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才說除了見過李源之外，剩下的事情都是由秀梅出麵的？”

  趙夫人稍事休息了一下，仔細的回想著趙姿剛才說的話，緊接著再次跟她確認著。

  趙姿見趙夫人改了口風，整個人也冷靜了下來，忙是坐直了身子連連點頭。

  “既然如此那就好辦了。”

  趙夫人說著目光落在了前去給她傳話的秀梅身上，“秀梅，夫人和王妃待你如何？”

  她這般問著，秀梅顯然是沒有反應過來趙夫人的意思，依言老實的回答著，“夫人和王妃對奴婢疼愛有加，奴婢無以為報。”

  趙夫人聽此笑了，自認為和善的朝著秀梅招招手，示意她上前來。

  一旁的綠荷似乎明白了其中的不對，一雙眼睛裏充滿了驚恐，想要開口提醒秀梅，卻死活張不開嘴，隻能無聲的搖著頭提醒著秀梅。

  隻可惜秀梅並沒有看到綠荷的提醒，茫然的走到了趙夫人的身邊，被趙夫人親昵的抓住了手。

  趙夫人輕輕的拍著秀梅的手，和藹可親的說著，“現在有一個可以讓你報答本夫人和王妃的機會，你可願意？”

  聽到趙夫人這話，饒是秀梅反應在怎麽遲鈍，這下也明白了過來。

  秀梅猛地把手抽了回去，不敢置信的看著趙夫人，“夫，夫人……您怎麽能……這可是要掉腦袋的啊！”

  夫人這是想讓她去給趙姿頂罪，將一切罪責都攔下來。

  若隻是一件不痛不癢的小事也就罷了，最多不過是挨些打，休養些個時日便能康複，可這麽大的事情，她要是扛下來了，這條命可就沒了。

  她就是再怎麽感激趙姿，也不會蠢到去給她頂罪，她還那麽年輕，還沒有成婚生子，怎麽能就這麽去死呢？

  秀梅不甘心，更是無法甘心，她連連後退，看著以往端莊淑良的趙夫人，覺得有些可怕。

  趙夫人見秀梅不肯，臉上的和藹頓時蕩然無存，“賤婢，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本夫人給你這個機會是看得起你，別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可是……”

  秀梅紅了眼眶，淚水不受控製的湧出來，順著臉頰滑落。

  “秀梅，想想你爹娘和弟弟。”

  趙夫人眯了眯眼睛，說出了一句足以讓秀梅崩潰的話。

  秀梅的爹娘都是趙府的奴才，而她又是家生子，生下來就是奴籍，就算家生子的地位比那些尋常的下人要高那麽一些，可終究是擺脫不了奴籍的身份。

  身為家生子，她在享受主子們榮寵的同時，也要承擔起相應的責任，他們的命被捏在主子們的手中，全然由不得他們自己控製，這就是家生子的悲哀。

  換句話來說，即是秀梅不去給趙姿頂罪，趙夫人也有一百種辦法可以弄死她，隻不過是涉及到是她選擇自己死，還是一家四口一個不留。

  秀梅癱軟的跌坐在地上，哭的如同一個淚人似的。

  趙姿看了眼秀梅，半點沒有要憐憫的意思，反而還覺得趙夫人的這個辦法不錯。

  畢竟要是秀梅不肯頂罪的話，那麽出事的人便是她，兩者相比她自然是願意犧牲一個秀梅的。

  “娘，秀梅怎麽說也是跟我從小一起長大的，若是她當真願意頂罪的話，娘可否看在秀梅忠心為主的份上，放了她爹娘和弟弟，還了他們身契讓他們脫離奴籍？”

  為了能讓秀梅心甘情願的頂罪，趙姿倒是會來事，當著秀梅的麵前跟趙夫人索要恩典，讓趙夫人放了秀梅的爹娘和弟弟。

  趙夫人聞言思索了片刻，而後才不緊不慢的說著，“自然是可以的，若是秀梅忠心為主分憂的話，娘不但可以還了他們身契，還可以給他們一千兩銀子，好讓他們日後衣食無憂。”

  “秀梅，我娘的話你可聽見了？”

  趙姿滿是期待的看向秀梅，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她就不相信秀梅會不心動。

  有了身契秀梅一家才能脫離奴籍，她的弟弟和爹娘才能抬起頭來做人，有了那些銀子傍身，秀梅的弟弟還能讀書識字，這樣的好事，可是家生子求之不得的。

  不得不說趙姿的確是抓住了秀梅的弱點，知道她最在意的人就是她的爹娘和弟弟，所以才會提出這樣的回報，想讓秀梅鬆口答應頂罪。

  秀梅低下了頭，細細的琢磨了趙夫人和趙姿的話，片刻後這才答應了下來。

  “哎呦，這就對了，我就說咱們秀梅是個好孩子來著。”

  趙夫人見秀梅微不可見的點了頭，這才算是鬆了一口氣，她連忙起身想要上前去將秀梅扶起來，可她的手還沒來得及觸碰到秀梅，就被秀梅給避開了。

  秀梅抬手抹掉了臉上的淚水，扶著椅子從地上站了起來，腰杆子挺得筆直，腦袋也是高昂的抬了起來，半點沒有一點以往的伏低做小，就連自稱都從奴婢改成了我。

  “想讓我頂罪可以，我要親眼看著夫人把身契和銀子給我爹娘，等她們離開趙府之後，我會去親自去衙門投案自首。”

  她擔心事後趙夫人會出爾反爾，便壯著膽子跟趙夫人談條件。

  “你這是不相信本夫人？”

  先是被自己的女兒威脅，又是被一個低賤的丫鬟頂撞，趙夫人的笑容立刻僵在了臉上，眸子裏染上了慍色。

  “不是不相信夫人，而是秀梅的要求，秀梅不想帶著遺憾去死，隻有看著我爹娘和弟弟離開了趙家，我才能放心的上路。”

  秀梅堅持自己的想法，對上趙夫人的目光，心裏一陣發顫，可還是咬著牙挺了下來。

  “你……”

  趙夫人剛想開口說話，身後的趙姿猛地開口打斷了她，“娘，就依秀梅所言，讓她親眼看著她才能放心一些。”

  趙夫人回頭狠狠地瞪了趙姿一眼，這話說的倒是輕鬆，先前為了治病，府上的銀子都給了虞清芷那個魔頭了，哪裏來的一千兩銀子！

  她之所以能說的那麽幹脆，還不是想著糊弄秀梅來著，等她人進了京兆尹衙門，之前答應的事情便不作數了，誰成想這秀梅一下子腦袋靈光了起來，居然提出了這樣的要求來。

  趙夫人如何想的隻有她自己才知道，她倒是想跟趙姿通個氣，可秀梅就在一旁看著，這些話自然是不能說出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