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試探地邁進巷子裏，不長的小巷似乎一眼就可以看到盡頭。

  “……白起？”

  靴底踩在雪麵上發出細微的響聲，在這樣安靜的環境中也顯得格外鮮明。

  “白起，你在嗎？”

  我輕聲喊著白起的名字，想要在這斑駁的建築和錯落的陰影間發現那個身影。

  明明隻是一牆之隔，風卻放佛也在這條巷中停下了，我幾乎屏住了呼吸，警惕著隨時可能發生的一切。

  在我最緊張的時刻，腦後忽地傳來一個破空的聲音。

  “誰——”

  我飛快地反應過來，想要轉過身去，但速度還是太慢了。

  從手臂上傳來的巨大力道，讓我整個人失去平衡，無法控製地被狠狠壓製向旁邊的牆壁。

  “唔！”

  後背重重地撞在牆麵上，頭頂傳來“哢噠”一聲清脆的響聲，冰冷的金屬鎖住了我的手腕。

  很快，我就意識到那是什麽，銀色的手銬另一邊被人抓在手中。

  “別動！”

  冰冷的聲音震懾住我，我慌亂地抬起頭，正對上一雙狠厲的眼。

  流光在琥珀色的眼眸中一晃而過，他的眼神裏是我從未見過的冰冷，把周圍的空氣都凍得一下凝固起來。

  我的心裏也一片冰涼，這樣的冰雪好像也帶走了我血液的溫度，讓我感到徹骨的寒冷。

  一瞬間，過往的許多畫麵閃過我的眼前，與眼前的人影重疊——

  “隻要你在風裏，我就能感知到。”

  “我在這，不用怕。”

  “保護好自己。還有，相信我。”

  ……

  我終於還是確定了，白起……也忘了我。

  見我不說話，白起再次開口：“說！你是誰？為什麽跟蹤？”

  他就像審訊犯人一般，語氣裏滿是質問。

  握在手腕上的力道很重，毫不留情，仿佛擔心我逃脫，攥得我生疼。

  我一時竟然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不知道是該點頭還是搖頭，該不該告訴他我是誰，或者是辯解自己並不是在跟蹤。

  白起警惕地看著我，冷聲道：“不回答嗎？你的同黨在哪裏？”

  壓製在手上的力道又重了一分，堅硬的手銬正好擦過關節，突然的疼痛讓我倒吸了一口冷氣。

  可白起並沒有放輕動作，眼裏的懷疑好像更深了。

  “我沒有在跟蹤……也沒有同黨……”我小幅度地搖著頭，眨了下酸澀的眼睛，不讓眼眶裏蘊藏的淚水落下來。

  這樣對待我的人是白起，這個事實，比任何情況都要傷人。

  他並不信，隻追問道：“不肯交代嗎？”

  我低聲啜泣：“我真的沒有……”

  “沒有？那你為什麽出現在這裏？需要我告訴你，你跟了多長時間嗎？”

  白起提高了聲調，而我無力抵抗也無可辯解。

  “你為什麽不相信我……！”

  說不出的委屈湧了上來，我的聲音裏也不自覺地帶上了哭腔。

  壓製我的力道一下子鬆懈了不少，卻還是沒有放開。

  白起冷靜地打量了我片刻，收回了目光中的那分審視：“你是從哪裏知道我的名字？”

  “我高中的時候，也在戀語高中讀書，你是……我的學長……”

  一句話說到最後，我的聲音變得很低，猶豫的情緒輕飄飄地落在空氣裏，不知道白起有沒有聽清。

  他低聲道：“戀語高中？你的記性不錯。”

  白起不知道有沒有相信我的說法，但他還是鬆開了鉗製我的手，打開了拷住我的手銬。

  他的眼眸中還是一片冰冷，就像回到了高中時期，那個桀驁不馴、不允許任何人接近的孤狼。

  白起冷漠道：“但這，還是不能解釋你為什麽跟上來。”

  “我……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我看著白起，卻說不出真正的原因，心裏的難過都快要溢出來。

  “下一次，不會有人那麽輕易地放過你。”

  說著，白起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後退了兩步。

  看著白起要離開的動作，情感已經先於理智促使我開口叫住了他：“白起！”

  冷漠的視線又回到白起的臉上，他緊皺的眉頭間帶著一絲不耐煩：“還有什麽要說的？”

  我期待而忐忑地望著他：“你……還記得我嗎？”

  他微微皺眉，冷淡道：“高中的事，我記不清了。”

  “不要再跟上來了。”

  白起冷冷丟下最後一句話，消失在了巷口。

  “等下……白起……”

  我跌跌撞撞地追出去，巷口空蕩蕩的，隻有一陣風拂過，帶來了幾片雪花。

  嗚嗚的風聲不斷地拖長，就如同挽歌中最哀傷的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