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Tako最新季度的設計理念將繼續……”

  旁邊的同事戳醒昏昏欲睡的蘇瑾，她才猛的站了起來。

  “主編……”

  一夜未眠的暢聊在今天這個早晨可是讓蘇瑾終身難忘。

  “蘇瑾，這次Tako將實行一對一的設計程序，你負責的是最近獲得芭蕾舞最高獎項的年輕舞者顏婉清，等下我會發大家合作的另一方聯係方式給你們，希望你們都能交上來一個滿意的設計圖。”

  顏婉清，總覺得在哪裏聽過這個名字，但是蘇瑾絞盡腦汁也想不起來，隻知道是一位小有名氣的芭蕾舞演員，她需要做的隻是為對方量身定做一件設計服出來。

  林風眠看著柳淺一夜都沒有回複到的信息，站在辦公室喝掉加了冰的伏特加。

  “警察那邊處理的怎麽樣了？”

  李靜篤接過他手中的空杯子，重新遞過去一杯熱茶：“黑客的信息還沒有任何進展，但是能夠肯定的是，ID來自於國內。”

  從蘇瑾家出來的時候，柳淺沒有找到合適的衣服，翻遍了她的衣櫃，也都是些暴露的服裝，最後才好不容易找到一條旗袍換上。

  在去學校的路上，柳淺撿起樹上掉落的銀杏葉捧在手裏，這一幕卻被馬路對麵的攝像機拍了下來。放眼過去，是一位長相立體俊朗的外國友人。

  “你好，我叫Niko，剛才見你撿樹葉的動作配上這一身旗袍，中國女孩的韻味實在讓我忍不住拍了下來。”

  “沒事的，隻要不隨便發布在網絡就好。”柳淺衝著他微微一笑。

  “你叫什麽名字？”Niko感歎著東方女孩的魅力。

  柳淺想到自己曾經麵對過的事情，猶豫片刻：“嗯...我叫蘇瑾，”。

  “蘇瑾，好聽的名字。我不是外國人你別誤會，我是中美混血，從小在中國長大，隻不過上學的時候才去到了美國，昨天剛回來。”

  柳淺麵對Niko的健談顯然不知道怎樣回應，隻是留下一個微笑就繼續向前走去。

  而Niko望著她的背影，好像看到了自己想象多年的人。

  林風眠刻意提前了下班時間，回到家等待柳淺下班，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否該坦誠布公當天的事。

  因為他知道，如果自己說出口，對於柳淺將會造成無法彌補的創傷，不從自己的口中說出，則代表著欺騙。

  柳淺穿著一身旗袍走進家門的一刻，林風眠著實被驚豔到了。

  “回來了，還換了旗袍，真好看。”

  話剛一從嘴邊說出，林風眠甚至想給自己一個耳光，平時的關心在現在卻略顯刻意和尷尬。

  柳淺見他已經換好睡衣等待多時了，剛脫了睡衣便走過去坐下。

  掙脫開手上的力量讓林風眠的心更加懸了起來。

  “你想說什麽？”柳淺剛剛選擇躲過手上的溫熱。

  “我...淺淺...對不起。”所有的解釋和措辭匯集在嘴邊卻隻能脫口而出一句“對不起”。

  “秦修蘭已經什麽都告訴我了...”

  “淺淺，你聽我說，那天是個意外，她在我的杯...”

  “林風眠，重要嗎？我以為，自己好不容易付出的真心，能夠換來一個真心對我的人，可你就是這樣...這樣在我心裏劃上一刀的嗎？”

  林風眠忍不住去拭柳淺麵頰上流下的淚水，卻被她躲開來。

  “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麽都沒法彌補對你造成的傷害，淺淺，可我真的沒有做...”

  柳淺站起身擦了一把眼淚隻留下一個背影：“這些天，我會先去蘇瑾家住，等我們彼此都找到一個合適的方式再說吧。還有，你放心，孩子我不會去動，我會保護好他。”

  林風眠無力地看著她走向自己曾經一個人房間的身影，再看到秦修蘭無休止的發來所謂“床照”，關上了手機，一個人走到書房。

  柳淺待在曾經的房間裏，將林風眠送給自己的畫打開，畫中的睡蓮在水中開得正豔，仿佛那時的少年手捧玫瑰迎自己到身邊，正想的出神，手機再一次將自己帶了回來。

  “柳小姐，我們明日的約定您可別忘了，七點，滿江亭不見不散。”

  還是上次匿名短信的號碼。柳淺沒有做出別的事情，隻是將自己蜷縮在大床上，感受著身邊的缺失，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應該怎樣走出那個她永遠也走不出來的傷痕。

  兩個溫熱的房間，隔著冰冷的牆壁，做著相同的夢。

  博爾赫斯在《等待》中說：使人覺得遙遠的，不是時間長，而是兩三件不能挽回的事。

  第二天一早，就聽孟姐說柳淺已經收拾好一個簡單的行李箱出門了，林風眠揉捏一夜未眠的太陽穴。

  來到公司卻看到Niko正在自己的辦公室坐著，還滿麵春風的樣子。

  “怎麽了這是，做什麽美夢了？”

  “風眠，我決定了，不回美國了。我就在江城，長居。”

  Niko的話顯然讓林風眠感到了些許的震驚。

  “怎麽會突然想到留下來，那你既然做好決定了，我馬上幫你安排房子。給我辦成了那麽一件事，我還要好好感謝你呢。”

  “因為，我昨天在江城的街道上，遇到了我喜歡的女孩。”

  林風眠剛喝進去的茶水因為他的話差點吐出來：“不是，你這才回國第一天，就一見鍾情了？”

  “她真的很漂亮，也很溫柔，我好像等待她出現已經太久了。”

  “那你知道人家姑娘叫什麽嗎？”

  “這個我就不方便透露了，以後再告訴你。”

  看著這位和自己有著近半生交情的兄弟，能夠毫無保留的表達著自己的愛意，而林風眠卻連到嘴邊的話都沒有說出的勇氣。

  來到博物館，與秦修蘭擦肩而過，柳淺沒有留下任何的眼神，隻是淡漠地朝著修複室走去。

  張一馳正要去她的修複室，於是和柳淺一同走了進去。

  “淺淺，最近看你總是很疲憊的樣子，怎麽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柳淺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放下背包：“沒有，就是有些事情堆在一起，有些累了。”

  “那就好，如果你感覺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說，我可以陪你去醫院。”

  柳淺點了點頭。

  “對了，四首方尊的修複進程怎麽樣了？”

  “已經修複好了，這兩天正在上報領導，我準備讓主人後天就來取。”

  “好，那等文物的主人來了以後你跟我說一聲，上麵讓我做一份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