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我看你天資不錯，不如拜入我門下吧？”

  一道陰鷙蒼老而空靈的聲音環繞著蕭陽響起，他知道自己分辨不出來，那聲音到底來自什麽方向，倒是也沒費力氣去尋找。

  蕭陽背負雙手，立於原地，淡淡的看著前方，視線並沒有焦點，隻是隨意看看，聲音也淡淡，道：“一個臉都不敢露的人，有什麽資格做我師父？”

  “嗬嗬，少年啊，不得不說，你真的很聰明！”陰鷙蒼老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他笑道：“可你越是這樣，我就越喜歡啊！”

  “謝謝，這一點我清楚。”蕭陽眸子微微下垂，毫不在意的回應道。

  聲音停頓了一瞬兒，又想起來，笑聲比起之前，更加爽朗，喜愛之情也更是不加掩飾了，他滿意道：“小娃娃有點傲氣，不錯不錯！”

  蕭陽眼角始終帶著冷意，就算視線沒有焦點，也讓看見的人感覺他身上有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氣息。

  “小娃娃，隻要你答應受我衣缽傳承，我就還給你一個人，怎麽樣？”陰鷙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他倒是很專一，目的隻有那一個。

  “受你衣缽傳承？”蕭陽挑眉，嗤道：“六脈陰針？”

  “哈哈哈，你果然不簡單，連這個都知道！”陰鷙聲音哈哈大笑，讚揚道。

  隻是，這讚揚聲裏，隱約帶著點馬屁的味道。

  六脈陰針這個問題，蕭陽他們早就探討過，當時還是宋美笙先提出來的，蕭陽就算是聽說過，也不是第一個發現的。

  這功勞，怎麽都歸不到他身上去。

  幕後這老妖精這麽說，如果不是為了拍蕭陽的馬屁，他倒是想不出什麽別的原因了。

  蕭陽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眯了眯眼，確認了一句，“前輩這是在拍我的馬屁？”

  “你可以這麽認為！”老妖精陰鷙的聲音毫不避諱的承認了。

  “嘖嘖！”蕭陽臉上浮現出戲謔的神情，嗤道：“前輩為了收徒，當真不擇手段啊！”

  “嗬嗬，我老了，不會那些陰謀手段，隻不過是想要個徒弟罷了！”老妖精聲音裏陰鷙的味道改不掉，可這一次笑聲卻顯得有那麽些真誠的味道。

  今天在這裏的，但凡是個初次遇到老妖精的愣頭青，都能被忽悠過去，屁顛屁顛就跟著老妖精跑了。

  蕭陽可早就過了愣頭青的境界了，誠然他現在的年紀比外邊某些愣頭青還小，可他的人生閱曆，就是尋常七老八十的老頭老太太都比不了。

  所以說，蕭陽是不可能被那老妖精迷惑的。

  “怎麽說，你想把誰還給我啊？”蕭陽臉上戲謔之色不減，淡淡的問道。

  他的臉上、語氣裏都寫著大大“不信”兩個字，讓身處於暗處的老妖精都覺得難搞。

  “小娃娃，我老頭子還能騙你不成？說還你一個，就還你一個，你隨便挑！”老妖精收起了玩笑的語氣，正經道。

  他是說都很正經，可蕭陽怎麽都不可能相信一個傷害他朋友，設計他的人。

  “挑啊？”蕭陽微微掃了一圈，便清聲道：“我要你最先擄走的那個！”

  蕭陽話音落下，老妖精的聲音又消失了，蕭陽等了約摸半分鍾左右，四周依然沒有動靜，他肩膀微微抖動，是在嗤笑。

  “怎麽？前輩做戲不做全套嗎？到這兒就放棄，可太假了！”蕭陽露出無奈的神色，提醒道。

  “放屁，老頭子我什麽時候準備放棄了，誒不對……我什麽時候做戲了？你別瞎說啊！”老妖精否認到一半，才反應過來，自己被蕭陽帶進坑裏了，趕緊回過頭去否認一邊。

  “哦。”蕭陽撇嘴，冷冷的應了一聲，也沒有別的話了。

  “小娃娃，你還別不信，老頭子本來就沒想跟你演戲！”老妖精解釋的聲音冒了出來，他道：“我剛剛就是在想，第一個抓到人放在哪裏了！”

  “嗯，我信了。”蕭陽垂著眸子，點頭道：“那前輩現在想起來了麽？”

  “哎喲我去，死孩子，你別不相信，我剛剛就是在想地方，才想起來，你等著！老妖精似乎被蕭陽那滿不在乎的模樣給刺激到了，丟下這麽一句話，就沒有了動靜。

  大抵是跟他自己說的那樣，想起來第一個抓到的人放在了哪裏，過去找去了。

  不過，蕭陽根本不在乎他去哪裏，老妖精沒了動靜，他就自己在周圍搜索，試圖找出突破口，先離開幻境。

  就在不久之前，蕭陽帶著魏成美他們三個人，在幻境之中搜索突破口。

  還沒走多遠，就遇到毒物侵襲，幾人沒反應過來，被毒物衝散。

  蕭陽以為那隻是幻境之中正常的毒物侵襲，直到其他三人消失，毒物也隨之消失，老妖精的聲音出現了，他才知道那根本就是老妖精使出來，打散他們隊伍的手段。

  事到如今，蕭陽也不期望能從老妖精身上找到突破口了，單純用眼睛是看不出來幻境的突破口的。

  蕭陽也沒打算隻用眼睛看，他在心中默念上一次學習到的複雜經文。

  一邊念一邊走，效果不是很顯著，但好歹讓蕭陽有了真實的感覺，不再像是在幻境之中迷迷糊糊的了。

  誠然效果微乎其微，可有用是真的，所以蕭陽堅持在心中默念。

  他到現在還不知道那突然出現在芥子空間裏的經文是什麽來曆，又有什麽作用。

  可從他修煉了那經文之後，身上得到的隻有益處，沒有壞處。

  經文玄妙之處蕭陽還沒有發掘出來，給他帶來的好處已經不用言表了，這也是蕭陽現在不認真修煉自己境界，轉而去鑽研經文的原因。

  蕭陽走過了不少地方，都沒有發現有什麽端倪，一直默念著的經文卻開始起了變化。

  本來，還是他主動默念，現在那經文已經自動浮現在腦海裏，冥冥之中，蕭陽還能聽到有一朦朧卻窈窕的身影手裏捧著書，在誦讀。

  那聲音宛如出穀的黃鸝鳥一般清脆悅耳，又如夜半隨著月色趟過幹涸石頭上的泉水，給人一種極致的美感，是視覺聽覺上的雙重享受。

  蕭陽在不知不覺中停住了腳步，就站在原地，閉著眼睛，仔細聆聽腦海中傳來的悅耳之聲。

  “砰！”

  倏然，一道重物落地聲，將蕭陽從那種沉浸式的享受中拉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