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想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也更想要親眼見到林風眠。隻是每當這個想法在腦海中出現之後，她便又會想到沈闌珊的話，她承受的那些苦難又該和誰訴說呢？

  就在她猶豫不定的時候，手機便再一次響起，勾回了柳淺的思緒。

  “淺淺，我聽李靜篤說，林總的那個妹妹，叫什麽林笑笑，從英國回來了，這件事你知道嗎？”

  是蘇瑾的聲音，旁邊還時不時傳來嬰兒的啼哭。

  柳淺在腦海中思慮片刻，想到林風眠曾經提起過的那個堂妹，對著電話說道：“他沒告訴我，你也知道我們兩個最近出了一些問題，想必他也不知道該怎樣麵對我吧...”她的聲音越說越小，興許是自己也沒有麵對林風眠的勇氣。

  ＂淺淺，你該和林總聊聊了。＂

  柳淺稍稍鬆了口氣，剛才來自自我的壓迫感讓人很不舒服。

  “你離開的那五年裏，林總幾乎沒過過好日子，我們作為旁觀者來看，也覺得他完全沒有放下你。現在你好不容易回來了，要是再因為當年的事情而傷害了這段感情，真的值得嗎？”

  放下這個詞，寫起來簡單，做起來太難。

  ＂蘇瑾，我不知道怎麽麵對她。＂

  ＂……淺淺，當初是黃葉華逼你走的我們都知道，現在不會有人擋在你們麵前了，沒有你，林總這些年真的很難過。＂

  ＂你覺得，他曾經也像我現在一樣心生仇恨嗎？＂

  柳淺眼底泛起一層水光，蘇瑾覺得林風眠怎麽可能恨她，可是話到嘴邊卻哽咽住，這些年的林風眠，會恨她麽？

  ＂我不知道。＂

  她的確不能為兩人這段牽扯到太多的感情做任何保證，但是蘇瑾很清楚的是，林風眠和柳淺之間，是永恒的愛意。

  “你放心吧，我會盡快找時間和他談一談。對了...我幹女兒還好嗎？真的對不起，這段時間很多事牽絆著，沒能經常去看你。”

  “淺淺，我現在算是明白了，當媽的人啊，真都是超人...”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掛斷電話之後，柳淺的心情有了片刻的好轉。

  可想到蘇瑾的話，又讓柳淺重新回想起六年前的那段陰暗時光。

  柳淺走的前四天，是所有人最無助的日子，那麽多年的夢魘重現在林風眠身上，他們好怕林風眠真的被壓垮。

  即使李靜篤拿來了監控，還是沒人知道房間裏到底發生了什麽，柳淺到底看到了什麽。顏婉清找回來說出實情讓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唯獨林風眠沒有絲毫的好轉。

  蘇瑾逼問黃葉華的貼身保鏢才得知是柳淺自己走的，去了哪裏他們也不知道，隻是那天的柳淺聽到了所有林風眠和黃葉華的談話。

  明知道林風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卻還要離開，明知道林風眠會以為和別人發生關係自責到死卻一聲不坑的離開。

  如果這一次再經曆那樣的黑暗，會把林風眠重新推入深淵，還是把她現在的生活裏解救出來，柳淺也不知道。

  霧蒙蒙的清晨，出神的盯著路口的紅燈，都後麵的喇叭聲提醒，才發現綠燈已經亮了。早上要做的事情太多，開車回家裏換衣服，然後再開車到公司。

  李靜篤早早的等在門口，接過車鑰匙，剩下的人跟在自己身後，每走一步都有人微微欠身向自己打著招呼，一直到電梯的門關上，才能讓人稍稍鬆口氣，這樣的生活是什麽時候習慣的都已經想不起來。

  林風眠一臉陰沉的走進新聞發布會的現場，萃瑛集團深陷輿論風波這件事遲早都要解決，隻是他此刻雙眼中的疲憊讓李靜篤也提起了懸著的心。

  直到發布會結束，他的臉上依舊沒有一絲笑容。

  林風眠把大衣遞給李靜篤，冒著熱氣的咖啡已經放在辦公桌上，旁邊照例配了杯清水。

  林風眠坐在椅子上，拉開抽屜，藥瓶和眼鏡盒一起拿出來放在桌上。

  柳淺沒回家的這些天，他從未睡過一個安穩覺。

  ＂淺淺姐姐呢？＂

  ＂在寧正遠那裏。＂

  林笑笑轉過身，走到桌前看著他擰開藥瓶，幾粒藥丸擱進嘴裏，仰頭咽了進去。

  ＂哥，你什麽打算？＂

  “我會在她之前找到真相，讓淺淺知道，我父親並沒有參與當年的事情，而做這件事情的還另有他人。”

  ＂為什麽這麽做？＂

  合上的眼鏡盒發出一聲悶響，細絲的眼鏡架上鼻梁，也遮不住眼底的疲憊。

  ＂真相遲早要被揭開不是嗎？＂

  ＂我是說淺淺姐姐。＂

  ＂我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她。＂

  ＂哥，這些年我一個人在國外，總是會想，如果外公當初沒有選中淺淺姐姐，或者沒有把那些仇恨強加在你身上，你是不是能活的更快樂一些。＂

  雙手撫上他的肩膀，稍用些力揉捏著有些僵硬的頸椎。

  ＂這麽久了，該放下了，別再折磨自己。＂

  沉默是因為心裏的話無法成句的從口中說出，這不是依靠數據推斷出的合理假設，會與不會都無法改變如今的處境。

  林笑笑通過定位找到柳淺的時候，完全沒有想到二人第一次見麵會是這種情形。

  “你好淺淺姐姐，我就是林笑笑，林風眠的堂妹。我前幾天剛剛回國...”

  柳淺從上到下的打量著眼前的小姑娘，的確是和林風眠眉眼間有諸多相似，都是生的好看的人。

  “我聽他說過你，很高興能見到你。”柳淺抬手，和林笑笑相握。

  “其實你在意大利的那五年時間裏，我哥讓我找過你很多次，我也暗中知道了很多關乎你的消息。”

  完全不說廢話，林笑笑更喜歡直接說明白她的來意。

  那樣的生活也很好，日子一天又一天，平淡的讓人不用去計算時間。

  “無論你們兩個之間有什麽誤會，淺淺姐姐，我知道你是個明事理的人，你應該知道我哥他有多愛你...就算是當年的事情真的和我舅舅有關，你也不該把這些都夾雜在我哥的身上，他並沒有錯，若是有錯，也隻是因為愛上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