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學校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涼風吹在身上讓柳淺不由的咳嗽了幾聲。此時的她沒有絲毫的輕鬆感，腦中回蕩的隻有秦校長下午的話。

  路邊的喇叭聲將她重新拉了回來，車窗隻露出一半林風眠的臉，而這幅畫麵竟讓柳淺感到十分安心。車上的溫度被他調的剛剛好，熟悉的鬆木香也剛好恰適音響放著的藍調。

  林風眠一隻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附上柳淺的額頭試探：“下午沒再燒了吧？”

  突然的接觸讓柳淺不由的捏緊手中的包帶，這種感覺就好像孤獨的走在黑暗中，突然被一隻溫暖的手牽住。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但是她知道，自己沉迷這種感覺。

  “呃...沒有...”

  “你今天怎麽過來了？李特助呢？”

  聽見她這樣的詢問，林風眠笑著說：“明天你就要成為我的妻子了，來接你下班，不正常嗎？”還不忘挑了挑眉。

  柳淺實在沉浸於溫柔鄉中的林風眠，這突然襲來的壞笑又讓自己想到他那玩世不恭的樣子，也冷哼一聲不再言語。

  見他的車子並不是行駛至自己公寓的路上，柳淺自然猜到了他的意圖。

  “我要回我家。”

  林風眠一點也沒有要拐彎的意思，反倒加快了車速。老實說，剛才側身看到柳淺額頭上的傷痕，握方向盤的手突然加大了力度。

  “你還想再發燒一次沒人知道嗎？”

  柳淺沒再接話。

  秦校長要求林家讚助學院的聲音、母親咄咄逼人的咒罵聲、甚至還有學校那些細碎的耳語......她不敢去想。

  林家的大門剛一推開，柳淺看到那扇藏品林列的櫃子就不由的心動，林風眠看到了她熾熱的眼神，抬起下巴指了指二樓：“我先帶你上去，還有你想見到的東西。”

  跟著林風眠上了二樓，他推開了那扇靠內的房間門。

  眼前的東西更是讓柳淺瞪大了眼睛。

  水晶玻璃櫃陳列著很多她曾經在網上見過無數次的東西：彩繪鸛魚石斧圖陶缸、 嵌綠鬆石象牙杯......

  這些東西可比自己家裏那些奢侈禮服寶貴太多倍，柳淺臉上已經很久沒有浮現過這樣的笑臉了。

  林風眠見狀將兩手插在胸前：“你就住這個房間，需要的東西我已經都讓人準備好了。明天早上八點我在樓下等你，記得帶好戶口本。”

  柳淺這才注意到房間除了玻璃櫃，衣櫃的門都開著，裏麵掛滿了標簽還在的新品衣服，一旁的化妝台上也擺滿了新的瓶瓶罐罐。她正要開口，就被林風眠的話憋了回去。

  “你別誤會，這些文物可不是給你的。我隻是覺得它們在這裏，你可能會安心點。”

  “還有，我答應過你，不會影響你現在的生活。而且，我不會強求你做任何事。”

  林風眠走後的房間裏，柳淺一個人坐在化妝台前。鏡子裏的自己沒有帶妝，額頭上那道依舊鮮紅的印記好像一條帶著記憶的線，時刻提醒著自己身處此地究竟是為何。

  第二天一大早，柳淺從衣櫃裏選出一條最素雅的裙子，用遮瑕蓋住了額頭上的疤痕，還化了淡妝。

  一下樓就看到林風眠已經在餐桌前坐好了，看到自己下來也隻是淡淡的說了句坐下吃飯。漫不經心地扒著粥，口中的粘稠卻讓她感覺到了熟悉的錯覺。

  保姆收好餐具後，林風眠站起來衝著柳淺說：“戶口本帶好了嗎？”

  “嗯，帶好了。”柳淺握了握手中的包。

  今天照例是李靜篤開車，二人坐在後座。一路上都沒有任何交集，柳淺不明白林風眠在想什麽，她也懶的去猜，這一場婚約對於他來說或許也隻是形同虛設吧。

  雖然早就預想到記著會堵在登記處的門口，林風眠顯然做足了充足的準備。

  “請問林先生，結婚後能否會安心顧家，林太太還會繼續工作嗎？”

  林風眠舉起了手中的結婚證接過話筒：“這是我最後一次回答關於婚事的問題。首先謝謝大家的關心，至於婚後的生活我會用實際行動證明給我太太和大家。至於她是否會繼續工作，我想...這是我太太的自由，如果她願意的話，文物修複的工作當然會繼續。”

  說罷便護著柳淺的腰擠出擁擠的人群。

  手中的結婚證此時格外燙手，柳淺想要鬆開卻握得更緊。裏麵照片上的兩個人在攝影師的要求下緊緊相偎，臉上的笑容好像也向世人宣告著這是一樁完美的婚姻。

  可是隻有她自己知道，這不過是一紙婚約，而不是婚姻。她依然不能成為自己心中的柳淺，林風眠想必也不可能讓她真正做自己。

  看到新聞的柳母欣喜若狂的站在電視前喜笑顏開，而柳浩然和柳川瑛一人一個沙發的注視著電視上神情呆板的妹妹。

  “終於把這賠錢貨嫁出去了，沒成想還攀上了林家。也算這丫頭好命。你們兩個別一副喪麵孔，她嫁出去了還不是對你們有好處，將來你倆還得指望你這妹夫家多幫襯。”

  柳川瑛按下遙控器把電視關掉：“說到底，你還不是把淺淺當成工具。”然後拿起外套就向門外走去。

  柳浩然也留下一句“我去公司了”就關上門，剩她一個人狂喜。

  ……

  “柳淺，你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麽想的？稀裏糊塗的就把自己嫁給了一個不愛的男人，你這算是對自己負責嗎？”

  柳淺習慣性的先將手機拿遠，即使走在學校的長廊也能在嘈雜聲中聽到蘇瑾的咆哮。

  “因為我發現我無法逃離我的生活，我隻能選擇接受，你明白嗎？”

  “我不明白，大小姐，你這樣的選擇讓我怎麽明白？”

  “早晚有一天你會明白的。蘇瑾，我和林風眠暫時，也就是各取所需罷了。好了我先不跟你說了，我到教室了。”

  柳淺有些懊惱的掛斷了電話，將手機放了起來。

  離教室還有幾米的時候就聽到了不同於以往的聲音，今天的噪音像是比平常高了好幾個分貝，柳淺走進教室，長長的階梯教室座無虛席。一看到自己進來，學生們也都連忙禁了聲。

  從業幾年的時間裏，柳淺所教授的學科一直是冷門中的冷門，別說高朋滿座了，就是平時的點名大家也從來不在乎。但是今天這樣的場景著實讓自己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