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全身因恐懼和驚慌而止不住地顫抖，但現在不是害怕的時候。

  “一定沒事的，不會有事的……”

  我撐著發軟的身體準備爬起來，這時，聽見了不容忽略的腳步聲。

  我猛地回頭：“誰？！”

  一個黑衣人的身影陡然出現，停在了門口。

  他的身後走進來一個黑色長發的年輕女人，渾身散發著傲氣和蔑視，像一枝沾著鮮血的玫瑰花，勾魂、又令人恐懼。

  她穿著一身黑色皮衣，有一種難言的獨特氣質，誘人又冰冷，讓人想要靠近卻因為危險而怯步。

  幾個黑衣人在她身後排開一列，卻完全沒有她給我帶來的壓迫感強烈。

  我向後退了一步：“你是誰？你是BLACK SAN的人嗎？”

  “你現在沒必要知道。”

  她站在那裏，居高臨下地望著我，眼裏有著探究，深灰色的瞳眸，像冰冷的蛇在打量著獵物，讓我不寒而栗。

  “你是故意將我們引過來的？”我冷聲道：“電梯下落是你們做的！你們為什麽要這麽做？周棋洛怎麽樣了？他……”

  她微微皺眉，臉上閃過一絲不耐：“他還沒死。”

  明明是冷冰冰的聲音，在這瞬間，我聽來卻像是救世主的福音，我緊繃到極點的情緒終於緩和下來。

  我忍住快奪眶而出的淚水，開始正視自己現在的處境，我要從這幾個人手中逃走，趕快去和周棋洛匯合。

  來的路已經被人堵住，一側是整片鋼化玻璃的牆麵，我身後是無法使用的電梯和樓道。

  我能走的路隻有一條。

  我強自鎮定地看向她：“你們的目的是什麽？如果是我的話，就放周棋洛離開。”

  “這個時候還擔心別人嗎？”

  她的神情有些輕嘲，更多的卻是我讀不懂的意味深長。

  她一步步地走近，逐漸縮小的距離讓我全身的細胞都在叫囂著要趕快離開。

  可我究竟要怎麽做？我能做什麽？

  突然的疼痛打斷了我的思緒，我強撐住地麵。

  一幕幕破碎的畫麵在我腦中快速閃過，灰色的、白色的、黑色的光在我眼前變幻。

  玻璃破碎的巨響，滿天遍地的碎片，反射著耀眼的光芒……

  我驀地睜開了眼，攥緊了跌落在身旁的手機，毫不猶豫地——

  扔向外側落地玻璃的一角。

  “砰——！！”

  預見的畫麵重演，“哢嚓”一聲，原本有著細細密密裂縫的整塊玻璃瞬間崩開。

  漫天的碎片朝著女子站的地方砸了下去。

  我並沒有回頭去看一眼，趁這瞬間起身奮力跑向身後的樓道。

  “唔！！”

  突如其來的巨大重量鋪天蓋地地壓了過來，讓我整個人直接跪倒在地上。

  我仿佛聽見身體裏骨頭傳來的擠壓聲，我不由得弓住身體，試圖減輕這份力道。

  忽然，有聲音傳來：“停手。”

  隻是一瞬，壓在我身上的重力放鬆開來，我艱難地扶著牆慢慢起身，然後看見了讓我震驚的一幕。

  所有的玻璃碎片都反重力地懸浮在空中，映射著外麵的璀璨日光，就像有一隻無形的手托住了它們。

  劇烈的風從破開的窗口湧了進來，讓我幾乎要站不住，卻完全沒有吹動一點碎片。

  在它的下麵，黑發的女子還是站在原地，表情沒有驚慌也沒有憤怒。她沒有任何動作，甚至連腳步都沒有挪動一厘。

  她身邊的那些碎片慢慢地升高，小心翼翼避開了她，讓我突然意識到，這裏也許不止有一個人！

  想到黑暗裏存在的那個人，我開始渾身發冷。

  ……

  我被帶到了另一個樓層，無人的大廳裏，懸空的玻璃觀景長廊，腳下的景象看上一眼就覺得目眩。

  壓在身上的重力雖然減輕了不少，卻還是讓我舉步維艱。我極力地讓自己先冷靜下來，不被剛才的恐懼充斥著整個腦海。

  我沉聲道：“你們想做什麽？”

  原本在看向窗外的女人，聞言，視線又落在了我身上。

  她的表情像是有些意外，但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她走過來，伸手捏住了我的下巴、抬高。

  她的力度不大，明明隔著柔軟的皮革手套，卻不知為何讓我打了個寒顫。

  “完全沒有任何特殊的地方。”她冰冷的眼神看著我，就像看一個死物。

  我茫然地看向她：“什麽？”

  她輕聲呢喃：“如果不是因為……你為什麽會讓他動搖？”

  她說這話時，像是在對著我，又像是在對著她話語中的那個人。

  我緊張道：“你說的是誰？”

  “你還真是什麽都不知道。”

  她放開我，站在我麵前，動作優雅地解開左手的手套。

  一條黑色的小蛇從她的手腕處爬了出來，黑曜石般的鱗片與她身上的黑色幾乎融為一體。

  它金色的豎瞳對著我，吐了吐信子。

  雖然知道蛇隻能看到極近距離的獵物，但我卻感覺它是在看著我，用和它的主人一樣冰冷的眼神。

  我控製不住自己想要後退的衝動，但身上的重力卻絲毫不減。

  我看見她露出的手腕上，刺著一個奇怪的、黑色的蛇咬尾的紋身，指尖呈現出一種詭異的蒼灰色。

  大廳裏的其他人都不自覺地往後退，試圖將距離拉開。

  我拚命思考著還有什麽逃離的方法，背在身後的雙手在不住顫抖，卻還要維持著表麵的不動聲色。

  這時，響起的手機振動聲打動了凝滯的空氣。

  女子拿出手機，看了下來電人，然後眼神有些複雜地望了我一眼。

  那會是誰的電話？

  看著她走到窗邊接起了電話，我不由鬆了一口氣。

  不知道為什麽，這個人會給我帶來這麽強烈的危險氣息，單單隻是靠近，就會讓人感到有些窒息。

  她的交談聲傳入了我的耳中，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她的語氣似乎柔和了不少。

  “……我來收回實驗設備，P029和預計中的效果不一致。”

  聽到這句話，我身體一僵，想到了之前周棋洛提出的實驗假設。

  一整個戀語市的Evolver為實驗品的實驗，原來是真的嗎？

  我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這個突然的電話，希望聽到更多的信息。

  她挑了挑眉：“你知道了？”

  “我不會揣測你在想什麽……是，你贏了。”

  她幹脆利落地掛斷了電話，走過來看著狼狽的我。

  從見麵以來，她那種觀察的神色，和看著我掙紮的興致此刻完全消失。

  她深灰色的眼中隱隱有怒意翻滾，完全猜不出她下一步要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