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旺也慢慢回轉神來，他知道是王福貴拚死把自己救出來，一邊喘氣，一邊尷尬地笑笑：

  “我看到火隻在試驗台那裏燃燒，以為不要緊，想把實驗記錄搶出來，不然，這兩個月的實驗就白做了，哪裏知道濃煙也能把人熏倒？”說完，鬆開緊緊夾著的胳膊，取出那本用生命保護的實驗記錄本。

  王福貴見他糊塗，搶白道：

  “你呀，真把實驗筆記本看得比生命還重要了。虧你還開藥，火險的道理竟然不懂。室內發生火災，因為濃煙散不掉，充滿整個空間，這時，煙比火危害性還大。受災的人首先要考慮防煙，用濕布濕毛巾捂住嘴鼻，避開濃煙，千萬不要被濃煙熏倒。如果不注意防煙，過量吸入濃煙，就會造成缺氧、嘔吐、昏厥，火還沒燒到，人就已經倒下了。你今天就非常危險。”

  張旺聽了他的話，信服地點頭：

  “我見火還離得遠，不怕，就跑過去找記錄本。沒想到濃煙封住了退路，我一不留神吸進幾口濃煙，嗆得眼冒金星，腿軟無力，糊裏糊塗就倒下來了……”

  王福貴慶幸地說：

  “還好，你臥地得快，人倒下以後，位置低了，濃煙就沒那麽大，吸入的量就少了，中毒不深。不然，後果更加可怕。”

  張旺坐直身，後怕地吐吐舌頭。大家見人沒事了，終於鬆下一口氣。一個戴眼鏡的年輕員工從張旺手裏接過筆記本，遞給那位原先拉住王福貴的中年人，說：

  “王主任，張旺真勇敢，在火中搶出了記錄本。你看看，筆記本沒有損壞。”

  王主任拿過筆記本翻看一眼，讚歎地說：

  “這個筆記本記錄了我們兩個月的實驗數據，很珍貴。今天，張旺在火海中把它搶救出來，更加彌足珍貴了。張旺，你是我們金鑫工廠的救火英雄。我會向楊廠長匯報，給你嘉獎。”

  眼鏡豎起拇指敬佩地說：

  “張旺了不起，用生命保護了我們的實驗結果。按楊廠長的規定，為金鑫工廠立功的人員，他會發給一個發紅包，那可是一筆數目可觀的獎金呢。張旺，你發財了。”

  這時，張旺已經完全恢複過來，他回頭看看仍然冒著濃煙的實驗室，室內還時不時爆出火燒爆裂的聲響。他焦急地對大夥說：

  “大家還愣著幹什麽？救火要緊。”

  王主任鎮定地說：

  “滅火的沙子沒了，滅火器也用完了，大火還在肆虐。實驗室使用的的藥品材料在另一頭，離火苗還遠。火隻在試驗台燃燒，那裏沒有什麽重要的東西，可燃的材料燒完了，就什麽可燒了。人的安全要緊。”他搖搖手裏的筆記本，“還有這個很珍貴。”

  他探頭往實驗觀望片刻，對大家說：

  “屋裏隻剩下濃煙，明火變小了，可以撲火了。”

  大家一聽，拎起水盆提桶衝進實驗室滅火。王福貴和張旺各人抓一把掃把，隨著大家闖進屋內。這時，濃煙消散了很多，室內彌漫著刺鼻的焦味。王福貴沿著牆根走，把所有的窗口打開，讓煙氣消散更快些。

  經過大家一陣忙碌，實驗室的火災被撲滅了。室內灰燼汙水，一片狼藉。

  王福貴看看滅火的人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王主任莫名其妙地問：

  “他們說，你是張旺的老鄉，你笑什麽？”

  王福貴一手指著大家，一手掩嘴，笑著說：

  “你們照照鏡子，都變成什麽了。”

  眾人這才留意看同伴的臉，他們一個個隻顧潑水撲火，每個人的臉上烏七八糟的，於是一起哈哈笑起來。

  王主任畢竟是領導，他隻掩嘴微微一笑，便沉下臉嚴肅地令人清點辦公室的器材物品，統計火災損失。最後，他對張旺說：

  “張旺，你為大家護住了筆記本，是今天火災中的英雄，這裏剩下的事不用你管了。你老家來了客人，帶他回你辦公室休息，好好接待客人。”

  張旺看著亂糟糟的實驗室，還想說什麽。王主任擺擺手，下命令一樣：

  “叫你帶上客人回辦公室休息，不要多嘴。”

  兩人隻好乖乖回到二樓。張旺提起熱水瓶，倒下兩杯開水，示意王福貴喝水。王福貴一手拿口盅，一手拉著張旺的衣袖說：

  “你不是在辦公室設計圖紙嗎？你跑下實驗室來幹什麽？”

  張旺抹一把臉上的汗水，弄得更像一隻大花貓，他一本正經地說：

  “我們想設計一種透明的塑料容器，想玻璃一樣。裝什麽東西，從容器外一覽無遺。據公關部調研預測，這種產品市場前景很好。可是，我們做了兩個月的實驗，實驗結果不理想，塑料容器的透明度沒有達到預期要求。新材料不出來，我們設計再好的產品圖樣和沒有用。這不，今天，我們嚐試給透明塑料添加兩種新成分，希望能提高材料的透明度。可是，誰知道添加成分後，材料的燃點變低，沒到平時的警戒溫度就著火了……幸虧你來得及時，不然我這條命可能就丟在這裏了。”

  王福貴一聽，興趣大增，好奇地說：

  “你們還能研製出透明的塑料？這可是一種新產品，我從來沒聽說過。我們那裏連塑料都還是新鮮事物，更不要說是透明的塑料了。要是你們金鑫實驗成功了，你們的市場就大了，肯定能夠發大財。想不到你們一個小型民營工廠，竟然有這樣的眼光和實力，了不起。”

  張旺高興地說：

  “趙主任不知道從哪裏聽到透明塑料這個點子，他跟楊凡一說，兩人不謀而合，決定把研發透明塑料作為我們設計部今年的主攻方向。”

  “我們設計部連帶王主任八個人馬全部行動起來，一邊設計新產品，一邊研發新材料。用了三個月時間搜集資料、核算公式、設計方案、籌備實驗。兩個月前，我們開始做透明新塑料的研發實驗。經過不懂多少次的實驗和改進，現在，透明塑料已經基本研得出結果，就差最後幾步，隻要再能夠提高新材料的透明度，就基本成功。要是今天的實驗效果穩定，我們就大功告成了。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