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越是偏離真相，就越是憎恨那些講出真相的人。”

  ————婷婷

  “他說的是真的，錄音也是真的，至於趙一戰，”她看了一眼，前麵被捆成一團的家夥，應該就是那個別後搞鬼，讓她今天大出洋相的幕後黑手，“他說的也都是真的。他給我們帶來了真相。”

  她的語氣聽上去完全就是牙根癢癢，耿耿於懷。

  “什麽？”少校道。顯然他是這裏最頑固，最鐵杆的燈塔信仰者，但是它思想防線也正在崩塌。

  張尋寧一看有門兒，奮力掙脫眾人，他現在的位置正好，就在一群百十人的複製人中間。於是他嗖地一下跳到一台休眠艙上，將所有人目光吸引過來。

  “大家聽著，你們也知道，外麵的鐵皮人帶來了神經毒氣布撒機，那裏麵肯定不會是空的，那是專門對付你們的。”

  他聲嘶力竭大喊大叫起來，這些信息趙一戰也沒有，隻能愣著看他表演。

  “偵察兵報告，確實看到兩部無人布灑器，隱約在肩背導彈的士兵後麵出現。”

  “用你們的腦子想一想，那是來撒土壤改良劑或者除草劑的嗎？我怎麽說來著？燈塔要消滅你們，談判隻是借口，想要麻痹你們。這座倉庫的大門，是最好的屏障。聽我說，你你去取輕武器，你們取把那部蟑螂上的機槍拆下來，也許用得著。”他轉臉看到邊上還有幾部被複製人俘虜的蟑螂，剛才鐵皮人用它們來探路勸降，結果被打壞了。他突然感覺自己的領導格局升華了，一名大材小用的排長，突然領悟到了指揮的真諦。變成了洞悉一切陰謀的謀略家，當然這隻是暫時的錯覺，他確實知道敵人的陰謀，不過不是他推斷出來的，是剛才偷聽到的。

  眾人漸漸開始跟著張尋寧的指令開始移動，也沒人管困捆綁在地上的趙一戰。受傷的傑西卡蹣跚過去，將他解開。

  趙一戰呆呆看著眼前這個不太熟的女人，表情很錯愕。早在張尋寧和他混進基地，被0號衛隊堵截時，他就注意到這個女下士總是走在最後，曾經想過，先一槍把她的頭打開花，然後就出張尋寧，但是幾番盤算後，決定放棄那個魚死網破的計劃，那個計劃太刻板，太笨拙，太張尋寧了。

  “趙一戰，快起來，我們需要你一起戰鬥。”

  “哦！”趙一戰勉強點了點頭，兩人算是正式認識了。

  傑西卡歡笑起身，才發現婷婷不知何時站在她麵前，一臉的憤怒。

  “指揮官？”

  婷婷不由分說。一個耳光甩過來，打的傑西卡措手不及，一下子栽倒在趙一戰懷裏。不過此刻，所有人都在看張尋寧站在高處指手畫腳吐沫橫飛，沒人看到這一幕。

  “我……”傑西卡捂著臉想要分辨。

  “叛徒！可恥。”

  “聽著婊子！”趙一戰決定加入紛爭，“你敢再動她一下試一試，我捏斷你的脖子。”他說著順勢摟緊了傑西卡。

  “嗬嗬，你們竟然……我見到鬼了……”婷婷慘笑起來，“好，你把我逼到絕路的，我們不再是姐妹，我的飛機上不會有你的位置。”

  “我不會和你去印尼避難的，我要留下來，和大家戰鬥。你也應該留下來。”

  “戰鬥？去和神經毒氣戰鬥？我希望你們能多戰鬥一會兒，為我逃走爭取一些時間。”

  婷婷轉身離開，擠過哄鬧的人群不見了。她剛才承認錄音純屬違心之舉，當時的情況沒有更多選擇，要是複製人不信張尋寧，稍有一絲麻痹，被那部機器鑽進來釋放毒氣，包括她自己在內的所有有機生物，都會在瞬間消滅。權宜之計，她希望他們雙方能消耗一段時間，有利於她逃走，為了救傑西卡返回這裏耽誤了太多時間，而傑西卡的表現把她氣著了，她竟然投靠了一個根本不熟的男人。

  “嗨，中國人！”少校大喊一聲，止住了亂哄哄的場麵。他說話仍然有分量，所有人都不說話。

  “怎麽，你連婷婷的話都不信？”張尋寧居高臨下看著複製人，顯得自信十足。他不喜歡和婷婷以外的任何複製人站在同一平地上，比如和趙一戰站對臉說話，讓他感覺矮一頭，很壓抑，現在的感覺則正好。

  “我仍然不能完全相信你們，”少校說道，“不過，我有一個計劃。”

  四周鴉雀無聲，聽著少校講下去。

  “我一個人出去和他們談判，你找一個槍法好的狙擊手，鑽過通風口在那裏待機，等那架無人機出現，打掉它，如果那是神經毒劑，我會立即死去。”

  這個計劃似乎是可行的。少校為了他的信仰，甘願打這個賭。張尋寧有些猶豫不決，他必須仔細思考全盤的各種細節和可操作性，但是短時間內，進行綿密的思慮不是他擅長的。

  “我覺得可以，不過顯得把倉庫調整成正壓，以免不測。”趙一戰起身說道。關鍵時刻，他替稍微卡殼的老大做了主。

  “那好，就這麽辦。我來打這一槍。”張尋寧說道，“趙一戰，當我的副射手。”

  鐵皮人的勸降大喇叭，又在外麵響起。它們似乎不再有什麽耐性，不時打幾發炮彈在金屬大門上，以示時間不多。

  張尋寧和趙一戰爬到通風口內，可以感受到呼呼的氣體從身後拂過，現在倉庫內形成正壓力，如果那枚神經毒氣彈在門外爆炸，不會威脅到裏麵的人。

  “老大，我以為你不會下來找我了。”趙一戰說道。

  “我不是那種人，我會盡全力救自己的每一個隊員。”

  趙一戰不是那種會說類客套話的人，他沒有任何回應，這讓張尋寧有些小小的不滿，不過複製人都這幅德行，直來直往，唯一的例外是婷婷，她比任何人都善於虛與委蛇那套。

  “對了，那個婷婷跑哪兒去了？”張尋寧突然想起這件事。

  “她打了那姑娘一巴掌，就是她衛隊裏那個，然後不見了。這個人不是真心幫助我們，你看著，她一定還會搖擺不定，最後投向燈塔。”

  “我也這樣覺得。這座倉庫完全無懈可擊嗎？”

  “當然不是，這個地方是用天然岩洞改造的，附近有舊礦坑，肯定有通道，要不然大門關閉後，婷婷怎麽溜進來的？”趙一戰還算很有頭腦。

  “那豈不是？”

  “防禦上千瘡百孔，暫時隻能靠氣壓機生成的氣壓撐著，但願那些撒毒機器人，不會從什麽我們不知道的地方鑽進來。”

  “對了，我的手槍被婷婷繳去了，給我一把。”

  “好。”趙一戰拔出自己手槍，給了張尋寧。

  兩人到了通風口，並沒有拆掉最外麵的網格。張尋寧將狙擊槍從網格裏伸出去，趙一戰趴在邊上，用望遠鏡搜索目標。

  張尋寧的錢是從複製人軍火庫搞來的，來不及校準，隻能碰碰運氣。他喜歡8倍的瞄準鏡，一般來說，2公裏內，不可能打偏。他的水平在精確射手中算很高，可能不如李小廣，不過他比李小廣更有經驗，每每陣地選的都很好。

  趙一戰用一部帶激光測距的6倍望遠鏡搜索著，可以看到大門外不遠處。鐵皮人形成了一道壕溝組成的防線，它們挖地的速度竟然還很快。

  在防線後麵敵人的勸降機器人正在大喊大叫，希望複製人派人來談判，以搞清真相。

  趙一戰仔細偵察了一會兒，沒有發現那些散毒機器人。

  “我出去了。”電台裏複製人少校說道。

  “小心打開門，門開的小些。”

  “是！”

  巨大金屬門慢慢開啟，按照事先部署，隻開啟了一條縫隙，避免敵人趁機實施毒攻。

  少校33567揮動了一下白旗，然後對麵有一名鐵皮人起身，做了過過來的手勢。

  趙一戰小心地觀察著敵人狹窄的防線，沒有看到可疑的武器，實際上，那種投毒飛機不算大，很可能從門縫裏鑽進來，所以讓少校出去，是有風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