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類意識，不能完整回到大腦，人體會出現各種衰竭直至死亡，這是燈塔複蘇的人類軍團，需要大量注射激素類藥物的原因。她需要這些無法思考太多的人，活到她的每一步戰略完成後。”

  ————林慕白

  隨著藤條的遠遁，叢林的光照好了很多，一下子可以看清四周的情況。張尋寧站定仔細觀看，可以看到翻滾的藤蔓都向一個方向退去。他保持距離跟過去，發現它們推進了一處山洞裏。

  兩人趕到山洞前，看到綠色藤條塞滿了洞口，根本進不去。

  “要不然，放火燒了它們。”

  “你瘋了，那女人怎麽辦？”

  “老大，你認為她還能活下來？”

  “我讓你看好她，你瞧你辦的事情。”

  張尋寧恨不得用槍托給李小廣一下，這是他這些年來，最想打下屬的一次，即使李小廣黑市生意的賬目不清，也沒這麽讓他生氣，不過，最終還是忍住了。

  耳畔響起嗡嗡聲，張尋寧知道有門兒了，不等他轉頭，一群金光飛向塞住洞口的藤蔓，隻瞧見那些藤條開始躲閃。金光分成無數道，與之糾纏。一些藤蔓退卻不急，被金光貫穿，隨後開始枯萎，從綠色變成紫色，進而癱軟在地上，變成一灘爛泥。

  “走，進去看看。”

  張尋寧緊追進洞穴，前方藤蔓枯萎的速度，較之他快跑的速度還略快些，隨著藤蔓枯死，從裏麵湧出的汁水彌漫一地，透著一股惡臭。張尋寧這才意識到，剛才林子裏聞到的腐爛味道，也是它們發出的。

  看起來，生長在叢林裏的藤蔓，同氣連枝，都是一體，還都是從這個洞長出去的。它們雖然分成很多脈，但是共同的根，應該就在這裏。

  張尋寧一路留心地下，尋找可能從糜爛藤條裏掉落出來的人，但是沒有發現。卻最終到了洞穴伸出的一處較大的空穴。卻看見那鼓起的人型，就在上方懸掛著。四周枝條仍然在左右抵擋，阻止那些金色光芒靠近。

  那些飛舞的甲蟲似乎是這些藤條的克星，它們所到之處，藤蔓就就開始枯萎，並且迅速失去活力，無法再翻滾和亂舞。最終，金色光芒圍繞上方鼓包飛舞，那處十米高的鼓包和上方奇形怪狀的邪惡之花，失去了所有依托，成為了獨苗，但是金光不再前進，隻是圍著它飛舞。

  一隻飛舞的小蟲飛到張尋寧麵前，狠狠撞到他額頭上，這一下讓他腦殼生疼，那隻小蟲也不離開，就在他四周飛舞。

  張尋寧意識到，它是在提醒自己趕緊幫忙。他立即跑到鼓包下麵。這功夫，那些圍繞不動的金色光芒，一起鑽進這株藤條裏，它開始迅速腐朽。

  被惡臭液體包裹的女子，從破裂的藤蔓裏掉落出來，張尋寧早有準備趕緊張開雙臂迎過去，他猜測，如果自己接不住，讓她掉落在地上，那些金光可能不會繞過自己。

  他穩穩接住了女孩兒，好在她確實不重。

  女孩兒在他臂彎裏開始動彈，然後開始咳嗽，似乎要醒了。她果然還是有聲帶，可以發出聲音來的。

  從口鼻裏咳出一些粘稠的液體，女子緩緩睜開了眼睛，直勾勾看向張尋寧。張尋寧的記憶回到了在舟山上的第一次見麵，當時她倒吊在機甲駕駛艙外麵，一張髒兮兮的小臉，也是這麽看著自己。隻是現在她的臉更髒些。

  她的眼神從茫然開始變得迷離，進而出現了，更為複雜而難以解讀情緒，這是心智在恢複的標誌。

  她側過頭，用明顯哀怨的眼神看向李小廣。看的李小廣後退了半步，並不由自主地撓了撓頭。

  隨即，她視線離開李小廣，雙手抓住張尋寧的脖子，將臉藏到他胸口。

  “乖，下來自己走兩步。”

  女子一擰身，掙脫開張尋寧，落到地上，然後雙手叉腰站在張尋寧和李小廣中間，她並不看兩人，隻是抬頭看這處洞穴的上方。

  這會兒，她的那些小金蟲子，正在順著藤蔓，向更深處追殺。

  她環顧一圈，若有所思，向著洞穴更深處走，張尋寧和李小廣隻得在後麵跟著。李小廣暗自慶幸自己終於得救了，不用背她了。

  順著一堆腐爛的藤條，他們到了更深的洞穴。找到了一掛清冽泉水。女子鑽到水裏痛快衝洗起來，將她身上黏糊糊的液體衝洗掉。盡管她的貼身緊身衣還在，張尋寧和李小廣還是趕緊轉頭。

  片刻後，張尋寧感覺自己聽到了縹緲歡愉的歌聲，看向李小廣，李小廣毫無反應，顯然他沒聽到，他不確定，是不是真的是那女子的吟唱。歌聲似乎在自己意識裏，而非真實用耳朵聽到的。他感覺自己的優越聽力，似乎已經脫離了耳蝸對聲波的接收層麵，到了某種奇妙的玄學境界。

  女子衝洗完走向張尋寧，向他伸出手來。張尋寧幾乎立即領會了她的意識，從身上解下那件隱形披風，交還給她，她披上後，卻並不隱形，隱形衣隻是單純變成了綠色披風，她似乎暫時不想藏頭露尾了。

  女子自顧自向前走，張尋寧好李小廣隻能跟著。走出很遠，張尋寧計算深入的程度，已經深入山中一公裏以上了，並且幾乎是筆直向東的。她放出去的那些金色甲蟲，也一直沒有回來。

  他們來到一處三叉路口，金色的甲蟲從不同路口飛回，在女孩兒前麵飛舞。看起來，它們探路並找到方向了，很快，她確定向著一處洞口走去。

  張尋寧這時候終於忍不住，搶步到她邊上。

  “是不是去山那邊？”

  女孩兒微笑著看著他，眼神裏充滿善意，卻並不回答問題。

  “我的人被燈塔抓了，就在山那邊，我……必須取救他們。”

  “對，我們必須取救他們。”邊上李小廣也插進話來。

  女孩兒臉色微微變化，笑容消失了。她向張尋寧一側移動半步，避開了李小廣的眼神。顯然心結沒有消失。

  李小廣心裏那個恨，心想：我背了你三天，隻是最後一點點疏忽，就甩臉子。

  “你告訴我就行了，咱們不理他。”張尋寧哄道。

  女孩兒鼓著嘴，做生氣狀，但是很快笑容又浮上眉梢，然後向張尋寧點了點頭。

  她一轉身，向前麵小跑起來，張尋寧趕緊招呼李小廣一起跟上。

  前麵漸漸有了風，張尋寧知道有快到出口了。他們順著一道上坡快跑，轉過幾個彎，竟然海有了光。

  張尋寧慢慢走向前麵一片燦爛的光芒，女孩兒消失在那裏。他走過去，走出了洞口，意識到自己站在了山峰附近，自己依然穿越了銅牆鐵壁，到了島嶼的另一邊了。

  女孩兒站在一側，閉眼迎著風張開雙手，頭發在呼嘯的山風中飛舞。張尋寧聽到了細微的聲音，女孩兒同時睜開眼。兩人相視一點頭，各自找掩體躲藏。李小廣站在原地，愣了一會兒，才意識到這二位的感知能力在自己之上，一定是聽到了什麽，於是趕緊也找地方隱蔽。

  一架黑色旋翼機，擦著山邊飛過。它飛的很近，可以看到下麵的鋼纜，吊著一部機甲。

  這是一部張尋寧從未見過的機甲，與人類正在使用的加強型工兵機甲很像，但是要大一些。機甲使用金屬原色，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可以看到表麵有幾個被擊穿的彈孔和凹陷，當它轉動時，可以看到它的右側機械臂被折斷了。似乎是一部被打壞的戰場回收裝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