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中無數次的回響著秦修蘭的話，這讓柳淺在課堂上失了神。

  拿著教案從教室出來的時候，楚婕追了上來。

  “柳老師，您剛才在課堂上怎麽了？看您心不在焉的……”

  她回頭微笑著看向比自己稍微低一點的小姑娘。

  “我沒事啊，倒是你，怎麽今天陳正銘沒和你在一起？吵架啦？”

  小姑娘撅著嘴的神色略顯黯淡。

  柳淺拍拍她的頭：“沒事，你們這個年紀的戀愛多美好啊，吵架也是正常的，過幾天就會好的。”

  想到年少情深，又難免讓她想到自己麵對的處境。

  秦修蘭的話並不足以讓她動搖，但是除了那句“林風眠的處境十分危險”，柳淺想，如果自己的離開能夠換來他的安全，是不是也能被稱為愛呢？

  Nico的紅色跑車卻在這個時候停在學校的大門口。

  她與楚婕道了別就走了過去敲敲窗戶。

  “來這兒幹什麽？”

  她看到窗戶放下一半時Nico戴著墨鏡的麵孔。

  “你先上車，絕對有你想知道的。”

  柳淺坐上了副駕駛，還沒等係上安全帶，他就從後座遞過來嶄新的平板電腦，搜尋到某個頁麵交給自己。

  目光注視在每一個文字上，柳淺念出了聲音。

  “萃瑛集團執行總裁林瑞華與妻子車禍現場，發現小型定時炸彈殘片，當地警方已進一步調查取證，關於現場丟失的漢倭奴國王金印，在事故現場不遠處的監控錄像拍到了與時間相符合的黑色車輛……”

  柳淺念到“小型定時炸彈殘片”的時候，聲音明顯加重，直到最後，看向Nico。

  “你怎麽會有這些？”

  “你先別管我是從哪裏得來的，這個車我已經查清楚了，十九年前銷牌，辦理人你猜猜是誰？”

  “都什麽時候了你就別再賣關子了，快說。”

  “張一馳的父親，張林。”

  萃瑛總裁辦公室。

  看到林風眠從早上來就開始盯著電腦屏幕一動不動，李靜篤放在桌上的文件也始終都沒有翻開。

  “林總……”

  “你幫我訂明天一早飛日本大阪的機票。”

  李靜篤對於他這樣的安排和語氣已經習以為常，但是卻還是有些不解。

  林風眠將肘部撐在桌上，雙手在麵前交叉，緊緊的閉上眼睛。

  漢倭奴國王金印，一定要查到真相。

  另一邊的柳淺正坐在林家最嚴密的房間，小心翼翼地取出金印。

  正當她看到印上蛇紐的地方，卻被一處修補吸引了注意。

  漢倭奴國王金印經曆過後期修複！

  可是金印上被修複的痕跡是微乎其微的，除了日積月累的經驗加成，很少有人能夠看出加固的填補。

  如果在漢倭奴國王金印被經手的幾次輾轉中，能夠查清楚修複的時間和人員，找到關於十九年前的線索就多了一條行得通的路。

  她輕輕的撥弄著蛇紐上的缺口，看到了明顯的痕跡，正準備給林風眠撥打的電話卻變成了陌生號碼的來電。

  柳淺猶豫了半晌，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你好，柳小姐。”

  變聲器的聲音讓柳淺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臉上的表情瞬間驟變。

  “想必你也知道我是誰，這樣，明天下午六點，我們見一麵怎麽樣，你放心，隻有我一個人。”

  “你又想做什麽？”

  “就算拒絕我的合作，你也該讓我再表達一下我的誠意吧……”

  “你能有什麽誠意？我已經說過了，與你為伍，這輩子都不可能。”

  電話的另一邊笑了笑：“柳淺，即使結束一件事情，也應該有一個合理的結束吧，明天的見麵，就當是最後一次結束好嗎？”

  “好，最後一次，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

  來到滿江亭的時候，柳淺被服務生帶到了一個靠近門口的包間。

  裏麵的確隻有帶著麵具的H一人，但是她還是免不了警惕的注視著四周。

  “柳小姐，不用看了，我說話辦事一言九鼎，說一個人，便是一個人來。”

  柳淺坐在了她對麵的椅子上。

  “有什麽事你就直說吧，我想你今天找我來，絕對不隻是示好吧……”

  H笑了笑，將已經泡好的茶葉從自己的方向轉到了柳淺麵前。

  “柳淺小姐，恕我直言，我還是不想放下你這樣一位人才，你的修複技術讓我多年來已經沒有見到過了……”

  “這件事情，即使你說千遍，我也是隻會留下一句‘不可能’”。

  “哈哈哈，那好，我們換個話題聊聊。”

  H說罷將手中的茶杯擺放整齊。

  “張林，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當日從Nico嘴中聽到張一馳父親的名字，柳淺就一直想知道關於他的往事，但是卻怎樣也查不到關於張林的一點信息。

  她帶著淩厲的眼神看過去：“什麽意思？”

  “張林在我這裏，我知道，你們也一定在調查漢倭奴國王金印吧，實不相瞞，當天舉報你們的，就是我手下的人。”

  “你！”

  柳淺站起身，將手中的茶杯砸了過去，卻砸了個空。

  “你先別著急，柳淺小姐。這樣吧，我呢，交給你一件文物幫我修複，如果讓我滿意的話，我就讓你們見張林。”

  看著麵具下的眼神深不可測，柳淺逐漸歸於冷靜坐了回去。

  “張一馳難道不知道嗎？”

  “他當然知道，不然你以為我能夠把他綁在我手下的原因是什麽？”

  柳淺沒有回複，隻是看著H拄著拐杖站起身帶上他那頂黑色英倫帽。

  “文物我會很快送到你工作的地方，記住，務必修複完善。”

  她看到H走進黑暗中坐上了車，與黑車和夜色融為一體。

  很多畫麵像記憶中的碎片，柳淺想要去將它們拚湊，卻發現自己無能為力。Nico的調查、秦修蘭的話、以及剛才H的約定……都讓她沉浸在漢倭奴國王金印背後的秘密中，無法逃離。

  如果說每一件事都能夠串聯成完整的事件始末，對於柳淺、對於林風眠，甚至對於所有與這件事有關的人，都代表著完結。

  月色下的黑暗微微亮著光，從滿江亭走出的身影將電話放在耳邊。

  “把張林給我看好了，誰也不許探視，包括張一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