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曉偉沒好氣地說道：“還不是為了搶田水……”

  李家祥指著覃東建搶先說道：“我第一個來趕水，他不分青紅皂白，一來就把我的水路堵上，搶我的田水……”

  “哪個證明你第一個來？是我先來的，我來到這裏的時候，一人都沒有……”

  “我先來，我第一個開的田水……”

  兩個人見有了新觀眾，又爭吵起來。

  覃光明打個哈欠，好奇地問：“你們兩家大人就為了田水爭吵打架，這也太誇張了吧？”

  李家祥臉上難堪，氣憤地說：“他滿口胡說八道，惡語傷人……”

  覃東建也惱怒道：“你還不是胡言亂語，你見我偷過你什麽東西啦？”

  兩個人又不服氣地爭吵著。

  陶曉偉見剛壓下的戰火重新燃起，生氣的罵道：“你們兩個人不要再爭了。今年天氣幹旱，龍溪水位降低，水渠水量不夠，很多人家的稻田開始幹裂了。爭吵打架都不是辦法。聽我的話，大家相互謙讓一點，講個肚量，上遊的人不要把水路堵死，下遊的人也不要堵死人家的決口，大家均衡分流，得一點水算一點，一起趕水入田，保一保禾苗生長，相互理解，度過困難時期，這樣不是很好嗎？”一邊說，一邊扒弄決口，把水分流，一人一半。

  覃光明搓著眼睛，稱讚道：“這個辦法好，就該這麽分流，保證兩戶人家的稻田都進水，誰都不受幹旱影響。”

  李家祥和覃東建見爭吵無益，隻好接受陶曉偉的調解。李家祥從田埂提起他的鐵鏟，恨恨地看一眼覃東建，心想，便宜這個賊人，哪天再給他一點顏色看看，順手把鐵鏟背肩上，朝水壩壩尾走去。覃東建嘟起嘴巴，毫不示弱。

  陶曉偉看在眼裏，知道他們心裏已經結怨，如果不及時化解，以後還會鬧出矛盾。

  他喊住李家祥，對他說：“家祥哥，你這位蓮花村碼王實力強，酒量大，歌坡那天大戰龍源村你功不可沒。酒量大的人肚量也大，大家都是鄰裏鄰居的，幹活喝酒常常在一起，抬頭不見低頭見，你不會把雞毛蒜皮的小事掛心上吧。”

  李家祥聽了，自己的心思被陶曉偉戳破，臉上難堪，話裏有話地說：“我倒是沒有什麽，就怕有些人喜歡把人家祖宗八代挖出來曬……”

  陶曉偉轉身問覃東建：“東建叔，你和碼王也經常一起猜碼，有沒有戰勝過他，讓他千裏馬失足？”

  覃東建臉色尷尬，擠出一絲笑容說道：“那還用說，速戰速決我就不怕他，要是跟他持久戰，那就虧了，熬不過他的實力。”

  陶曉偉感歎地說：“我們大家遠無仇，近無恨，同住一個村，同喝一井水，早上不見晚上見，就像一家人，誰離得開誰呢？我記得，去年東建叔曬穀遇到下雨，還不是家祥哥幫你收好蓋好？要不然，你那攤稻穀就泡水了。”

  覃東建想起李家祥多次在自己困難時候出手幫助，過意不去，低聲說：“家祥，別怪叔，叔胡說……”

  李家祥不好意思了：“我也太衝動，對不起東建叔……”

  陶曉偉對他們說：“大家講點肚量，謙讓一些，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事。天旱缺水，我們不能再缺鄉親親情。龍溪水壩水少了，這是我們大家共同麵對的困難，我們不能隻看自己腳拇指，不能隻顧自己一兩塊三五分稻田。共同的困難需要我們團結一致，齊心協力，一起克服，一起度過。”

  覃光明讚同道：“精彩！陶曉偉說得太好了。我就說嘛，你們兩家大人不會因為田水的事爭吵動手吧。天氣變幹旱，一個人的力量是抗不了旱情的，我們大家同心協力，才能戰勝困難。”

  兩個人聽了，都很慚愧。李家祥說：“我糊塗，隻顧眼前稻田缺水，心裏焦急，就衝動起來……”

  覃東建也不好意思說道：“我不應該倚老賣老，亂說話……”

  這時候，天色已亮。陶曉偉這才注意到覃光明兩手空空，沒有帶上一把工具。他奇怪地問：“覃光明，你空手趕什麽田水呀？鋤鏟都沒有扛上一把。”

  覃光明見他問，神色遲疑，支吾了一會，說：“我早上巡看莊稼地，鐵鏟放木橋那頭了。”

  陶曉偉發覺他不說實話，仔細看向他，發現他臉色憔悴，眼圈明星，眼裏像布有血絲。他狐疑地問：

  “覃光明，你昨晚沒有誰覺嗎？怎麽一臉倦容？好像沒有睡醒一樣。”

  “就是困得很，沒睡夠。你們還繼續看田水嗎？我要回村了。”覃光明張嘴又是一個哈欠，轉身走上龍溪岸邊。

  陶曉偉看著他回村的背影，心裏納悶：覃光明怎麽了？平時不見他精神這麽差呀？起早看田水不拿工具，一臉憔悴不堪。是不是病糊塗了？”

  陶曉偉回過頭來，看到李家祥覃東建拋棄前嫌，繼續補上一句鞏固效果：

  “我們蓮花村人要團結，不能讓一時的困難衝昏頭腦，不能因一時的爭吵傷了親情。天大旱，龍溪水位低，水利溪流小。這不是我們一兩家的困難，整個村莊都一樣，農田到處缺水。我們一起想辦法抽水來灌溉，戰勝旱情。”

  李家祥感動地說：“曉偉說得對，在旱情前麵，我們一個人的力量微不足道，很渺小。如果我們隻顧自己一家的田地，爭吵搶水，那更是讓人笑掉大牙。隻有大家團結起來，人多力量大，共同戰勝困難，才能保住今年的水稻豐收。”

  覃東建連連點頭：“就是就是。”

  連續幹旱，龍溪水壩水位繼續下降，壩尾兩岸露出一塊一塊麵目猙獰的怪石。很多稻田因為缺水，田麵幹白，出現細小的裂紋。鄉親們眼看準備灌漿成粒的稻穗，焦灼不已，寢食難安。很多老人家整晚不睡覺，扛著鐵鏟在水利那裏排隊等候，分流趕水入田。

  張興隊長急得團團轉，他帶著村民小組在龍溪水壩到水利田頭來回查看，焦急地研究辦法。

  陶曉偉是群眾選進村民小組的最新成員，他在機房觀察一陣，走到水壩一頭的樹蔭下。和大家坐在一起想辦法。

  陶曉偉對張興說：“大哥，連續幹旱，造成龍溪河水少，水壩水位下降嚴重。我看我們該有所取舍了。”

  張興不解地看向他，疑惑地問：“取舍？怎麽取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