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淺，你確定這件古董還有別的秘密？不是我說…我們這已經查了所有文獻資料，把文物翻了個底朝天都一無所獲，你難道還不死心嗎？”她一邊說著，無奈的伏在了桌前。

  柳淺的指尖撫摸過四首方尊的紋路，這已經是無數次的想要從文物的圖案中找到些提示，可終究還是一無所獲。

  她沒看秦修蘭，繼續手裏的動作說道：“要真是那麽容易就找到的話，還用得著世世代代的人想要一探究竟嗎？你要是不想找就停手，不用在旁邊陰陽怪氣。”

  兩人還是沒法友好好的共處一室，聽到柳淺的抱怨，秦修蘭正想起身責罵，身體前傾的一瞬間，意外從上而下的看到四首方尊的內部結構。

  “柳…”

  “柳淺你快看，你看這是什麽？”

  秦修蘭嘴邊的罵聲被她咽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連忙拉了柳淺上前看。

  一邊的柳淺見她表情的異樣，快速順著秦修蘭的目光向四首方尊的瓷瓶內部望進去。

  順著光滑的內部輪廓，在四首方尊的地步，她分明看到了自己從未見過的一個圖騰。

  龍首鳳身的奇異形象，是用古代匠人的彩繪技術描畫出來，精致細膩的筆工讓柳淺瞬間沉浸在其中，俯身於器件口仔細的觀望著。

  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連忙推了推旁邊沒緩過神的秦修蘭：“快把齋鼎錄遞給我！”

  她猛然翻到了秦修蘭剛才念到的那一頁，果不其然，就在書上印著的少年身上，也發現了和瓶底一模一樣的圖案。

  “這是什麽啊？為什麽我們之前從來沒有發現過？”秦修蘭也注意到了那個圖案與書頁上的對應上，對著柳淺說道。

  被問到的人抬頭看向了修複室的頂燈，又望了望窗外的陰雨綿綿。

  喉嚨肉眼可見的滾動了下，許久才開了口。

  “你有沒有聽說過，古代雕刻文物的潮工藝，相傳是源於宋朝的技藝，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個圖騰應該隻有在陰雨天才能被看到，而且要借助黃色燈光，這才能夠和古代的煤油燈對應上。”

  柳淺自己也震驚於這個發現，呆呆的望著眼前。

  簡直是巧奪天工，出乎意料！

  “原來這就是四首方尊的秘密，在文物曆史上，恐怕僅此一件才能製作出這個效果...”

  秦修蘭又向著瓶底望去，不自覺的抓住了柳淺的手，興奮的喊了出來：“是真的啊！”

  “我在法國留學的時候就聽說過這個技術，隻是還從未在文物的曆史上見到過...這樣的奇跡簡直讓我驚歎。”

  柳淺斂神，對上她目光的一瞬間才注意到秦修蘭拉著自己的手。

  她連忙掙脫開，兩人都不自然的看向別的方向。

  “我之前從來都沒有想過原來真正的秘密就隱藏在其中，隻要有了這個特點，這個原本就價值連城的文物應該可以算的上是江城的鎮城之寶了，別說價值了，就單純的按照文物的珍貴程度，隻要這個消息一經傳出必定有無數人爭破了頭...”柳淺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話，急忙將剩下的話收了回去。

  要說完全信任秦修蘭，她說服不了自己的內心...因為秦修蘭六年前做過的那些事讓她心生猜忌，繼續說下去隻會言多必失...

  秦修蘭當然也看出了她的猶豫，翻著白眼瞪向了柳淺，沒好氣的說道：“你放心，我不會告訴任何人...柳淺，在你的想法中是不是所有人都心懷惡意啊？還是說你壓根就信不過我秦修蘭，既然這樣的話，我還有什麽必要幫著你研究四首方尊呢？告辭！”

  她正欲奪門而出，卻被柳淺突然伸出的手拉住了手腕，整個人都震驚的望著柳淺，下一秒就甩了開來：“放開我，柳淺！”

  “對不起，剛才是我考慮不周。我是請你回來幫忙的，的確不該懷疑你...但是這件事情的確涉及到的人和事都太多了，我必須保證不能出現一點意外，你明白嗎？”

  柳淺的眼眸裏盛滿真誠，讓秦修蘭覺得驟然無味，不想再理論下去，借著她給的梯子走下去。

  “秦修蘭，我不奢求我們二人之間能存在友誼，但是我想至少在文物這件事情上你和我是統一戰線，我們兩個...誰也不能將今夜看到的事情說出去。”

  因為一旦真相暴露在了世人麵前，那些苟且陰暗、腐朽惡臭的貪婪將會肆意滋生，直到他們如同當年的五大集團一般，會為了利益而互相廝殺，甚至不惜任何人的生命作為代價。

  柳淺不想再經曆那樣噩夢般的人生了...

  秦修蘭坐了回去，雖說表情依舊難看，但也好歹將柳淺的話聽了進去，沒有作聲。

  淅淅瀝瀝的雨水打在窗框上，那陣騷亂驚擾了柳淺的心，卻也借著被烏雲遮擋的淡淡月光，讓她終於找到了幾代人都未曾發現的真相。

  龍首鳳身，雖說是奇異的圖騰，但是這兩樣放在一起，足以說明眼前這件文物的珍貴性，珍貴背後是被利益鏈條捆綁著的望，繞來繞去，纏進去了太多的人。

  “如果我能早一點找到真相的話，那些為此付出生命的人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秦修蘭走了過來，挨著柳淺在窗台邊站定。

  “柳淺，其實我也不恨你了...”

  “尤其是在剛才，和你一起找到真相的那一刻我才真正明白...我對你的那種感覺早就已經不是恨了，而是我真的很羨慕你，羨慕你擁有的幸福人生，羨慕你對待文物的敏銳性，更羨慕，林風眠那份獨一無二的愛。”

  總算是找到了真相，柳淺腳步緩緩，覺得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安心的走在江城的街道之上了…

  曾經眼前的這些浮華對於她來說，都是過眼雲煙，都是她根本沒有資格承受的幸福，哪怕別人匯集煙火擁有炫彩，隻要真相一天沒有被找到，柳淺覺得自己就永遠生活在煉獄之中。

  林瑞華夫婦的逝世、林懷德的臨終遺願、沈闌珊永遠站不起來的雙腿、還有遠赴海外的趙玉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