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

  我站在一片曠野上，

  天空壓得很低，無風也無雲

  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我茫然四顧，遠處有個模糊的身影

  我邁開腳步去追，

  距離卻越拉越遠。

  身影的顏色越來越淺，像被水暈開一樣，

  從邊緣開始消失。

  突然一陣大霧襲來，吞噬了一切。

  我的視線裏隻剩下

  冰冷的灰色。

  ……

  “好冷！”

  我從桌子上醒來，夢中那種徹骨的冷意和深深的絕望，放佛還殘留在骨髓裏，讓我不由打了個寒顫。

  我起身去關窗戶，窗外的天空陰沉沉的，有厚重的雨雲籠罩。

  天與地交接的地方，黑色的雷雲湧動，像是下一秒就要迎來一場暴雨。

  我的心情也像是灰蒙蒙的天，被陰雲覆蓋，撥開雲層又很快合攏，透不進一絲光線。

  我不禁想起那個夕陽溫柔，天空湛藍的日子，那個背叛的真相還沒有顯露的日子。

  沒有過去多久，我卻覺得已經很遙遠了。

  想到這裏，我居然有些想嘲笑自己。

  許墨從沒說過和我有著一樣的目的與抱負，又哪來背叛這一說？

  從頭到尾，他都是一直在告訴我世界的殘酷罷了。

  一廂情願的信任，最後的結果怪不了任何人。

  而我現在，更不能沉浸在失落和難過中，不能什麽都不做，讓自己之前的心血都白費。

  “不能被打倒，那就打起精神來！”

  我努力收拾好了低落的心情，將桌上的文件整理排序，訂好放進文件袋裏。

  這些都是我整理的，戀語市所有Evol失控事件的資料，和從其中推斷出來的線索。

  這一次，種種疑點都被串聯起來，指向了最後的戀語電視塔。

  如果許墨是故意主導這一切，將我引向電視塔的，那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我拿起手機，上麵沒有任何新的電話和消息的提示。

  和白起的消息記錄還停留在數天前，和李澤言最後的通話也是在一周前。

  我對著手機輸入了一串數字，是之前去特遣署時，得到的指揮官的聯係方式，昨天已經試過，並沒有打通。

  這一次也等了很久，在我快要放棄的時候，電話終於接通了。

  “你好，我是……”

  我剛開口，電話那邊就有人道：“我知道，你是悠然小姐吧？”

  一個有些活潑的女聲從電話裏傳來，並不是指揮官的聲音。

  “指揮官向我下達過命令，如果有人聯絡這個號碼，就第一時間聯係他。不過近期指揮官並沒有時間，你的話我會向他轉告。”

  我猶豫了一會兒，分辨不出她話裏的真假，話到嘴邊，卻還是咽了回去。

  我遲疑半晌，方道：“我隻是想問白起……白隊的情況。”

  女子道：“白隊進行任務中，屬於失聯狀態很正常，你不用過度擔心。具體情況，我也並不清楚。”

  “……嗯，謝謝。”

  得到這個回答我並不意外，我很快掛斷了電話，沒有提出另一個請求。

  如果越靠近電視塔，受到的電磁波影響會越大，那將Evolver卷入進去是非常危險的。

  沒有白起在的特遣署是不是值得信任，我並沒有把握。

  現在還剩下另一條路，還不到放棄的時候。

  經過之前戀語市官方緊急采取的應對措施之後，社會秩序逐漸得到了恢複。

  雖然商鋪大多關著門，但街上逐漸開始有了行人，表麵上看起來，正常的生活在慢慢恢複。

  偶爾會看見斷裂倒塌的樹木和廣告牌，還來不及清理，看上去像是台風過境。

  但我知道，這些都是失控的Evolver製造的混亂。

  我抱緊懷裏的文件袋，匆匆趕到了戀語市警察總局。

  與街上的冷清相比，這裏卻喧鬧得有些過分。

  各種哭鬧的、控訴的、祈求的聲音匯成一片，空氣中都彌漫著一種緊張焦慮的情緒。

  王警官拿著一摞文件從走道匆匆走過，我連忙叫住了他：“王警官，你好！我這裏有線索要提供，是關於近期混亂事件的原因……”

  “怎麽又是你？”

  王警官皺著眉頭打斷了我的話，看上去很不耐煩：“這裏沒有什麽一手資料給你挖，現在亂七八糟的，我們沒空搭理你們這些記者！”

  說完，他舉步就要離開，我趕緊跟上去，將關鍵信息一口氣說了出來：“我不是來采訪的，我這裏有足夠的線索，指明一切的起因就是戀語電視塔！”

  “隻要讓電視塔關閉電波發射，就不會再引起暴動。”

  王警官卻一臉狐疑：“戀語電視塔？既然你調查了電視塔，不會不知道吧？電視塔在兩天前遭到襲擊，早就關閉了！”

  我忙道：“說不定這正是對方的目的，雖然關閉了電視塔，但電波的傳輸卻沒有停止！”

  王警官匆匆打斷：“行了！我很忙，你有什麽假設可以自己找人討論一下，我們沒時間陪你玩！”

  “白警官也是，關鍵時候就不見人影，不知道是不是害怕得躲起來了，富二代就是好命……”

  他沒有再理會我說的話，抱怨著離開了。

  王警官這條路沒有走通，我打算去見別的警員，但不管我怎樣努力說明，他們全都沒有理會我。

  沒有人願意相信超能力的存在。

  把一切事故的原因歸結為超能力失控，在他們看來更加是無稽之談。

  警員勸道：“這位小姐，我想你還是去電視塔比較合適，警察局不是開玩笑的地方。”

  我有些無力地站在警局大廳，覺得自己像個無理取鬧的小孩。

  “我們已經登記備案了，請耐心等待後續的消息。”

  警員和每一個人都說著相同的話，因為重複太多次，他的聲音疲憊而虛軟。

  走出警局，醞釀了很久的大雨，終於下了起來。

  這一刻，我感覺自己仿佛站在孤島中央，四麵都是茫茫的大海，而我，孤立無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