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與水的混合物混合著在地上流淌。

  此刻和泉美九的眼中，隻剩那隻血紅色的妖冶眸子。

  “你是誰？”

  “咯咯，咯咯咯~。”

  在一連串詭異的笑聲中，和泉美九驚愕的發現躺在不遠處哀嚎的神官不見了。

  天空不再下雨，腳下混凝土澆灌的路麵，被盛開的鮮花覆蓋。

  明媚的陽光灑落，她的巫女服重新變得幹淨、整潔。

  人的背影出現在她眼前。

  那是一道高大，朦朧的身影。

  和泉美九看不出他穿了什麽樣式的衣服，看不到他的一點模樣。

  她隻是覺得麵前人遙不可及。

  兩人明明近在咫尺，可有仿佛像個千萬裏。

  “你是‘雨夜紅衣’？”

  這位，就是雨夜紅衣？

  可根據特殊事務調查科的文件顯示‘雨夜紅衣’是小女孩啊！

  而且這位先生透露的氣質，也不想是什麽邪惡之人。

  反而——。

  隱約間，和泉美九覺得這人似乎就是自己一直在追尋的存在。

  她看著人影，眼神中有恐懼、有迷茫、也有崇敬。

  “你猜？”

  額......。

  和泉美九完全猜不出來。

  她與這位先生也隻是初見。

  深吸幾口氣，和泉美九問：“你為什麽要殺人，你究竟是什麽人，妖怪，幽靈，怨魂？”

  她不願承認麵前超然脫俗之人是怪談，是‘雨夜紅衣’。

  但隻從邏輯上來判斷，麵前人是‘雨夜紅衣’的可能性很大。

  他即便不是‘雨夜紅衣’，也很有可能是‘雨夜紅衣’的幕後之人。

  天空在頃刻間變得昏暗，雷霆在其上閃爍。

  剛剛還盛開的鮮花，在一瞬間枯萎。

  莫大的壓力臨身，和泉美九隻覺自己成了大海中的一葉扁舟，是風中的一片枯葉。

  絕強的壓迫感下，連呼吸都變成一件極其苦難的事。

  “吾會是那種下等存在？那些東西配於吾相提並論？”他的話語中，名為憤怒的情緒流露。

  不是鬼怪。

  將鬼怪怪談視作下等存在。

  和泉美九嘴微張，神情振奮。

  她說：“你，是神明？”

  “神明？”

  “就是像天之禦中主神、伊邪納岐、伊邪那美等等一樣的偉大存在，他們也都是神明。”

  “什麽玩意，吾沒聽過。”

  “額......。”

  和泉美九表情變得驚愕。

  她剛才說的神明可是霓虹最強大的幾位神明。

  可眼前這位卻沒有聽說過。

  這什麽情況？

  為什麽霓虹會有人沒聽過這幾位大神。

  並且。

  和泉美九注意到，這位剛才說的是‘什麽玩意’。

  他就用這種方式稱呼幾位大神，他不怕幾位大神責罰？

  “這些名字吾總覺不對，你不是東土人吧？”

  “東土人？”和泉美九腦中亮光閃過，追問：“您是東土神明，我能請問您的名號嗎？”

  “名號，吾隻是一個小神，聽從昊天上帝之令阻擊怪談進入人間罷了，哪有什麽名號。”

  “小...小神......？”

  居然真是東土神明。

  一個小神.......。

  天空中的烏雲與雷霆褪去，枯萎的花重新綻放開。

  一個問題憋在和泉美九心頭，但她不敢問。

  她想說‘大人，您是不是對小神有什麽誤解’？

  一念花開花落，天地變色。

  她不敢想，要是這位大人怒而出手，天地間會是怎樣的一副景象。

  天崩，地裂？

  而他口中的昊天上帝......。

  和泉美九內心一份渴求油然而生。

  神明是她一直在追尋的存在。

  如今一位真實不虛的神明出現，不做些什麽她實在不甘心。

  她徑直跪在地上，語氣真誠懇切：“您能否讓我成為您的巫女，允許我在霓虹傳播您的信仰。”

  天地間蕭然無聲。

  和泉美九抬頭，看到對方正眺望遠方，似乎陷入了思索中。

  “還請您讓我成為您的巫女，我必將永生永世供奉您，侍奉於您。”

  沉默，便是無聲的否決。

  但和泉美九絕不要就這樣認輸。

  好不容易見到了神明。

  好不容易有實現夢想的可能。

  她，不能放棄。

  這位大人是東土神。

  和泉美九收刮腦袋裏貧瘠的、有關東土的知識後，開始一遍又一遍的磕頭。

  “我會將我的一切，貢獻給您！”

  悉悉索索悉悉——。

  異樣的聲音響起。

  圍繞在和泉美九身旁的花海仿佛被賦予了生命，它們探出枝葉落在和泉美九身上。

  仿佛有火焰在燃燒。

  身體變得滾燙。

  她似乎，正在經曆蛻變。

  一點靈光在心頭閃過。

  和泉美九忽的明白，一但這異狀結束，她的生命層次將超越人類。

  遠處的身影正在變得虛幻，似乎即將消失。

  和泉美九想要道謝，想要感謝祂的恩賜。

  然而她已經沒有力氣了。

  她感覺她全身上下，從骨骼內髒到肌肉皮膚都像是有小蟲在爬。

  即便她躺在地上不斷用花葉摩擦也無法緩解這種通常。

  耳邊響起噠噠噠的異響，身體的每一寸每一處似乎都開始了崩解。

  她，眼中隻剩下一片飄落的花瓣。

  “不必為吾傳播信仰。”

  “他們不配聆聽吾名，吾的教誨！”

  “吾在人間留有後代，家族裏有個孩子在霓虹留學。他是我很看好的孩子，你可以將他當做吾在人間的行走。”

  “他叫——。”

  他叫什麽？

  和泉美九已經不可能得到答案。

  因為那身影已然消失。

  就連讓她容身的這片天地，都在奔潰。

  雨水極大在臉上、身上。

  被打濕的巫女服緊貼和泉美九的軀體，她的剩下是冰冷粗糙的路麵。

  “啊啊啊——。”

  大股大股的鮮血噴湧而出，濺射的距離超出兩米不止。

  她的耳畔中滿是雨珠敲擊之聲。

  被‘雨夜紅衣’啃食的神官身體抽搐一陣之後，猛地癱倒在地，在無任何動靜。

  恍惚間，和泉美九似乎看到一個身穿紅色雨衣的孩童起身，退入小巷深處。

  她看見了，一雙被血水浸染成紅色的腳丫。

  “快來人，和泉巫女在這裏，她還活著。”

  匆亂的腳步聲、警車的鳴鏑聲交織在一起。

  和泉美九感覺自己被放到什麽柔軟的東西上，周圍的溫度也不在冰冷。

  在意識即將陷入混沌至極，她用最後的力氣說道：“神，降......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