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格馬利翁和他的七個大臣(九)
作者:別瞎琢磨      更新:2021-06-06 11:17      字數:7802
  首領看著身邊烏拉烏拉不知道在嚎些什麽的象群,心道,你不需要擔心這些象的溫飽問題,放心,我會讓它們活的好好的。

  你沒有必要因為記掛著這群象而死不瞑目,最終淪落到成為孤魂野鬼的下場,你的這批大象啊,以後我就替你照顧了。

  你就放心的去吧,啊?放心的去吧,去投個好胎。

  如果有下輩子的話,如果下輩子我還能再見到你的話,希望我們要麽是素未謀麵的陌生人,要麽是心意相通的……罷了罷了,還是成為毫無交集的陌生人吧,這樣的話,如果日後再在戰場上相遇的話,你也就不會不忍心對我下手了。

  如果我們是陌生人就好了,如果你從來都沒有認識過我,我相信,以你的謀略和智慧,今天這場仗你一定不會輸,就算是輸,也不會是落到這等全軍覆沒化為飛灰隨風飄散的慘烈下場。

  我說過,這場仗我一定會打贏的,你看,被我說中了吧?

  你不要以為你故意放水讓我贏我就會對你感到愧疚,我告訴你,我不會的,我是不會愧疚的。

  我又沒求你讓我,也沒有逼著你讓我,這是你自己的決定,所以你、你就算是被炸成灰,那也是你自找的。

  我告訴你,你現在被炮/彈給轟成了渣渣我可是一點都不傷心,一點都不難過,不但不傷心不難過,我還能唱歌呢,回去之後該吃吃該睡睡,絲毫不受你的影響,你就算是生氣,你也打不著我了。

  我不會想你的,也不會夢見你,更不會把你送我的那塊玉佩放在枕頭下,我已經對你一點感情都沒有了,真的,現在我不傷心,不難過,不悲傷,不憂愁,身體倍兒棒,吃嘛嘛香。

  想著想著,首領忽然聽見內心深處有一個聲音在問自己:【那你為什麽所思所想皆與他有關?】我、我……首領迷茫了,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你怎樣?】

  我隻是、隻是……

  【你隻是怎樣?】

  我隻是……我隻是……

  ……隻是後悔了而已。

  終於,首領承認他自己後悔了。

  他後悔打這場仗,他也後悔在不知道對方派誰領兵的情況下就接了王上的委派,他還後悔沒有把自己的心意早早說與那人聽,他更後悔當初他沒有認同那人“止戈休戰”的觀點。

  如果他當時明白“止戈休戰”才是換取和平和統一的最好方法,他就不會站在那人的對立麵,也就不會投奔到一個如此喜好發動戰爭以至於一天見不到血就跟要瘋了似的王手下。

  他雖提倡用“武力”來得到和平和統一,可是也沒有提倡到那種時時都想發動戰爭的地步。

  他知道自己效忠錯了人,他知道他拋下自己重要的人千裏迢迢前來投奔的王並不是明君,甚至連昏君都算不上,那整個就是一個活生生的暴君。

  他想逃,可是逃不掉。

  王用那人的性命威脅他,所以他不得不留在王的身邊效忠。

  帶兵出征之前,王告訴他,隻要這次的仗能打贏,王就不會再拿那人的性命要挾他,並且還會放他自由。

  知道自己這次隻要能打勝仗,以後就再也不用被迫效忠麵前這個夠暴君了,他很開心。

  他是如此的想打贏以至於他從國家武器庫裏搬出了最最厲害的重型武器——他娘的意大利羅圈兒大禮炮。

  這他娘的意大利羅圈兒大禮炮這是狗暴君不知從哪個地方搶來的,還沒有統一推廣,也就是說,有的國家可能連見都沒見過,更別提擁有了。

  所以,為了大大提高勝利的幾率,他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最最厲害的他娘的意大利羅圈兒大禮炮。

  他知道自己即將和那人的軍隊交戰,他也不想的,畢竟那也是那人辛辛苦苦養的兵,他不願意就這樣把他們給一炮轟死,不舍得,也不忍心。

  可是,他沒有辦法。

  為了暴君不再用那人的性命威脅自己,也為了自己能早日脫離暴君的魔爪然後去往那人身邊,除了打下這場勝仗,他別無選擇。

  當他看見對麵是誰在率領軍隊時,他慌了,驚慌失措的同時還有那麽一絲的悲從心來。

  他跟那人之間隻隔了並不算長的一段距離,騎馬的話用不了五分鍾他就可以去到那人身邊,明明走不了幾步路他就可以觸碰到對方,可是此情此景下,卻像是隔著天塹一般,隻能遠遠地望著,連一句話都說不上。

  他不想與那人正麵剛,他想故意讓那人幾招,於是他決定待會兒開炮的時候少轟他們幾炮/彈。

  他一邊想盡辦法拖延時間,一邊忍不住回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場景。

  那個時候他和那人還沒有鬧掰,某天忽然談到了如果兩人各自帶兵打仗的話誰會贏,當時那人想也不想的就說他贏,他嫌那人說的沒誠意。

  連思考都沒思考就直接說出口的答案,肯定是假話。

  那人笑了笑,然後目光灼灼地看著他,眼睛裏滿是星星,閃得他有一瞬的失神,一不留神就被晃了眼睛。

  他還記得當時那人語氣堅定的對他說了三個字,“是你贏”。

  端的是一字一句,無比確信,字字就像小火苗似的,燙得他的心跳動得異常激烈。

  當時他還覺得那人是故意逗他的,直到現在看到對麵那人臉上淡淡的笑意時他才明白,那人說的是真的。

  如果兩人交戰,贏的那個,一定會是他。

  因為那人會讓著他,會一直讓著他,甚至會毫無原則的讓著他。

  瞬間,這場仗他不想打了,也不能再打了。

  因為戰爭而失去的生命已經太多太多了,士兵們都還有親人在家裏等著他們回去,而他,雖然既沒有父母雙親,也沒有兄弟姐妹,孤身一人活了二十幾年,但他覺得,從今以後,他不會再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了,因為那人會在前方一直等著他。

  想著,他就要下令撤退,哪怕回去後暴君會將他賜死,他也要退兵。他剛要拿出兜裏的白旗搖一搖,不料剛把手伸進兜裏,還沒等摸著白旗的一角呢,就聽見後麵突然傳來“開炮”的發令聲,他無暇顧及到底是誰擅自發出了命令,他唯一知道的便是不能朝著那人開炮,於是趕緊阻止,卻晚了一步。

  鋪天蓋地的恐懼瞬間便襲滿了全身,他想跑,想跑到那人身邊去保護他,再不濟就陪他一起死,可是卻動不了,他想喊,想喊那人趕緊逃,卻喊不出,他什麽都做不了,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人被一個碩大的炮/彈給“轟隆”一聲給炸成了灰。

  他想立刻自我了斷,說不定緊趕慢趕能趕上那人,然後陪著那人一起奈何橋上攜手過,黃泉路上並肩行,但是不行。

  至少現在不行。

  他還有件事情要去做。

  如果這件事不完成的話,他是不能痛痛快快的陪那人一起上路的。

  他暗自下定了決心,等他解決了那個狗暴君然後把狗暴君的狗頭拴在城門上被烈日曝曬後,他就立刻去找他。

  阿翁哥哥,黃泉路上你且慢些走,等我一會兒,我很快就去找你……

  一滴清淚順著首領的臉頰流了下來,隨後“啪嗒”一聲,滴到了旁邊一顆潔白無瑕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的象牙上,淚滴在落接觸到象牙的瞬間忽然閃出了一道奇異的光芒,不等周圍人注意便立刻消失不見,此後一切如常,象牙依然潔白,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

  不過,這奇異的現象雖然逃過了人類的眼睛,卻沒有逃得過白象的眼睛。

  白象痛失愛“牙”,內心悲憤不已,就用鼻子卷著自己不久之前被炮/彈給轟下來的一顆大白牙嗷嗷直哭,鼻子上傳來的熱乎乎的溫度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它,它牙沒了,它牙沒了,它牙竟然TMD被一炮給轟沒了,一時間,它是如此的氣憤以至於它恨不得扛起自己的大白牙然後狠狠地戳爆那枚可惡的炮彈。

  嗚嗚……嗚嗚,我牙呢?我那麽大、那麽長、那麽漂亮的一顆牙呢?

  嚶嚶嚶……嚶嚶嚶,我牙啊,我這麽大、這麽長、這麽漂亮的一顆牙哦,我怎麽這麽悲催啊,簡直就是悲了個大催,估計全世界的象都沒有我這麽悲催,竟然被那殺千刀的炮/彈給一炮打下顆牙來,真是……真是氣死本象啦!

  白象對著那顆大白牙哭天抹淚,嗷嚎個不停,都快要把天給嚎破了,似乎要把自己的悲傷告訴全世界,正嚎的起勁兒呢,忽然就見一滴液體忽得一下落到了自己剛掉的完美大牙上,落出了一聲幾不可聞的“啪嗒”,一時間竟然驚得忘記了哭泣。

  啥?剛剛是什麽滴到我完美的大牙上了?難道是下雨了?

  想著,白象就仰頭看了看天。

  不對,這□□的,還有大太陽,一看就不是下雨的樣子,而且剛才我的大牙還發光了,如果是雨水的話,肯定不會跟我的完美大牙發生光化反應,所以排除雨水的可能。

  既然不是雨點兒,那會是什麽呢?難道是……那個東西?

  想到這種可能,白象頓時驚恐的睜大了眼睛,它不期望牙上的液體是它想得那種液體,可是它又不確定到底是不是,萬般無奈之下,它隻得親自確認一番。

  如果真是那種東西的話,那這大牙可不能再要了。

  白象顫顫巍巍地湊近完美大牙,想要看看那滴液體現在淌到哪裏去了,可是它看了又看,瞧了又瞧,都沒有發現那滴液體的蹤跡,於是,它的腦子裏冒出了一堆小問號。

  哎?不對啊,奇怪,太奇怪了。

  明明象牙不可以吸收液體,可是為什麽我的牙就可以?

  明明象牙不能夠發出光芒,可是為什麽我的牙能發光?

  雖說我的牙是完美大牙吧,可是它再完美再無暇,說到底它還是顆象牙,既然它是象牙的話,那它就不應該能夠吸收液體和發出光芒,可是現在的情況是它不光能吸收液體,它也能發出光芒,所以,這樣看來的話,就隻有一個可能了,那就是——我不是象。

  如果我不是象的話,那我的牙齒就不是象牙,既然不是象牙,那它能吸收液體和發出光芒就一點兒也不稀奇了,說不定還能釋放能量呢。

  雖然白象感覺很奇怪,但也隻是奇怪而已,它並沒有想要一探究竟的想法,畢竟它的腦仁子太小了,小到不足以支撐它完成這麽偉大而艱巨的解謎任務。

  白象小心翼翼的聞了聞它的完美大牙,沒聞到有什麽怪味兒,頓時放下了剛剛懸在嗓子眼兒的心。

  嚇死象了,我還以為是鳥尿呢,幸好不是,呼——

  見自己的完美大牙上並沒有沾到那膈應象的鳥尿,它放心的用鼻子卷起了大牙,隨後搖頭晃腦的跟上了大部隊,不料剛邁出一步,就見一個大頭兵徑直來到了自己麵前,它正納著大悶呢,就見那大頭兵手一伸,它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隨後就覺得自己的鼻子上一輕,瞬間它便知道是那大頭兵搶走了它的完美大牙。

  白象暗罵一聲可惡,隨後趕緊睜開眼睛,結果就親眼目睹那可惡的大頭兵竟然把它的完美大牙給“咻——”的一下扔得遠遠的,就像是丟垃圾一般丟得幹幹脆脆利利索索,絲毫沒有舍不得的樣子。

  當然了,那又不是他的大牙,他當然不會舍不得了。

  可憐的白象在目睹大頭兵的無情行為後便驚呆的石化了,它忘記了仰天長嘯,忘記了跟上大部隊,更忘記了去把它的完美大牙給撿回來,它忘記了一切的動作,隻知道在腦子裏一遍又一遍的哀嚎。

  哦,我的大牙,你怎麽就這樣離我而去了啊!

  哦,可惡的大頭兵,你怎麽能隨隨便便扔掉我的大牙?

  你個湊表臉的壞心眼子大頭兵,我日你個綠帽子哦,哼!

  見白象忽然一下子就一動不動,就跟被點穴了似的,士兵長頓時覺得很奇怪,可是看了看又找不到原因,又見大部隊都在繼續往前走,而這頭白象竟然就跟忽然死了似的,本著不讓任何一頭象掉隊的帶隊原則,他忍不住出聲喊了喊。

  “哎!”

  大頭兵一出聲兒,白象立馬回神,見他竟然還敢朝著自己呲出大牙,頓時氣上心頭,忍不住在心裏罵罵咧咧了。

  哎你瑪幣,你把我大牙扔了你竟然還好意思哎哎哎,啊?

  奧——,我知道了,怪不得呢,怪不得你要二話不說就把我的大牙扔溝裏呢,原來你是嫉妒我。

  你覺得你的大牙比不上我的大牙,你覺得你的大牙沒有我的大牙好,沒有我的大牙白,沒有我的大牙長,沒有我的大牙大,所以你就嫉妒我的大牙,光嫉妒還不夠,你竟然還壞心眼的扔掉了我的大牙,你你你……你要不要臉啊你,真是個討厭的大頭兵。

  罵夠之後,白象朝著大頭兵沒好氣的一甩鼻子,隨後大腳一邁,脫離了隊伍,連個白眼兒都沒稀得給他,然後勇敢的轉身到溝裏撿自己的完美大牙去了。

  “哎……”見白象頗有脾氣的晃著腦袋撿大牙去了,士兵長頓時覺得哭笑不得,忍不住感歎道,還真是一頭有個性的白象呢。

  他知道白象想把牙齒帶回去,他也不想阻止它,可是他卻不能不阻止。

  也許有的人會說了,不就是一顆牙嘛,它帶回去就帶回去唄,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兒,不就是帶回去一顆有那麽一丟丟大的大牙而已嘛,再說了,作為一頭有個性的象,還不能給它點特殊待遇嗎?

  哎,別說,還真讓你給說對了。

  確實不能。

  所謂的巨齒猛獁象,顧名思義,就是長有巨齒的猛獁象,通俗來說的話就是牙齒特大特長的長毛象。

  這種猛獁象啊,它們有一個很特殊的地方,那就是猛獁象的本體與它的牙齒是不可以被外力強行分開的,否則就會發生災難。

  一般情況下,猛獁象會與它的大牙相伴一生,直至死亡。如果中間由於某些意外導致大牙與猛獁象的本體分離的話,也就是說猛獁象掉了一顆牙,那麽無論這顆牙能不能找得回來,都是不能再與這顆牙齒所屬的本體相伴的。

  怎麽樣?現在你們應該都明白了吧?

  啥?竟然還有人不明白?!我(⊙_⊙)(⊙_⊙)(⊙_⊙)(⊙_⊙)

  好吧,看來是我解釋的過於晦澀難懂了,這樣吧,我現在就拿白象這個實例講給你們聽,將道理與實際聯係起來,你們一定能聽懂的,

  朋友,信我。

  白象的大牙被一炮給轟了下來,說實話其實並沒有什麽嚴重的,掉了顆牙而已,無非是疼了一會兒,最差的也就是以後再上戰場拱敵人的時候不能一下子拱出兩個窟窿,別的象拱出兩個洞隻需要拱一次,而它如果也想拱出兩個洞的話,那得戳兩次。

  除了這一丁丁的區別以外,它其實跟其他的象都一樣。

  哦,對了,它還比其他象少了顆大牙。

  僅此而已。

  少了顆牙並不會對白象的生命安全產生威脅,但是,如果白象把那顆掉了的大牙帶回去的話,那就會出現問題了。

  由於某種特殊的能量,掉落的大牙和白象之間會存在一種特殊的磁場,這種特殊的磁場會催化兩者產生一種特殊的反應,而這種特殊的反應會對白象的健康產生不利的影響,先是會讓它產生頭暈、失眠、耳鳴和眼花的症狀,之後就會心律失常、多夢盜汗、哈欠連天和四肢乏力,而且最重要的是,這些病症都是無藥可醫的,它隻能這樣一天一天的活著,活著,活到最後便到了虛弱無力的階段,連站都站不起來,隻能往外出氣兒,而沒有力氣往裏吸氣兒,就這樣攤在地上,鼻息咻咻,靜靜地等待著生命最後一刻的到來。

  當然,這種特殊反應隻會在完美大牙與白象這兩者之間的距離少於一公裏的時候才會發生,所以士兵長才會二話不說就將它的大牙給直接扔進路邊的大水溝。

  士兵長見白象竟然還想去溝裏撿回那顆會對它產生不利影響的大牙,立馬前去阻止它。

  就算白象會用它僅剩的那顆大牙將他挑翻在地,他也必須得去。

  沒辦法,誰讓他是負責任的士兵長呢?既然知道了大牙對白象來說是有危險的,那他就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白象搖頭晃腦的跑水溝裏去送死。

  想著,士兵長緊隨其後,跟著白象跳下了大水溝。

  白象小心翼翼的將溝裏的完美大牙用鼻子卷了起來,眼睛微閉,神情滿足,如獲至寶,失而複得的喜悅藏都藏不住,見終於撿回了它的完美大牙,它很開心。

  它剛想卷著大牙上去,一轉身就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大頭兵,身邊冷不丁冒出一個人來,嚇得它一個激靈,差點把好不容易找回的大牙給甩飛出去。

  見那大頭兵一臉沉重的看著自己,它忍不住想了,說你是個可惡的大頭兵倒還真沒冤枉你。

  看看你那臉吧,那個陰沉的哦,怎麽,見我找回了我的完美大牙你就這麽生氣嗎?你就這麽嫉妒嗎?你……哼,你可真是個可惡的大頭兵。

  白象不想理他,便自顧自的上岸去,可是大頭兵不讓,它走一步,大頭兵就堵一步,著實煩象的很呐。

  雙方僵持不下,誰也不讓誰,事態便變得膠著了起來,眼看著一人一象的大戰一觸即發,隻等一聲嗷嚎,激戰的帷幕便可拉開,此後的戰況如何,那就留待此後再說。

  白象看著麵前的大頭兵死活不肯讓步,看樣子是非得逼著它把大牙給扔掉不可,死強死強的,強的跟驢似的,它強不過麵前這個比驢還驢的大頭兵,氣得“嗷”的一聲揚起了長長的鼻子,由於力道極大,竟然在空中發出了陣陣風聲。

  它高高的揚起鼻子,隨後帶著滿腔的怒氣重重的落下。

  “嘭!”

  那聲音是如此的響亮,以至於都要響徹雲霄了。

  白象被大頭兵氣得發出了驚天動地的一聲“嗷”,然後一下子把大牙插/進了土裏,插的可深可深了,誰來拔都拔不出來。

  撒了一頓氣後,它衝著呆呆站在自己前麵像是被嚇傻了的大頭兵一仰臉,在發出了一聲表示鄙視的“哼”後,便甩起了著鼻子,扭起了著屁股,撲扇起了著耳朵,以一副蔑視一切的傲嬌姿態慢慢悠悠的走出了六親不認的步伐,不慌不忙的跟上了前方沒走多遠的浩浩蕩蕩的大部隊。

  士兵長當時以為自己真的要死在白象的鼻子下了,就算僥幸死不了,那肯定也會受重傷,出於對白象強大力量的恐懼,當它“嗷”的一聲揚起鼻子的時候,他便嚇得趕緊閉上了眼睛,心中咆哮不停。

  完蛋了,我今天就要被大象給一鼻子抽死了,這可真是不光榮的死法啊,早知道今天會死在象鼻子下,還不如死在戰場上呢,至少死得還有尊嚴,至少死得很光榮,可惜俺現在卻……唉,這樣是讓別人知道我是被大象給一鼻子抽是的話,說出去還不得笑掉別人的大板牙?

  他惴惴不安的想著,緊張著,甚至都能聽見象鼻子抽在空中發出的陣陣風聲,一時間,他確定一定以及肯定,這一鼻子抽下來的話,保準得把他的靈魂給從身體裏抽出來。

  他萬分害怕,一邊自欺欺人的緊閉著雙眼,仿佛這樣就能免他一死了似的,一邊無力的等待著身體上傳來的劇痛,不過,在一聲巨響之後,預想之中的疼痛並沒有來臨,他聽那聲音,倒像是什麽東西打在了地上,於是他趕緊睜開眼睛一看究竟。

  他看到麵前的地裏插著一根象牙,尖兒朝上,如一柄利劍一般直直刺向了上天,他看到白象搖頭晃腦扇耳朵,甩著鼻子揚長去,扭著大屁股慢慢悠悠離開的背影,那麽憨,又那麽可愛。

  他笑了,同時更加堅定了自己內心的想法。

  還真是一頭有個性的象呢。

  出類拔萃,特立獨行。

  妙哉,實在是妙哉啊!

  很快,首領便帶著他的大頭兵和他娘的意大利羅圈兒大禮炮走遠了,士兵長也領著一大批巨齒猛獁象跟隨著首領走遠了,剛才還是熱熱鬧鬧的水溝邊,此刻隻剩下了一根象牙。

  一根孤零零的插在泥土中拔都拔不出來的巨大象牙。

  它是一根長長的象牙,深深地埋在泥土之中,象的背影已看不見,它還在奢望能做象的大牙。

  它是一根大大的象牙,深深地插/進泥土之中,萬年以後海枯石爛,有誰能找到它並予它歸宿。

  就這樣,日子一天一天過去了,很快便過了一年。

  被泥土深埋的象牙靜靜地等待著有緣人的到來。

  等啊等,等啊等,等了一年又一年,很快便過了十年。

  由於沾了一滴首領的真情淚,所以象牙獲得了生長的能力,此時,被泥土深埋的象牙已經變得跟成年樹木一樣高大了。

  盡管已經變得足以引人注意了,可它仍然沒有等來自己的有緣人。

  於是它又繼續等,等著等著,一百年就過去了。

  在這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的一百年裏,象牙已經長成了健康茁壯的參天大樹,它也親眼目睹了麵前的水溝變成大荒漠的過程,本來就沒有多少人經過此地,現在又變成了荒漠,那就更沒有多少人氣了。

  不過,幸運的是,雖然人煙稀少,但是卻有南來北往的候鳥偶爾經過,有幾隻特別自來熟的鳥還會將它們遷徙途中的所見所聞所思所想分享給它呢。

  所以啊,盡管它被牢牢禁錮在泥土中不能四處走動,卻仍然能收到來自世界各地的消息。

  這些消息雖然不過寥寥幾句,但是於它而言,卻是聊勝於無,至少可以給它遙遙無期的等待增添一絲趣味,不至於讓它無聊到長蘑菇。

  從鳥兄弟的口中,象牙知道了一些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