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

  眼前是彌漫的大霧，

  我站在一塊礁石上，

  海水翻滾觸摸到遠方的星辰。

  頭頂是鳥群飛過，

  在雲層劃開一道弧線。

  空曠的天地中，

  隻有我一個人。

  突然，霧氣散開，

  沙灘長長地延展，

  視線的盡頭是盛開的彼岸花。

  像綿延的烈火，

  將周身的寒氣驅散。

  腳下的礁石開始顫動，

  潮水凶猛，

  世界似乎要顛倒一般。

  我跌入海中。

  救命！

  ……

  “救命！”

  我突然一下睜大了眼睛，胡亂地伸出手來，卻被一隻手牢牢握住。

  “做噩夢了嗎？”

  溫潤的聲音傳來，手心是幹燥的觸感。

  一雙大手拂過我的額頭，狂跳的心慢慢安靜了下來。

  我喃喃道：“我夢到我掉到海裏了……”

  許墨柔聲安慰道：“別怕，現在我和你在一起。而且這附近，也沒有海。”

  我努力平穩呼吸，點了點頭。這才發現自己靠在許墨肩上，一隻手還被他牢牢地握著。

  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許墨不動聲色地鬆開手，我發現自己手心已經汗涔涔的。

  許墨柔聲道：“再坐一會兒，就到目的地了。”

  我點點頭：“嗯……”

  許墨一直看著窗外，陽光從窗口照進，在許墨的臉上，落下一層溫和而隱約的光影。

  他挺直的鼻梁和深深的眼尾，在光影下格外分明。如同電影中美好的慢鏡頭，緩緩移動。

  不一會兒就到了目的地，我和許墨走下車，迎麵而來的是夾雜著麥子氣息的秋風。

  我這才想起，到了目的地，卻還不知道目的地是什麽地方。

  “許墨，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許墨輕聲道：“去一個風景很美的地方，保持著期待，也許會有更好的體驗。”

  我疑惑道：“那我們為什麽在這裏下車啊？”

  許墨柔聲道：“一路走過去，會看到更多有意思的風景。而且，我也想和你一起，多走走。”

  我點點頭，沒有再詢問，和許墨踏上了鄉間小路。

  秋天的田野是屬於飽吸汗水和陽光的麥子的，彎曲的身子和明晃晃的金黃色，在秋風中嘩嘩作響。

  許墨突然問道：“還記得，你的小王子嗎？”

  我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麥子，是金黃色的，它會讓我想起你，而且，我甚至會喜歡風吹麥浪的聲音……”

  許墨溫柔而又磁性的嗓音在我耳邊緩緩響起，我的眼前，仿佛出現了一隻小狐狸蹲守在麥田邊的景象。

  我不由地笑了出來，許墨挑了挑眉：“我說的有那麽好笑？”

  我搖搖頭：“不是，剛剛聽你說《小王子》裏麵的句子，我好像忽然看到了書裏的小狐狸，還有那片麥田。”

  “就像……我在書裏麵一樣。

  話剛說完，我又有點想笑自己，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又讓你見笑了，我剛剛是不是有點傻？”

  許墨微笑道：“不是，一點都不傻。”

  恰到好處的風吹過，麥浪翻滾，我的心也一下澄澈了起來，好像那陣風也刮過了心頭。

  我突然覺得，今天的許墨和以往的他很不一樣。

  溫和依舊，眼裏的光影有些陌生，還多了幾分煙火的氣息。

  我邁開步伐，遠遠地跑在許墨麵前，用力地呼吸著空氣中的香氣。

  “喵——喵——”

  細細的貓叫聲從前方傳來。

  我奇怪道：“許墨，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好像是小貓的叫聲。”

  許墨點點頭，我們循著聲音來到一棵大樹下。

  果然有一隻黑白相間的小貓躺在那裏，它的腿似乎被什麽傷到了，流著鮮血。

  我忙叫道：“許墨！這裏有一隻小貓受傷了——”

  小貓似乎有些怕人，毛都豎了起來，想離開，但因為傷到的腿而無法動彈。

  許墨蹲下身，輕輕地安撫著它，抬起它一隻腿，仔細地檢查著。

  “是被樹枝之類鋒利的物品傷到了，不過，我們手邊沒有任何止血包紮的工具，而且這附近也沒有醫院和藥店。”

  我焦急道：“啊……那可怎麽辦……”

  似乎發現我們沒有敵意，小貓放鬆了警惕，軟軟的叫聲撓著我的心頭。

  “許墨你看，它的脖子上有鈴鐺。”

  許墨點頭道：“嗯，我們看看能不能找到貓的主人。”

  我想了想，輕笑道：“好像每次和你一起，都會遇到小貓呢。”

  “這句話，應該是我和你說。”

  許墨蹲在地上，目光溫柔地安撫著小貓，陽光在他的頭頂鑲上了一層毛茸茸的金邊。

  “看來要繞遠路了，我們的郊遊，還真是充滿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