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這樣子,你又丟下了我
作者:別瞎琢磨      更新:2021-01-12 09:18      字數:3183
  隻聽林默哼笑了一聲,然後一臉無所謂的說道:“沒事兒,反正都已經習慣了。”

  已經對別人造成了既定的傷害,卻妄想用一句道歉就給揭過去,你不覺得太隨便了一些嗎?

  傷害過後的道歉,根本就毫無實際用處,隻能作為心裏安慰去慰藉那些期待得到道歉的人。

  而我,從來就沒有期待過你的道歉,所以,你不要妄想我會輕易的原諒你。

  蘇燃忘記了自己應該做什麽,他呆呆地站在原地,耳邊反反複複回蕩著林默那句音量不大卻威力無比的話。

  ——“沒事兒,反正都已經習慣了。”

  反正都已經習慣了……

  已經習慣了……

  蘇燃忽然覺得自己很過分,他不知道原來自己已經做了那麽多次錯事,已經對林默造成了那麽多次傷害。

  我是得跟你無理取鬧過多少次,才會讓你覺得已經習慣了呢?

  我沒想傷害你的,真的。

  我真的沒想過要傷害你的。

  我怎麽會想傷害你呢?

  我……怎麽會呢?

  可是,不管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造成傷害已是事實,道歉其實是最沒用的一種安慰了。

  道歉就能抹去給他帶去的傷害嗎?

  啊?能嗎?

  蘇燃,你口口聲聲說不想傷害他,可是傷他最深的人不就是你嗎?

  你隻知道跟他蠻不講理,隻知道跟他別別扭扭鬧脾氣,可你有想過他的感受嗎?

  你隻知道你心裏難過,可你有想過他平白無故受你一頓吵會有多委屈嗎?

  他隻是你的同學,不是你的家人,沒有必要幫你幹這幹那,更沒有必要在你生病的時候照顧你,可是他卻來了。

  他好心好意的來看你,可你又是怎麽對他的?

  蒙著被子不見他,除了趕他走以外再不說其他的話,甚至連趕他走的原因都沒有告訴他,隻知道一遍又一遍的讓他趕快走。

  蘇燃,你真的是大錯特錯,錯的離譜了。

  林默已經感覺到呆呆站在自己麵前的蘇燃身上的悲傷已經無處隱藏了。

  他覺得蘇燃的悲傷已經有如實質,化成了一張無形的大網,將他牢牢的包了起來,越纏越緊,越纏越緊,甚至讓他產生了窒息的感覺。

  他快要在蘇燃的悲傷中溺斃了,他快要忍不住對蘇燃服軟了,他快要忍不住出聲哄哄蘇燃了。

  可是他不能。

  不但不能,他還得對蘇燃說狠話,他還得對自己說蘇燃的狠話。

  對蘇燃說狠話,是想逼他認識到自己的錯誤,發現自己的不足,改正自己的缺點。

  對自己說蘇燃的狠話,是要暗示自己既然是蘇燃有錯在先,所以為了出氣,自己絕不能心軟。

  蘇燃總是喜歡把事情憋在心裏,如果是開心的事,那憋就憋吧,可是如果把難過的事也憋在心裏的話,長此以往,可是會生病的。

  林默覺得蘇媽媽說的的確沒錯。

  蘇燃的確喜歡把事悶在心裏,以前他還沒大有感覺,可是最近幾天感覺是越來越強烈了,尤其是在被蘇燃趕走這件事上,對蘇燃喜歡把什麽事都悶在心裏這個性格是感受得尤為真切。

  問他為什麽不開心,他不說;問他為什麽非得趕我走不可,他也不說;把我趕走了之後又一個人躲在被子裏偷偷哭,還不敢承認。

  看看,看看,他的心裏得是藏了多少事,才能讓他這麽別扭啊。

  所以,為了讓蘇燃不再事事都憋在心裏,林默開始“想招”了。

  就算不能讓他一下子就改變,那一點一點的改變也是很值得高興的。

  軟的林默已經試過了,不管怎麽哄都沒有用,所以,就在剛剛,他做出了一個極其重要的決定。

  既然軟的不行,那就來硬的。

  俗話說:“不破不立,破而後立。”林默已經打算按照這八字箴言來對蘇燃進行初步的“性格改造”了。

  他不知道會不會有效,但他覺得蘇燃這個人必須得靠逼的,不能一直都跟他來軟的,該強硬的時候就應該強硬起來。

  就像溫水煮青蛙似的,你如果一直對他哄來哄去的話,他一不想說,你就立刻不問了,那他知道了你吃這一套後,他以後有什麽難過的事情還是會憋在心裏,到時候憋出問題來,那可就糟了。

  如果你輕聲細語的問他第一次,他不說;然後你再慈眉善目的問他第二次,他還不說;那你就再腆著臉磨磨蹭蹭的問他第三次。

  如果第三次他仍然想把你糊弄過去的話,那你就可以暫時放棄了。

  俗話說,“再一再二不再三”,你都已經“再三”了,他卻還是不想告訴你,這時你就需要改變策略了。

  策略的名字叫做——“哄轉逼”。

  如果他還是把事悶在心裏,成天悶悶不樂,時不時就耍小脾氣,偶爾還哭兩聲的話,那你就直接跟他硬來,讓他知道他惹你生氣了,並且知道你不是一般的生氣,而是非常的生氣。

  如果他覺得你值得他信任,他會選擇將自己心裏的難過說與你聽的;如果他覺得你不值得他信任,那……

  想到這兒,林默忍不住歎了口氣。

  如果蘇燃仍然不願意的話,那隻能說明……隻能說明自己不值得他信任,不配做他的朋友了。

  林默其實還有點小私心。

  如果這招成了的話,如果蘇燃將自己的愁悶對他一吐為快的話,不光蘇燃的心裏能輕鬆一下,他也能知道自己在蘇燃心裏其實是有一點點重要的。

  既然已經知曉了蘇燃的煩心事,那離達到“成為蘇燃的好朋友”這一目標還會遠嗎?

  一舉兩得的事,林默樂意幹的很呐。

  所以,林默就開始按照計劃對蘇燃如秋風掃落葉一般冷酷無情了。

  見蘇燃一臉難過的看向自己,眼睛睜得大大的,似乎還泛著隱隱的的水光,洗的眸子如黑曜石般更為幽黑,且深邃,像是兩旋漩渦,林默覺得自己的意識都快要被抽離出去了。

  千鈞一發之際,他不自然地移開視線,率先阻斷了自己與蘇燃的目光相接,扭頭看向別處,一邊繞開蘇燃向前走去,一邊神色淡淡的說道:“走吧。”去晚了店就要關門了。

  不過後一句林默隻是在心裏想了想,他覺得現在跟蘇燃說話,語氣越淡越好,句式越簡單越好,內容越短越好。

  隻有這樣,才能更好的表現出自己因為蘇燃的無理取鬧而在生氣的狀態,才能給蘇燃一點壓迫感,讓他緊張緊張。

  這叫什麽來著?

  對,這就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你蠻不講理,那我也蠻不講理。

  看咱倆誰能不講理的過誰。

  林默一邊氣哼哼地想著,一邊大步流星向前走,腳下就跟安了滑輪似的,溜溜的直生風。

  可是這“風”剛生了沒幾秒,林默就發現身後似乎沒有傳來腳步聲。

  一路上,雖然他沒回頭看過幾次,但其實他的耳朵一直支棱著,跟天線似的接收著蘇燃腳步聲的信號,以確定蘇燃沒跟丟,或者偷溜走。

  可是現在,林默沒有聽見。

  以為是自己的腳步聲太大,林默就想停下腳步再聽一聽,但是又不想讓蘇燃知道自己是在等他,所以就放緩腳步,利用抬腳和收腳過程中那一段不會發出聲響的時間來仔細的聽聽。

  咦?林默心道,真的沒有誒。

  也顧不上別扭不別扭的了,他立刻轉身去看,這一看,他的火氣又上來了。

  他看到了蘇燃正低著頭往回走,背影孤寂,腳步緩慢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拖拉,一副沮喪難過的樣子。

  林默死死地盯著蘇燃離去的背影,目光滾燙有如實質,似乎要將蘇燃身上看出個大洞。

  他氣憤極了,腦子也嗡嗡作響,響的他一陣頭暈。

  又是這樣。

  又是這樣!!

  虧我還替你擔心這擔心那兒的,你……

  你又說話不算話,你又半路偷溜,丟下我一個人。

  你走之前竟然連聲招呼都不跟我打,就知道悄悄溜走。

  怎麽?這就忍不下去了?

  你跟我別別扭扭鬧了好幾次,我這才一次而已,你怎麽就自己走了呢?

  還好我耳朵好使,及時察覺,不然的話,還真就讓你給偷偷溜掉了。

  這不像你了啊。

  現在你應該戴上你那張笑盈盈的假麵具,應該裝作一點都不難過的樣子繼續跟我走,應該是頗有興致的跟我一起去給呂蓓依選禮物,你怎麽能先自己一個人回去了呢?

  休想。

  想著,林默就快步追上去,在下意識就要拉住蘇燃的手腕將他一把扯回來時堪堪停手,他悄悄握了握拳頭,語氣平靜地問道:“去哪兒?”

  雖然表麵一片平靜自然,但林默清楚的感受到自己血管裏的血液是滾燙的,是沸騰的,像是火山裏的岩漿,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控製不住的噴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