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第一目擊者，白起帶著我去警局做了詳細的筆錄。

  離開的時候，天色已黑。

  我和白起並肩走在路上，他堅毅的側臉在陰影裏忽明忽暗。

  挺拔的身體站在一側，邁出的每一步都有一種讓人心安的感覺。

  白起道：“錄音筆暫時還不能還你，不過，除了案件的其他內容我可以拷出來。”

  我忙道：“沒關係的，可以幫到忙就好……”

  希望別人沒有聽到後麵的對話……

  我在心裏暗暗地接著下一句。

  白起又道：“和案件無關的東西你不用擔心。”

  “嗯……”

  被白起看穿了，我有些微微臉紅，忙岔開話題道：“這件事現在是什麽情況啊？”

  白起沉聲道：“從犯人身上搜到了乙/醚和刀片，他自己也對綁架供認不諱。包括對你的劫持。”

  “導/火索是他的妹妹，因為展現了異於常人的能力，被周圍的人認為是怪物。遭遇校園暴力後離家出走，再也沒有音訊。”

  聽到這話，我的太陽穴突突地跳動，白起冷冷地說著：“犯人混入新雇傭的保安中，企圖綁架施暴者來尋找妹妹的下落。”

  “但他真正的目標，是你。”

  “他不是想把你推下天台，而是想把你置於邊緣，射程範圍內最佳狙擊點。”

  “你還記得，我在孤兒院開的那一槍嗎？”

  “擋住的那顆子彈，和今天的子彈，來自同一個組織。”

  我的後背冒起層層涼意，蔓延至全身：“我正想問這個，當時你說怎麽發現那顆子彈的？”

  白起沉聲道：“氣流。當時有一股特殊的氣流從你背後襲來。而那顆子彈，我從沒見過。”

  “今天，是我第二次看見。”

  我遲疑道：“所以……其實這件事情還有背後的人？”

  白起道：“嗯。不過犯人一口咬定是自己所為，我們也沒有從他身上搜出任何有指向性的信息。”

  他看向我，輕聲道：“不用擔心，我們已經采取行動，這樣的事情，不會再發生。”

  我遲疑道：“……我可以做些什麽？”

  白起看著我的眼睛，柔聲道：“保護好自己。還有，相信我。”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不過那種悶悶的壓抑感還縈繞在胸口。

  白起輕聲道：“在想什麽？”

  我喃喃道：“自從被告知有預知方麵的evol後，我一直在回想過去的22年。”

  “可是，除了兩次車禍還有今天的劫持，再也沒有碰到其他事情。”

  “其實，今天之前我也沒有特別在意這個超能力。隻是我沒想到，僅僅是擁有evol也會遭受到傷害和攻擊。”

  白起道：“在想那個因為校園暴力而失蹤的女孩嗎？”

  “嗯……”

  我點點頭：“失去親人的痛苦一定很撕心裂肺吧。”

  “我想，如果他可以找到救贖的方式，也許就不會有今天的犯罪了。”

  白起柔聲道：“那我很幸運，有一個人在我落地前的那一刻，抓住了我。”

  感受到白起的目光，我突然不是很敢看他，夏夜晚風，連知了都很安靜。

  白起轉過頭看著前方，月光在他臉上鍍上一層柔和的光，是我從沒見過的樣子。

  我不禁問道：“學長，如果可以選擇，你會想要擁有evol嗎？”

  白起沒有猶豫，點了點頭：“會。在我擁有想要保護的人的時候。”

  他轉過頭，定定地看著我，緊擰的眉毛舒展開來：“黎明前的黑暗，是最黑暗的。”

  ……

  走到家門口前，我一直在想白起的這句話。

  黎明前的黑暗嗎……

  白起也有經曆過這樣的黑暗嗎？

  站在家門口，白起回複了以往的樣子，雙手插兜，一雙眼睛裏是疏離和散漫。

  我和白起同時道：“你……”

  我停了停，看白起沒有開口的意思。

  “你當時……”

  我和他卻再次地異口同聲，我和白起互相看了一眼，都笑了起來。

  白起柔聲道：“你先說。”

  “嗯……我想問學長……”

  當我看著白起的眼睛時，突然就有點心虛了……畢竟放他鴿子是事實……

  他輕聲道：“你想問什麽？”

  白起朝我走近一步，我的聲音更加結結巴巴了。

  不管了，我心一橫，低著頭大聲地問了出來：“學長，你當年為什麽要給我一封帶血的信？”

  許久沒有回音，低著頭的我一路臉紅到了脖子。

  誒？怎麽不說話？難道我又說錯了什麽？

  我悄悄抬起頭，想捕捉到白起臉上的表情，他卻還是依然皺著眉頭。

  我結結巴巴道：“我……我，我當時太害怕沒敢看。”

  “我以為是恐嚇信……”

  一股腦地說了出來，白起愣住了，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麽說。

  過了半晌，他方開口：“你誤會了。”

  我愧疚得語無倫次：“我、我知道，啊不是不是，我是今天才知道這是誤會……我都是不知道……”

  “對不起，那封信……”

  我越說聲音越小，白起突然道：“已經不重要了。”

  什、什麽？白起是生氣了嗎？

  不知為什麽，我的心裏一陣失落。

  我看向他，忙解釋道：“對不起！我誤會了你很多事情，不過我都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你在小巷裏攔住男生，是因為你被老師誤解。林家小館的老板給你錢，是因為你幫他們兒子墊付了醫藥費。”

  這封信……這封信是因為我對你的種種誤會，才沒有被打開……

  “當時，學校裏都是你的傳聞，我知道你很凶，你一直打架，我很害怕。”我小聲道：“也不知道怎麽就收到了這封信……”

  “那現在呢？”

  白起看著我，在等我的回答。

  我小聲道：“你脾氣有點不好，有的時候沒什麽耐心，但我知道其實你不是他們口中的那樣。”

  “你、你目標很明確，無論摔得多狠都能站起來，其實，你內心是、是很善良的。”

  我想了想又補充道：“額，也不能說是善良，就是、就是很幹淨很坦蕩……”

  白起靜靜地聽著，忽然朝我跨近了一步，張揚的笑容又再次出現在他的臉上。

  “道歉我接受了。”

  “但信的內容已經不重要了，因為，我們又遇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