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遇蘇燃,林默裝看不見
作者:別瞎琢磨      更新:2021-06-06 11:17      字數:9734
  故事的結局是,林默沒有吃成那令他不忍回首的燜大米飯,也沒有麻煩小哥來送外賣,而是跟著秦女士下館子去了,哦,不對,確切來說應該是帶著秦女士下館子去了。

  本來林默已經決定要點外賣吃的,反正都已經吃了那麽多次了,也不差這一次,不就是吃膩了嘛,忍一忍還能接著吃,吃膩了對他來說根本就不是什麽難以克服的困難。

  就在他要下單的前一秒,腦子裏電光石火一瞬間,“叭”的一下他就想起了一件事,於是及時“刹車”,使得快要與“確定”鍵完成精準對接的大拇指堪堪停住。

  林默在快要餓暈之際忽然想起來秦女士之前跟他說等回來的時候帶他去吃好吃的,雖然當時沒有說好具體時間,不過,擇日不如撞日,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拚,人要相信美好的事情即將發生,所以,林默就帶著他的額娘下了一次說去就去的館子。

  臨走時,林默還特意拿出手機看了看,仍然沒有看見蘇燃給自己發來代表“求和”的消息,那張因下館子而染上三分笑意的臉瞬間黑了八個度,他憤憤的把手機塞回了口袋裏,氣呼呼的想到,行,有本事你就永遠也別來找我,咱倆就這樣冷戰下去吧,看誰耗得過誰!

  再說秦女士等在門口,見林默本來迫不及待的往外衝,那架勢,說句不好聽的,簡直像是土匪下山搶奪財寶,看來的確是餓的一批,不知為什麽卻在出門時忽然停住了,不但不急著去吃飯,反而從兜裏掏出手機看了起來。

  秦女士正想催促一聲,畢竟她也覺得快要餓死了,胃裏開始咕嚕咕嚕直叫喚,就跟冒氣泡似的,空蕩蕩,怪難受的,結果還沒等說什麽,就看見林默的臉忽得垮了下來,之前聽到下館子時的開心瞬間蕩然無存,她就很迷惑了:“怎麽了?”

  “沒什麽,走吧走吧。”林默把手機往兜裏一塞,隨後氣勢洶洶的一把拉開了自家的大門,動作如此迅速且有力,像是把門當成了出氣筒。

  秦女士看著她兒子之前的一秒變臉,就知道他沒跟自己說實話,但是兒子大了,也有自己的想法了,她這當媽的也不方便過問太多,既然林默不想告訴她,那她就算是問,估計也問不出什麽來,想了想,還是不去管的好,等他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的。

  秦女士能看出林默沒說實話這件事一點兒也不稀奇。

  什麽?你們竟然想問為什麽不稀奇?為什麽秦女士知道林默沒說實話?

  媽耶,這還用說嗎?你們問的問題真的是越來越弱zhi……呃,若紙一般的低級了哈。

  俗話說得好啊,“知子莫若父”,所以秦女士當然了解她的好大兒是個什麽樣的好大兒了啊?

  What了個大納尼?你們竟然說我的解釋有個大漏洞、是個大錯誤、非常不合理,因為秦女士是母親,而“知子莫若父”中指的是父親?

  我@#!&*%#¥捶%……&*#@¥洗&……¥%*你!

  不是我小瞧你們哈,這麽簡單的關係你們都看不出來嗎,啊?這麽簡單的證明題你們都做不出來嗎?ε=(ο`*)))唉,為師心好累哦。

  哎哎哎,你看看你們仰著這一張張懵懂無知渴求知識的小臉吧,我都不忍心把你們扔在這兒不管了,好吧好吧,我親自給你們求證一下,我把過程都完完整整的告訴你們,保證你們每一個人都能聽明白,保證你們每一張“懵懂無知臉”變成“學識淵博臉”,這樣總可以了吧?

  看,你們一旦有不明白的問題,我就立馬跳出來給你們解釋,我好不好?

  已知:“知子莫若父,知臣莫若君”。

  求證:“知子莫若母”這句話成立。

  證明:因為《管子·大匡》中有雲“知子莫若父,知臣莫若君”,且林默為“子”。

  所以,選取證明條件為“知子莫若父”。

  由生活常識可知,“父”即男,“母”即女,且現代社會提倡“男女平等”,即“男=女”。

  所以,“父=母”。

  將“父=母”代入“知子莫若父”中,可得“知子莫若母”。

  所以,“知子莫若母”這句話成立。

  好啦,我的證明過程都已經如此詳細全麵了,現在你們知道我沒有說錯了吧?

  當然,除了“知子莫若母”以外,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林默的表現太明顯了,那垮著的批臉,耷拉的跟驢臉一樣,老長老長的,旁人看不出來才怪,但凡長著兩個能視物的眼睛的人就能看的出他心裏不爽,更何況人秦女士又不瞎。

  林默摸上門把手,心裏念叨蘇燃是個沒良心的,這麽多天也不給自己發消息,也不知道上門來看看他胳膊上的傷好了沒有,也不知道問問自己有沒有需要他幫助的地方,就跟失蹤了似的,一直都見不著個人影,所以林默就覺得委屈巴巴,內心戲是一出接著一出的,活脫脫成了一位慘遭渣男遺棄的“怨婦”。

  林默“呼”的一下拉開門,大步一邁,邁進樓道,癟著嘴一抬頭,與此同時心裏還在進行著開始已久的無聲無用無對象的“三無”威脅。

  哼,你最好老老實實的躲在家裏,別讓我看見你,否則我就……

  你說巧不巧吧,還沒等林默“我就”出個三七二十一來,他就跟恰好開門的蘇燃打了個照麵,腦子裏頓時莫名變成了空白一片,連那傻了吧唧暗戳戳的威脅都飄到了九霄雲外,不知所蹤。

  蘇燃似乎沒想到能一出家門口就遇見林默,在跟林默的視線對了個正著時也愣了一下,隨後便很快反應過來,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不料剛要張嘴叫住他,就見他麵無表情的移開了視線,像是根本就沒有看到自己似的自顧自的下了樓。

  見林默一副冷冰冰的樣子,蘇燃覺得很難過,看到林默這副拒他於千裏之外的樣子,蘇燃知道自己的“求和計劃”實施起來的確有難度,而且難度還不小。

  蘇燃這次出門就是想去林默家碰碰運氣的,看看林默的氣是不是已經消了。其實蘇燃幾天前就想給林默發消息問一問傷好了沒,可是又怕林默仍在氣頭上,如果這時候再聯係他的話,以他對自己的討厭程度很可能就是火上澆油,越鬧越僵,而且他感覺隻在手機上問問的話似乎誠意不夠,不如去他家親自看望一下,再加上他覺得有些事情手機上也說不清楚,甚至不但說不清楚反而有可能還會越說越糊塗,所以他就想當麵跟林默聊聊。

  就算林默不願意跟他說話,那見一麵總歸是好的,至少可以看到林默的態度,而不是現在這種避而不見兩眼一抹黑啥都不知道的情況。

  雖然已經決定主動去找林默了,但是蘇燃總歸是有些緊張的,因為他不知道林默會不會原諒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主動示好會不會有效果,更不知道自己的“求和計劃”能不能成功。

  在蘇燃看來,一切都是未知數,但是他想走一步看一步,俗話說的好啊,“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說不定,這憑著走一步看一步就能把路給走通了呢。

  蘇燃終於鼓足勇氣打開了門,卻沒想到一下子就看見了林默,震驚過後便反應過來自己其實就是想見林默一麵的,無非是在家裏還是在樓道裏的區別。

  見林默也看到了自己,蘇燃以為他會跟自己說句話的,可是沒想到林默隻是冷冷地看著他,一聲不吭,蘇燃覺得有些尷尬,於是硬著頭皮想要先行打個招呼,沒想到剛一開口,連一個字都沒有吐出來,就見林默像看陌生人似的麵無表情的掃了自己一眼,隨後徑直走了出去,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給自己。

  蘇燃有些許落寞,隨後就看到了林默的家裏走出一位女性,看穿著打扮和年齡,應該是林默的媽媽,於是趕緊收拾好落寞的表情,仰起一張笑臉對著她禮貌問好。

  秦女士剛把門鎖好,就聽見身後一聲清朗的問好聲傳來,轉身一看,就見一位跟她兒子差不多年紀的少年,笑得眉眼彎彎,一看就是好孩子,而且學習成績肯定不錯,至少比她那傻兒子的成績要好。

  出於對有禮貌的好孩子的喜愛之情,以及在自己那傻兒子的對比之下,秦女士對麵前的少年初印象不錯,於是笑眯眯的說道:“你好呀。那個,你是?”

  “阿姨,我叫蘇燃,燃是燃燒的燃,是您的新鄰居,就住對門,我還是林默的同桌,這學期剛轉學來的。”蘇燃盡量上揚自己說話的語調,盡量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開心點,盡管他一點兒都不開心。

  不但不開心,相反還很難過,因為林默那不理不睬的樣子實在是太傷人了。

  “好好好,那可真是太巧了。”秦女士一聽蘇燃既是鄰居又是林默的同桌,再加上蘇燃乖巧有禮貌,一看就是那種特別乖特別讓人省心的孩子,跟她那個隻顧著趁她不在就禍禍她的“愛碗”的好大兒一比,頓時對他的印象又“刷刷”提高了好幾個度,“林默那傻……呃,啥題也不會做的,以後可能還得麻煩你幫一把,他……”還沒開始拆自己兒子的“台”,就瞥見旁邊“咚咚咚”跑過來個人影,隨後便傳來了好大兒不滿的聲音。

  “媽,你怎麽還不快走,在這兒瞎聊什麽啊,我都要餓死了。”林默皺著眉頭,麵向秦女士發出不滿的“抗議”,像是根本就沒注意到旁邊還有其他人似的,但是餘光卻在悄悄瞟向站在一旁的蘇燃,見蘇燃似乎有緊張拘謹尷尬窘迫不自在中的其中一種或幾種感覺,林默覺得自己出了一口悶氣。

  “知道了知道了,讓你幫我洗個菜就拖拖拉拉半天指使不動,吃飯倒是個積極的。”秦女士瞪著眼睛如秋風掃落葉一般無情的向林默發起了“反戈一擊”,把林默說得閉上了嘟嘟囔囔的嘴巴,隨後臉色一變,溫柔和善如同冬日暖陽般的對蘇燃笑道,“那我們就先走了,有時間來家裏找我那傻……呃,啥也不會的林默玩啊。”說完,秦女士悄悄看了林默一眼,見他朝著自己不滿的撅起了快要掛住一連串醬油瓶子的嘴巴,心道,哎呀,看來他是猜到我要稱呼他為傻兒子了,真是……太不小心了,怎麽就這麽輕易地暴露了?害,真是大意了。

  蘇燃禮貌道別後,臉上的笑容在秦女士轉身的瞬間立刻消失不見,因為實在是裝不出來開心的樣子了,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又想起林默對自己的故意忽視,心情直接down到了穀底。

  蘇燃看著林默那傲嬌的背影,苦笑了一下,心想,這下可難辦了,到底該怎樣才能讓他不生我的氣啊。

  說句題外話,蘇燃要想讓林默不生他的氣,那可算是遇上大難題了,就林默那個有事沒事都要給自己找氣生的性格,隨便一句話,一個動作,甚至是一個眼神,哪怕是一次沉默,都會讓他腦補出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然後導致他生悶氣,無休無止,無窮無盡。

  可以毫不誇張的說,蘇燃的任何反應都有成為林默生悶氣的“導/火索”的可能。

  所以啊,蘇燃的這個“求和計劃”實施起來的話,那可真可以稱得上是“路漫漫其修遠兮,道阻且躋”了。

  蘇燃,你且加油吧,組織看好你喲,不要讓組織失望哦!

  ·

  “兒啊,你連吃飯付錢的都不要了嗎?”見林默一路上走得虎虎生風,腳下像是安了輪子,也不跟他媽說句話,看樣子是準備連他媽都不要了,秦女士很好奇,又見林默走得那麽快,於是小跑兩步跟上去,悄麽幾幾的八卦道,“哎,你跟你那個小同學怎麽了?鬧矛盾啦?”

  林默腳步一頓,隨即恢複正常,隻是速度較之前有所減慢,看來是想等等秦女士,畢竟待會兒吃完飯還是需要秦女士付錢滴,他可不能把“移動錢夾子”給丟了。

  “沒有。”

  “沒有?”秦女士結合林默這一路上的表現,怎麽也不覺得像是沒有的樣子,畢竟她又不瞎,她兒子那一張接近鍋底黑的臉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怎麽看怎麽都像是正在鬧矛盾的樣子。

  秦女士故意嘖嘖幾聲,剛要直接甩出證據來推翻林默的回答,就見林默停下腳步,轉身麵向她,稍微低著腦袋,與水平線呈大約30度角的樣子,一臉無奈的說道:“媽,你又好奇心爆棚了?”

  秦女士看著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好大兒,頓時生出了“時光如白駒過隙——過得真快”的感慨,以前才那麽一丟丟,就跟個小豆包似的,沒想到一轉眼的功夫就長這麽高了,這要是再過幾年的話,是不是都已經結婚生子了?如果有小孩的話,那自己還得幫他帶孩子,不過,就他現在這個情況,就他這個迄今為止從來都沒有往家裏帶過女孩子的糟糕情況,估計連個女朋友都沒有,以後肯定得相親,哎呦呦,差點忘了這麽件大事,相親可不能亂相,得去正規的地方,電視上的那些亂七八糟的相親節目聽說都是騙人的,牽手成功就可以下台領取獎金,等獎金一到手倆人立馬就拉倒,可不能去,萬一把我這傻大兒給騙了怎麽辦,我得一定給他找個正規安全有保障的……

  “媽!你靈魂出竅了?!”

  !秦女士的思想都不知道跑偏到哪裏去了,可能都已經到了她孫子的孫子娶親的戲份了,忽得被林默一嗓子給嗷了回來,短暫怔愣過後,腦回路開始跟之前的問題重新建立連接:“嗐,說什麽呢,媽是關心你的身心健康發展,什麽好奇心爆棚不爆棚的啊。”雖然確實也有好奇心在作祟,不過隻有一點點而已。

  真的隻有一點點哦。

  秦女士的確有一點點好奇。

  之前遇見蘇燃的時候,她正想跟新鄰居多聊一聊增進一下鄰裏感情,再加上還是林默的同桌,那這寒暄就顯得更為必要了,可是沒等說上幾句話就被自己那個掃興的兒子給催促快走,又看到林默對同桌連最基本的打招呼都沒有,不但沒有跟人家打個招呼給個笑臉,反而拉著一張驢臉黑著一張熊臉旁若無“同桌”似的一走了之,隻給人家留下了一個無情又傲嬌的後腦勺,頓時覺得自己的兒子這幼稚的行為可真是可笑。

  秦女士看著自己傻大兒那渾身散發這傲嬌又別扭的背影,不禁暗戳戳的笑道,都多大的人了啊,竟然還玩鬧別扭這一套,也不嫌臊得慌,真是……跟個小孩兒似的。

  取笑過後,秦女士內心的關心兒子身心健康的“慈母心”就開始跳動了,見兒子一臉憂愁就跟跑了媳婦兒似的愁眉苦臉的樣子,秦女士說什麽都不能裝作視而不見,說什麽都得關心幾句,即便林默不一定會告訴自己,她也想試一試,不是還有萬一嗎?萬一她那傻大兒嘴一鬆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全都禿嚕出來了呢?對不對?就算他不說,那她也是可以自己猜的嘛,萬一她猜對了,那她兒子一聽他媽全都猜對了,那自己藏著掖著也就沒有什麽意義了,不就更有可能把他跟同學之間鬧了什麽矛盾說出來了嗎?而且,秦女士對蘇燃的印象不錯,雖然隻見過區區一麵,隻說過短短幾句話,但是憑借自己母親、老師和女人的第六感,她認定蘇燃是個值得自己傻大兒去結交的好朋友,所以她不想林默這麽故意針對他,他雖然一直在笑著說話,可是實際上他的心裏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麽開心,秦女士能感覺得到。

  她也看到了之前出門的時候蘇燃其實是想叫住林默的,奈何林默表現出的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感和頭也不回直接走掉的疏離感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秦女士覺得林默這件事做得不大方,別別扭扭的跟個小姑娘似的,甚至小姑娘都不像他這樣的……呃,算得上是“冷戰”吧。

  人蘇燃都主動來找他了,他卻還端起了架子,於是秦女士決定得好好說說他,不料隨後秦女士就將自己的決定推翻了,她覺得林默都這麽大了,如果直接說的話他可能會覺得沒有麵子,萬一到時候逆反心理一出現那就更難辦,所以,秦女士最終決定委婉一些來表達自己的……呃,建議,對,就是建議。

  秦女士決定委婉的建議一下林默,並且旁敲側擊敲打敲打他,有什麽矛盾該解決解決,該道歉道歉,別把“冷戰”作為解決問題的辦法,也別想著耗時間,時間不能解決問題,隻能堆積問題,有矛盾要及時解決,否則這次矛盾的“導/火索”必然也會引發下次的矛盾,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是,讓他別再對他同桌仰著脖子端著架子了,他以為cos埋在鍋底灰裏的燒雞架子呢。

  所以,綜上所述,秦女士是一定要向自己的傻大兒表達一下自己對他深深的關切之情的。

  “那個,你們兩個人之間真的沒有鬧矛盾?”見林默張嘴就要回答,秦女士又趕緊補充道,“不準騙你親媽。”

  林默張了張嘴,像打了個哈欠似的,什麽也沒說,又閉上了嘴巴。

  秦女士知道林默這是默認了,見他之前還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蔑視一切的傲視群雄樣,現在卻低著頭噘著嘴不言語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秦女士差點兒笑出了聲兒,她控製好表情,用“哭笑不得”代替了“仰天大笑”,接著安慰性的拍了拍她傻大兒的肩膀,語重心長的開始講道理了:“真鬧矛盾啦?怪不得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呢。兒啊,聽媽跟你說哈,鬧矛盾沒什麽大不了的,有矛盾很正常,隻要活在現代社會裏,就有跟人發生矛盾的可能,就算是一群雞,它們也有打架的時候吧,就算是一輩子都住在一起的牙齒和舌頭,它們也會時不時撞上吧?鍋碗瓢盆都還磕磕碰碰丁零當啷直響呢……

  有矛盾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一顆想要解決問題化解矛盾的心,兒啊,你覺得你的同桌人好嗎?你覺得他值得你去為挽回你們的同學關係而做出努力甚至是讓步嗎?你想要解決你們兩個人之間的問題嗎?你想要你們兩個人跟以前一樣一起上學放學寫作業嗎?你想……”

  “媽!”林默忍不住發問了,滿是難以置信,“你咋知道我們一起上學放學寫作業的?!”

  起初林默隻是一聲不吭的聽著秦女士對他的諄諄教誨,畢竟這也算是秦女士職業病了,身為小學老師就愛操心,估計也是把他堂堂高中生給當成小孩子了。

  既然秦女士願意教育那就教育吧,反正他隻要聽著就好,教育不教育的是秦女士的事,而聽不聽的進去就是他林默自己的事了。

  於是,秦女士說,林默就聽,還時不時給個“嗯”“啊”“是”“好”來表示一下自己確實有在認真聽,讓秦女士知道她並不是在唱獨角戲,可是到了後麵,林默越聽越驚訝,越聽越驚訝,他都開始懷疑秦女士不在家的那些日子是不是真的出去進修,而不是偷偷跟蹤自己。

  “你媽我是誰啊,當然知道了,我一看就知道你那同桌是個能帶你學習的好孩子。”

  其實秦女士並不知道,她都是猜的。

  她主要是想看看林默跟他同桌的關係已經到哪種程度了,是純粹一般打個照麵的普通同學關係呢,還是一起上學放學學習有過交集的二般同學關係,不過現在看來,倆人的關係應該還得再近一些,畢竟如果是普通同學的話,那他兒子應該就沒有愁眉苦臉若有所失別別扭扭的必要了,也更不會像現在這樣,用一句話來描述,叫什麽來著?

  秦女士忽然有些想不起來了,那句話還是最近剛從她的對桌學來的呢,叫居……居什麽來著?哦,對了,叫“居則忽忽若有所亡,出則不知其所往”,就跟丟了魂似的,那叫一個傻了吧唧。

  肯定是對比較在意的朋友才會這樣的,秦女士非常確定一定以及肯定。

  “你想跟人家和好嗎?”話雖這麽問,但是秦女士心裏跟明鏡兒似的,她那別別扭扭的傻大兒肯定想跟那個叫蘇燃的孩子和好,如果她連這都看不出來的話,那他兒子那麽長的一張驢臉豈不是白拉了嗎?

  “誰想跟他和好啊,媽你別瞎猜。”林默一聽,就跟炸了毛的猴子似的忙不迭否認道,那架勢,就跟被人平白無故扣了一口用萬年玄鐵特製而成的大黑鍋似的。

  秦女士強烈懷疑是地心引力限製了他兒子的發揮,如果不存在萬有引力的話,林默絕對得“嗖——”的一下子蹦躂到天上去,然後盤著腿坐在太陽公公麵前嘮嗑,嘮的內容就是他媽胡亂揣測“聖意”,嘮完嗑後就跟太陽公公手拉手肩並肩遨遊太空自在行去了。

  那架勢,還像風和日麗,春暖花開,陽光明媚,晴空萬裏,閑來無事,約上至交好友於郊外踏青,目光所及之處,山清水秀,鳥語花香,萬物生長,皆是言語所不能描繪出來的美。

  你慢悠悠地走在郊外的小路上,仰著臉盤子細細感受著迎麵拂來的春風,像是被一隻柔弱無骨的纖纖玉手輕輕打了幾巴掌,不疼,僅有些許癢癢而已,所以,你肆無忌憚的腆著大臉對著風吹,心裏默念,讓這清風來得更猛烈些吧,我臉癢!!

  享受過春風的撫/摸之後,你又看到了河岸邊的一顆楊柳,那隨風飄搖的柳枝,那婀娜多姿的舞姿,你深刻體會到了楊柳的妖嬈與美妙,你被它的舞姿深深吸引,於是你舞興大發,迫不及待要與楊柳小姐一決高下,誓要與楊柳依依爭個高下。

  你身體靈活,舞步矯健,動作利索,旁若無人的扭呀扭,肆無忌憚的搖啊搖,大搖大擺的晃啊晃,似要跳到天昏地暗,宇宙洪荒,天搖地動,世界崩塌……

  正當你舞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之時,忽然感覺到腳下踩了東西,盡管隔著又硬又厚的千層鞋底,但你仍然可以憑直覺推斷出腳底下的東西是固液共存的狀態,說它硬吧,倒也沒有硬成石頭,說它軟吧,可是也沒有軟成老麵,總之就是踩到了一團不是很硬也不是很軟的東西。

  咦?我踩了什麽東西呢?怎麽這麽軟乎?想著,你就想要查明你腳下所踩究竟為何物,於是你一低頭,一查看,就見腳下踩了一灘狗屎。

  沒錯,你沒有看錯,就是一灘。

  不是那種一個一個的狗屎蛋子,而是一灘一灘的固液共存狀狗屎,如果稱之為半固態也是可以的。

  看那狗屎的形狀,你立刻推斷出在此地解手的那隻狗它可能偷吃了什麽能引起它腹瀉的好東西,所以才導致它拉的這麽稀。

  通俗點說,就是這隻狗,它拉肚子了。

  你一看踩了一灘狗屎,“嗷”的一嗓子直接蹦起來離地三米高,差點兒就竄到你的那顆夢中情“柳”上去給它當個人形掛件了。

  你發現自己踩到狗屎的時候跳得有多高,此時的林默就跳得有多高。

  秦女士見她那傻大兒一副被火燎了屁股的樣子,隻覺得好笑,剛想開口打趣幾句,就聽他繼續“澄清”:“我才沒想跟他和好呢,他愛怎麽著怎麽著,跟我沒關係,我不想跟他說話,他不願意找我,那我還不願意找他呢……”

  秦女士一聽就知道自己的傻大兒是礙於麵子不好意思主動求和,心想,可真是沒有叫錯你,還真是個傻大兒。

  聽聽說的這話,這哪是不想跟人家和好啊,這分明是盼星星盼月亮的等著人家來主動聯係吧。人蘇燃沒主動給你發消息,所以你就抹不開麵子去先聯係聯係他,哎喲喲,這可笑的“傲骨”呐,可真是沒“傲”到正事兒上。

  “……再說了,我倆鬧矛盾的原因也不在於我,是他總是……”說到這兒,林默語氣一頓,似乎覺得直接跟他媽吐槽蘇燃總是出爾反爾似乎有些不太好,而且還顯得被再三欺騙的他也是個腦子不太靈光的,怕被秦女士嘲笑,所以決定不說那麽詳細了。

  林默不想多說,因為他覺得這會顯得他跟個告狀的小孩兒似的,幼稚的一批。

  盡管他現在的行為已經有夠幼稚的了。

  況且林默知道他媽秦女士還是個喜歡玩推理的,雖然並不是那麽的百“猜”百中,偶爾撞大運也會猜對,就比如今天猜到他跟蘇燃上學放學寫作業這件事,也是林默後來才反應過來的,隻是當時一不留神反應過度讓他媽給看出來了而已。

  林默看他媽總是喜歡猜猜這個猜猜那個的,覺得不去創辦個“猜猜你的故事”情感節目倒真是浪費人才了。

  既然秦女士喜歡猜,那就讓她猜個夠吧,剛好也鍛煉鍛煉秦女士那邏輯嚴密的大腦,看看她憑借一己之力到底如何還原這背後的“真相”。

  “……反正不關我的事,我倆掰了就掰了吧,我也不缺他那麽一個……”

  “朋友”兩字剛要脫口而出,林默就忽得反應過來他們兩個根本就不是什麽朋友,蘇燃根本就沒想跟他成為朋友,說“朋友”倒顯得可笑至極了,於是這兩個字就在嘴裏打了個轉兒,隨後換成了其他的字,“……同桌,就這樣吧,愛咋咋地。”說到最後,竟然有些莫名暴躁起來。

  見林默似乎有些煩躁,秦女士不確定自己應不應該繼續就這個問題跟林默討論下去,因為她不知道林默是對他跟蘇燃兩人之間的矛盾不知道怎麽解決而感到煩躁,還是對她的過問感到煩躁。

  如果是後者的話,那秦女士就決定閉口不提,可是如果是前者的話,那秦女士就得給林默提出必要的意見或建議了。

  於是,秦女士開始糾結了。

  就林默現在這個些許心煩的樣子,我是繼續問,還是立刻閉嘴呢?

  如果我繼續問的話,萬一把他給問的炸毛了怎麽辦?萬一他覺得我管得太多怎麽辦?萬一他產生我侵犯了他的個人隱私的想法怎麽辦?可是……如果我直接閉嘴的話,萬一他需要有人開導他或者是給他提建議又或者是需要有人說服他先低頭求和,那我豈不是就錯過了修複兩人友好關係的一大機會嗎?

  綜合考量之後,秦女士決定繼續問,不過,要問的有技巧,不是單刀直入,而是先征求下“意見”。

  剛好,說話間也已經到了飯館,剛好可以趁著等菜的這段時間問一問,當然,邊吃邊聊倒也不失為一個可行的選擇。

  “兒啊,你介意媽猜猜你們兩個鬧矛盾的原因嘛?”不等林默說什麽,秦女士就搶先說明,同時把筷子拆開遞給林默,想要營造出一種輕鬆愉悅適合談話的氛圍以減小他回答介意“的幾率”,“如果你介意的話,那媽就立刻噤聲開始等待享用美味的午餐。”

  “那有啥好介意的啊。”林默沒看出秦女士借著遞筷子的小動作來掩飾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隻覺得哭笑不得,“想猜就猜吧,我還能掐著您的腦子不讓您猜不成?剛好我也挺好奇的。”好奇您到底能猜出什麽天馬行空到讓人難以置信的原因。

  “好嘞。”秦女士一得到兒子的口頭保證,立刻樂得眉開眼笑起來,那模樣,可能得在林默不考倒數前十的時候才能見得到,“那我可就隨便猜一猜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