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證據嗎？”方申臉上的笑容讓柳淺感到可笑。

  “如果我說……你一直被黃葉華蒙在鼓裏，您會不會覺得自己是在替他人做事呢？方總，你可知道四年前鑲金首瑪瑙杯的事，正是因為黃葉華的慫恿，您兒子才會動了這個念頭，不然你以為為什麽他要幫著你找到我修複文物？難道不是為了給自己洗清嫌疑嗎？”

  方申猛然站了起來，手中的拳頭緊緊的握著，死死的盯著柳淺的動作。

  “你胡說！你都是在胡說！如果沒有證據，我憑什麽相信你？”

  她再一次冷笑一聲，看著方申也一起站了起來。

  “至於是不是要相信我，我相信方總一查便知，如果不想讓這件事情的真相在整個江城市傳來，當年的真相你最好全部都告訴我們，創世紀項目，林瑞華夫婦……還有太多，你們做的那些事情！”

  他看著方申驚恐的表情，輕輕提起包走出了他的辦公室。

  回到家的時候，就看到林風眠正一臉愁容的坐在沙發上，這一次出乎意料的手中沒有拿著公司的報表。

  柳淺放下外套，猶豫著走過去，輕輕坐在他旁邊的位置上。

  “你回來了淺淺...”

  “在想什麽？怎麽滿臉愁容的樣子？”柳淺挎上他的胳膊，將頭靠在了林風眠的肩膀之上。

  “淺淺，你說有人會狠心到對自己的親生骨肉動手嗎？”

  “我想應該不會，每個能夠成為父母的人，不管對於外界是怎麽樣的，對於自己的孩子應該都是保留著最好的愛，不過如果真的有這種人的存在，我想他也不配為人父母。”

  林風眠將她的手握上，溫暖的觸感將冰涼驅散。

  “我今天又去見了周欣...黃葉華這麽多年來都不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兒子，我在想，如果他知道了自己還有一個兒子的真相，會不會能夠找到一點良知...”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你是在擔憂能否用一個孩子來賭一個人心中可能僅存的善意。但是風眠，及時黃葉華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配為人父母，可是那孩子身上流著的血液總是不能更改的事實，他永遠都是黃葉華的孩子，你和我都不能為這個孩子做決定。”

  “所以...最應該也是最能夠發表意見的就是那個孩子，你說的對，我們沒有權利去剝奪一個孩子對於自己父親的認知，即便他是一個怎樣的人，這些對於孩子們來說，都不是應該考慮的。”

  柳淺沒有說話，隻是將他的大手握得更緊了一些：“我下午...去找了方總，告訴了他關於黃葉華知道鑲金首瑪瑙杯的事，他看起來情緒很激動，我想我們距離當年的真相被揭曉。更近了一些...”

  在額角輕輕的落下一個吻。或許接著此時此刻的感官，林風眠想到的隻是珍惜眼前人。

  “淺淺，陪我出去走走吧...我們很久都沒有一起散過步了...”

  時間推移，廣場上的人逐漸減少。

  有個挎著籃子的奶奶走過來音樂噴泉這邊，問她們要不要買點粽葉，明天就過節了，用粽葉包粽子吃。

  林風眠坐的長椅背對噴泉，但是老奶奶是正對著的，噴泉的彩光將她的臉照得很清晰。

  一道道皺紋，講話的時候就更明顯了。

  林風眠本想拒絕的，孟姐已經提前買好了粽子，不缺這個。

  但是他有些說不出口。

  柳淺問，“您這粽葉怎麽賣啊？”

  老奶奶忙回答。

  “賣不完的話您明天也接著賣嗎。”她看看那籃子，明顯裏頭沒賣掉多少。

  “是啊。”

  她說家裏兩個兒子，小兒子成家了能糊口，大兒子腦子不好，幾十歲的人了，是她和老伴養著的，沒事就出來賺點零錢，三個人要吃飯。

  柳淺看看林風眠，見她點頭，就說，“我們買一疊吧。”

  老奶奶想再給他們多拿點粽葉，林風眠說用不了這麽多，會浪費，讓她留著明天接著賣。老奶奶道了謝，挎著她的籃子繼續去賣粽葉了。

  柳淺把袋子整理好，騰出一隻手捏著林風眠的手腕。

  這種溫柔的歲月在心裏回想久了，就變成了軟化劑。

  平時在社會上磕磕碰碰變得有些麻木的情感，會被這種軟化劑治愈。

  “有時候我真的會想，放下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和你一起去一個小城市生活，隻是柴米油鹽，沒有仇恨、沒有失去...更不會再想到我父母的事情，甚至還有你親生父母的事，我們都不用再去擔心，更不用永遠都為了別人而活著。”

  她靜靜的聽著林風眠說話，並不想在這個時候打斷這個美好的話題。

  “淺淺，等我們找到了二十年的真相，讓所有的一切都真相大白，我們就換一座城市生活，這裏充滿了太多不美好的回憶，我不想餘生也在這個地方度過。”

  柳淺笑了笑，說道：“不過，你可不能讓我停下了修文物的工作，隨便哪裏，我都會跟著你去，有你在的地方，才是家。”

  正在這個時候，天空突然綻放了漫天的煙花。吸引了柳淺的注意。

  “快看！是煙花！”

  看著她認真又幸福的看著滿天煙花的側臉，林風眠在這一瞬間瘋狂心動，不自覺的舉起相機將這一刻永久定格。

  放下相機之後，林風眠戴上了寬大的衛衣帽子，拉過她的手轉身，捧住她的臉吻住。

  背後的天空裏綻放了今晚最大的煙花，人群爆發了巨大的歡呼聲，柳淺卻隻感覺周圍眾人的歡呼聲都漸漸遠去，全身的感官都好像匯聚到了一處，雙眼所及處隻有這人好看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

  閉上眼睛的前一秒，她想，如果時間能夠永遠定格該有多好。

  一吻結束後柳淺埋在他的懷裏，小拳頭輕飄飄的落在他的肩膀上，啊，真是，這人能不能分一下場合！這裏這麽多人！

  煙花很美，但卻並不長久。

  柳淺想到了不久之前在書上看到的一句話，在當下，她恨不得馬上讀給林風眠聽。

  “每個人都很孤獨。在我們一生中，遇到愛，遇到性，都不稀罕，稀罕的是遇到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