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少林捧著手中的茶杯衝他微微一笑，懇切的望著林風眠：“林總，我想我們需要聯手，徹底的將黃葉華擊垮，你應該不會拒絕吧？畢竟這些年來，黃葉華對你和柳淺做的那些事情，如果換做是我的話，也會等待著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你說呢？”

  他每一句話都在向林風眠拋開橄欖枝，但是林風眠卻在這個時候搞不清楚眼前此人的意圖。

  他饒有興趣的坐正，盯著於少林的雙目說道：“於總，我能否問問，您和黃葉華到底有什麽怨恨，值得讓您冒這個險和我合作，還是說…您有別的企圖？”

  林風眠馬上看穿了他的想法，於少林的身上不是潛藏著旁人未知秘密，就是難以窺探的野心。如果隻是他無法為於少林提供心源這一個理由就足夠讓他同林風眠合作，他也絕對不會相信。

  眼前的於總，從剛才的不屑一顧，換上了篤定的神情，雙目中傳遞出的信息，都在向林風眠訴說著他的往事沉寂。

  “林總，你可還記得二十六年前發生在江城的那場事故，讓你失去了雙親的車禍？”

  林風眠心頭一顫，不是因為記憶重現，而是猜到了於少林可能與這件事情扯上關係，心跳頓時亂了節拍。

  “我當然記得，難道於總…”

  “當年的那場事故裏，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了江城著名的企業家林瑞華及夫人身上，很少有人知道，在那輛車上發生事故之後，因為檢驗屍體的法醫想要說出實情，卻被人暗中害死在了一個夜晚，而那個人…就是我的父親。”

  於少林越說越激動，知道雙目通紅的望著林風眠，瘦弱的身體撐在桌上，雙手緊緊抓著桌沿，仿佛下一秒便會重新墮入那個無盡深淵。

  他對麵的林風眠同樣震驚在了當下，他隻知道當年的那件事情牽扯到很多人，幾乎沒有人敢調查事件的真相，替林瑞華夫婦說話的人也很少，而於少林口中的法醫，他則是第一次聽說。

  於少林吞咽片刻，喉嚨滾動之後接著說道：“我的父親於軍是當年江城最著名的法醫之一，你父母的那件案子他也是親自參與。”

  “我父親發現了林家夫婦的真實死因，並不是車禍直接造成的外傷，而是有人在此之前已經為他們下了劇毒，外傷隻是掩蓋罪證的方式…”

  林風眠直直的盯著他，剛才的真相讓他幾近崩潰的邊緣，如果在車禍之前，林瑞華和卓雲就已經在死亡線上，那寧正遠極有可能並不是真正的幕後凶手，這已經足夠讓他瞠目。

  “你…你是說，還有別的人想殺害我父母嗎？”他的聲音顫抖，整間咖啡廳都因為兩人的情緒波動而冷清陰沉。

  於少林緩和下來，頷首點頭。

  “可當他準備上報的時候，卻遭到了當時各界人士的反對，當我父親想要憑借著最後一絲希望查明真相的時候，卻被人在…在一個夜晚…”於少林再也說不下去，揭開他不願提起的過往，讓那些已經結痂的傷痕重新潰爛，父親被害的那個夜晚他就躲在家中的衣櫃，清晰的看到了黃葉華戴著麵具的那張臉。

  原來不止林風眠一人生活在黑暗中，他的那些前路茫茫，也是於少林多年來的執念，讓他在彌留之際隻想要為父報仇。

  “於總…為什麽您知道今天才願意將這些告訴我？”林風眠揩去眼角的淚痕，望著他說道。

  “林總，您身邊有寧正遠和黃葉華的人，這您知道嗎？”

  於少林冷靜地開口，似乎是對於他查到的這點線索十分篤定，期待著林風眠的回答。

  “這不可能，我身邊的人都已經跟了我很多年，如果真的有內應的話，萃瑛集團早就落進別人手中了…”

  於少林猛地將杯子扣在桌麵上，涼下去的茶水瞬間流淌出來，在鬆木桌上劃過一道痕跡。

  他用手沾了一點水，在桌上寫下一個字。

  “查。”

  林風眠瞬間意會，他口中的那人此刻就在周圍窺探著，而自己的任何舉動都有可能馬上暴露給寧正遠。

  他接著說道：“林總好好考慮一下我的建議，該說的話我都已經說了，具體的實施方案還是要你定奪，記住，你有要保護的人，我也一樣。我們都想管他們一世平安…”

  於少林扶著桌案起身，每一個大幅度的動作帶給他的都是身體難以承受的痛楚。

  望著他坐上門外停著的加長林肯，林風眠的目光又重新放在了桌麵上之上。

  剛才的水印已經幹掉，隻剩下了模糊的字跡，他伸手觸碰剛才於少林手寫的地方，有如針刺般刻在了心前。

  他知道，如果於少林沒有足夠的確信，是不會將這件事情告訴自己的。而林風眠現在依舊對身邊潛藏著的那個人一無所知，他可能是任何人。

  到底是他繼續全部信任的友人，還是一直將自己隱藏的很好的傀儡…隻要想到這些，他的腦海中便更加混沌，有如所有火花頓時炸裂般震耳欲聾。

  林風眠馬上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沉寂在通訊錄裏很久的名字。

  對方很快接聽起來，聲音低沉喑啞的開口：“很久都沒有接到你的電話了，看來這幾年你應該過得不錯。說吧，有什麽事情找我。”

  他快步走出咖啡廳，坐在了自己的跑車上還不忘環顧著四周，確認情況安全之後才說道：“幫我查一個人。”

  “誰？”

  林風眠快速的說出他心中所想的那個名字，也暗自捏了一把汗，希望對方幾天後查到的結果與他的想法對不上才好。

  “好，你放心吧，我會盡快給你答複。”

  “對了，林爺爺的忌日應該快到了吧…過幾天我回國，我在這邊也發現了不少的貓膩，等我回去當麵告訴你。”

  那個聲音一直回蕩在林風眠的耳邊，此刻的他，既希望手機另一邊的人馬上出現在眼前，卻又畏懼他帶回來的風險，隻是輕聲的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