖然對應性性很弱，一些燈塔奇形怪狀的東西，很難在人類車輛中找到類似的對應，比如布設光纜和專門自爆的車輛。

  但是可以看出燈塔布置這個成列區是有一些想法的。從這裏可以整理出，人類與燈塔的戰爭爆發後，雙方是沿著截然不同的思路在開發各自的武器。

  燈塔的早期車輛，雖然尺寸小，卻又顯得十分笨拙，看著就像堆砌出來的產物，而且功能十分奇怪，但是她輕火力和裝甲，重視偵察和通信的思脈絡是十分清楚的。人類的車輛通常更重型，幾乎武裝到牙齒。相對應的燈塔的車輛，武器單一，裝甲也比較弱，甚至完全沒有。

  “趙青會喜歡這個地方的。”張尋寧自言自語道。

  “一定的，他會開心出鼻涕泡的。”

  金發女使勁錘李小廣肩膀，示意他少廢話，趕緊背著自己走。

  但是她看張尋寧的時候，還是保持笑容。

  車輛展進入到履帶車輛部分。人類的各型履帶車輛，鱗次櫛比地展現出來，燈塔相對應的車輛型號就要少的多，於是開始用非作戰車輛以及細分的小型號，對應人類的大類型裝備。她似乎有某種對稱強迫症，非要一對一布置；當然這裏的武器成列，也可能是沃爾夫的癖好，畢竟這裏他說了算，而且因為集中了各種測試裝備，所以近水樓台。

  越到後麵，燈塔方的展品越薄弱，甚至於用履帶拖曳車，對應人類的坦克係列。

  張尋寧當然知道，燈塔沒有用心發展履帶車輛，她一直致力於雙足的全地形底盤武器開發，比如馬克IV。

  但是燈塔仍然利用美國生產線上的大量履帶底盤，生產出一係列二線支援武器和拖曳修理車輛。

  燈塔用於後勤/修理/通信/指揮/特種用途的車輛，遠比人類要多，她就是不喜歡將大型火炮裝到車輛上。

  人類車輛上有明顯的損壞的痕跡，顯然很多是從戰場上收集來的，也可能是提供戰俘作戰後被打壞的。。

  “這裏是她的戰場博物館，就像舟山的人類博物館？”

  張尋寧茫然轉頭，金發女孩兒含笑使勁點頭，似乎在誇獎他真聰明，又答對了。

  “要我說，你的分析不對，這裏更像是……”李小廣還沒說完，就被女孩狠錘了了一下肩膀，警告他不要插嘴，專心走路。

  她憤怒地爆錘李小廣後，又笑臉轉向張尋寧，似乎期待他繼續說下去。

  “我也覺得，說是博物館，確實又有些簡單化了，更像是某種發展路線的展示，她像是在展現她與人類思考方向的不同，嗯，是這樣的，”張尋寧遲疑了一會兒，確認最初意見並不是成熟看法，“人類這邊的車輛，越來越大，武器越來越強，這是人類的線性思維的方式。但是她這邊的車輛卻呈現出多樣性。你看，他的履帶車輛，沒有太笨重的……”

  李小廣隻得忍氣吞聲，他原本想要搶答的就是這個，被背上的女人生生打斷了，現在慢一拍的排長也想到了。

  張尋寧突然停了下來，因為他聽到了前麵有人說話。於是趕緊躲到一輛25式主戰坦克後麵，這是第一次北美戰役時，中國軍隊用的最多的裝備，由於比較輕，所以通常用運輸機轉運。

  女子也從李小廣背上滾了下來，她的臉色不再那麽慘白，似乎恢複了一點行動能力。

  張尋寧仔細分辨聲音，是沃爾夫在大喊大叫，距離還遠，顯然在車輛隊列最後麵。除了喊叫，還可以聽到金屬碰撞的聲音，他們似乎在搬運什麽東西。

  三個人小心翼翼，躲在坦克陰影裏向前走，沃爾夫的聲音漸漸清晰起來，但是仍然看不到他們的位置，隻能從腳步聲確定至少有七八個人。但是沒有聽到，慕容那種特有的金屬鞋底的踩踏聲。

  張尋寧注意到，邊上是一輛27式原型車（鳳凰坦克的早期工程車），不知道燈塔是怎麽搞到這輛產量很低的測試戰車的。不過現在不是管這些的時候，他從坦克邊上伸出頭去，看到人類戰車隊列的盡頭，是一輛碩大無比，他也沒見過的坦克，看起來比鳳凰大了一圈。

  “這什麽東西？”

  “這是猛獁坦克。”李小廣說道，“你一定沒看趙青的手冊。”

  “我看那玩兒幹嘛，都是連蒙帶騙的。”

  “我確定，燈塔一定沒有繳獲過猛獁，不知道怎麽會在這裏。”

  雖然看不到沃爾夫和他的人，但是已經可以看到他們從另一邊燈光照射下，留在地麵的影子，影子在動，他們似乎趴在燈塔車輛隊列，最後的一輛車上，在準備著什麽。

  張尋寧已經可以分辨沃爾夫的喊叫內容，侏儒通常使用一種口音嚴重的英語，語速慢且含混，可能是故意和共事的複製人形成區別，或者是他們的生理上的缺陷（據說侏儒舌頭伸不長），即使張尋寧的好耳朵，也必須在這麽近的距離，才能聽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