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開講啦,慘兮兮的故事
作者:別瞎琢磨      更新:2020-12-15 10:43      字數:5317
  “其實跟我相處過的人都說我不記仇,因為腦回路清奇,整天冒出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跟個二愣子似的,而且心大,確實沒啥可讓我記仇的。

  但是我從來沒有這麽討厭過一位老師,真的,從來沒有過,她是我這麽多年來第一位真正討厭的老師,而且是討厭到極致。

  開始的時候我跟她有矛盾還隻是她單方麵對我不滿,我還想挽回一下,好不至於鬧得那麽尷尬,但她總是針對我,我便開始討厭她了。

  可是,她是特級教師,教學成績突出,校長老師家長學生都喜歡她,所以有的時候我就迷惑了,我跟她不合是因為誰的原因呢?是我自己的原因吧?

  肯定是因為我學習成績不好的問題,可是漸漸的我發現,根本就不是我的原因。

  我沒錯,是她的錯,是她師德有失,師心有缺,她根本就不配被稱為‘老師’。”

  停了一下,林默問道:“蘇燃,你聽我這開頭好不好?是不是總領全文了?是不是啟示下文了?”“嘿嘿”笑了兩聲,便開始繼續講述他的故事了。

  “她教過我高一的數學。

  最開始的時候,我有不明白的問題還會去辦公室問她,每次去的時候,她要麽一臉不高興的樣子,要麽就對我說她一會兒還有事情要忙,所以沒時間教我。好不容易有空了給我講道題吧,還總是把我的書在辦公桌上甩來甩去,哈哈,就跟甩印度飛餅似的。

  我知道她有些不高興,畢竟占用了她的休息時間,不高興也是應該的,但是我想讓她知道我其實是在努力學習數學的,雖然基礎很差,可我並不是破罐子破摔的,我也是想上進的,我也是想數學能考120分以上的,噗哈,其實是在做夢,就我那考五六十分的水平,連及格線都到不了,竟然還妄想考120分以上 ,真是……誒?曾玲當時用了一個什麽詞來著?

  癡人說夢?

  對,就是癡人說夢。

  曾玲說得真對啊,我到現在都能想起來她說我‘癡人說夢’時的表情是那麽……那麽的不屑一顧。

  蘇燃,‘不屑一顧’這個成語我用得準確吧?我就說我語文沒那麽差。

  言歸正傳,我當時說期望目標120分時,她就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般,然後問我這麽一句話,‘就你?’

  哈,問得很對啊,其實我也想問問我自己,就我這樣的,哪裏來的勇氣敢想敢說呢?

  我知道她說得對,我也不怪她,人家說得是實話,我又憑什麽去討厭她呢?

  隻是我以後再去辦公室問她題目的時候就變成了好久才去一次,盡管曾玲並不是很頻繁地見到我了,可她每次給我講題的時候仍然臉色難看得一批,拉得比驢臉還要長。

  我隻當她對別人也是這樣的,反正別人也受得了,我又有什麽受不了的呢?

  直到後來有一天,我去辦公室給她送蛋糕,算是感謝她幫我輔導數學,其實每位老師都有的,我是偷偷放在他們桌子上的,還留了張小紙條,上麵寫著專門送給某某老師的,好讓老師知道就是專門送給他們的,別再以為是送錯了地方或是什麽其他原因。

  我向她辦公室走去的時候,路上透過玻璃看到她正給學生講題,一臉笑意,還拍拍他的肩膀,不時傳出幾聲笑聲。

  那個學生我認識,是我們班的第一名。當時我就明白了,她不是不會耐心,隻是不會對我耐心而己,因為我是個差生啊,因為我是倒數第一啊, 哈哈,說起來她也應該耐心給我講題才對,倒數第一那也算是個第一啊,你說對不對?

  沒過多久那個學生就走了,她也離開了辦公室,這可是個絕佳好時機,我腳下生風健步如飛神出鬼沒的就將蛋糕放在了她的桌子上,旁邊一位老師看到了,我悄悄對他說‘老師,請您幫我保密,就當沒看見吧’,那老師咧咧嘴,笑著向我比了個OK的手勢。

  哎,蘇燃,你說巧不巧,那個老師就是咱們現在的班主任誒,你說巧不巧,你說有緣不有緣,你說……尷尬不尷尬。

  唉,真是太他M……呃,太尷尬了。

  到了課間我幫別人送作業本,剛好就送進那個辦公室,我還特意向她的辦公桌看了一眼,蛋糕已經不見了。

  蘇燃,你猜一猜蛋糕去哪兒了?猜對了我就……嗯,我也不知道了,反正你猜便是了。

  哎,我想到了,猜對了我就答應你一個要求,猜錯了你要答應我一個要求。

  猜吧猜吧。

  什麽?你猜是被老師吃了?真是厲害,就快猜對了,不過差一點點,答案不是百分百的正確哦,你隻猜對了一半。

  被吃了是正確的,不過不是被老師吃了,是被垃圾桶吃掉了,整整一個全塞它肚子裏了,哈哈哈,你沒想到吧?

  其實,當時的我……也沒想到。

  雖然你猜錯了,但我沒有什麽需要你答應我的要求,所以這次便宜你了,我就不跟你提什麽要求了……”

  “等一下。”一直坐在旁邊默默聽著的蘇燃突然說道,“我猜錯了,你得答應我一個要求,我有要求要提。”

  林默愣了,呆呆地問道:“什……什麽?我是這樣說得嗎?我說得是猜錯了你得答應我一個要求。”

  “對呀,我就說得是‘我猜錯了,你得答應我一個要求’啊,難道我說錯了嗎?你可別忘了你自稱大丈夫,還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的那個。”

  “……”林默看著蘇燃小狐狸一般的笑容,腦子轉不過彎兒來了,想了好久,終於明白過來,不禁無奈道,“你……你真是玩得一手文字遊戲,好吧好吧,你說就是了。”

  “我的要求是,”蘇燃看著他一字一句的說道,“以後上課必須認真聽講,作業必須認真完成,不能隻想著玩。”

  見林默麵露難色,蘇燃又接著說道,語氣裏有著不易察覺的急切:“我教你,以後你不會的題盡管來找我,我教你,我都教你,不管是早讀時間,還是晚上,隻要我有時間,隻要我會,隻要你來,隻要你問,我都會教你,好不好?”

  蘇燃不自覺地說了一長串話,他隻覺得心好難受啊,尤其是明明故事那麽傷心可林默卻偏偏笑著說,好好的心意被浪費,他該有多難過呢?

  不管了,不管了。

  什麽保持距離,什麽扼殺萌芽,統統不管了。

  我一定要幫他把成績提上來,我一定教會他。

  以後的事,那就以後再說吧。

  以後的難,那就以後再過吧。

  我要隻看現在,隻管當下。

  林默像是沒聽明白蘇燃說得是什麽似的,獨自消化了幾分鍾,然後抬起頭來,看著蘇燃的眼睛,輕輕地說道:“好。”

  雖然隻有短短的一個字,雖然聲音很輕,但是足夠堅定,足以表達所有感情,足以回應一切。

  過了一會兒,林默嬉笑道:“你看,你這一打岔,我都忘了講到哪裏了。我想想啊,我想想……啊,說到蛋糕被垃圾桶吃掉了。

  當時我那5.0的視力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連包裝都沒有拆開過就直接施舍給小桶了,倒也對,拆開包裝再扔的話豈不是會沾的到處都是?說不定還得重新再買個垃圾桶呢。

  我正站那兒思考著人生大事,那個早上我請他幫我保密的老師就來了,見我站那兒不動,就走到我旁邊問我怎麽了,我剛想擋住蛋糕不讓他看見,沒想到他以訊雷不及掩耳盜鈴兒響叮當之勢快我一步,讓他看個正著。

  我正難堪的不行不行的了,隻聽他說‘同學,真得不好意思,我小女兒來玩的時候不小心將你的蛋糕碰到垃圾桶裏了,真是對不起, 我賠你一個新的蛋糕行嗎?實在是不好意思了’,說著他就從上衣兜裏掏出錢來就要塞我手裏。

  我一看這架勢,這是要強買強賣啊,不行,不能再留在這兒了,嚇得我撒丫子就‘咕咚咕咚’跑出了辦公室,那辦公室的玻璃都讓我震得個‘桄榔桄榔’直響。

  下午上數學課的時候,曾玲沒有像往常一樣先講課,而是先說了一番話,讓我難堪到了極點。

  她站在講台上,用講義一邊扇著桌麵上的粉筆灰,一邊隨意的說道,‘有些同學不好好學習,不幹正經事,光知道弄些歪門邪道,學習不好就想著給老師送點吃的喝的,是想讓我給你開個後門來個小灶放點兒水嗎?我像是缺你們那點兒東西的人嗎?奉勸這種同學不要再弄些有的沒的,有功夫有精力有心思就放在學習上,整天考倒數還淨想些捷徑,我是該說不思進取呢?還是應該說上梁不正下梁歪?是誰我也就不點名了,就給他留點兒臉,自己知道錯了就行,抓緊時間改正,省得以後助長不良風氣……’

  雖然老師沒有說我的名字,可我總覺得其他同學都知道了,總感覺有人在看著我一邊指指點點一邊說著悄悄話。

  那一節數學課,我一次頭也沒有抬過。

  後來我也才知道,當時的班主任哪裏來的小女兒啊,那個時候他連婚都還沒結呢,這‘小王子’真是的,連自己有沒有小寶寶都記不清,真是稀裏糊塗的。”

  “還有一次,我發燒了,我媽說給我向老師請個假,還想著等我退燒後再多請一天假,好讓我在家休息休息,睡個天昏地暗補補覺。

  我當然不能同意了,在家跟她大眼瞪小眼的不無聊嗎?還不如去學校呢,更何況就我這爛到極致的成績,就算是不眠不休的學習都趕不上別人,哪裏還敢請假呢?

  所以我就不顧我媽‘微小的意願’,違了母命,拖著病軀奔赴學校。

  當然是吃過退燒藥才去的,都發燒了還敢不吃藥的話,那我豈不是離羽化登仙不遠了嘛,而且我覺得吃了藥就好了,根本就不需要請假,在哪兒躺著不是躺啊,呃……不對,是在哪兒坐著不是坐啊,況且我體魄健壯、身強力壯的,怕什麽?

  可我沒想到,我真的沒想到……哎,蘇燃,你看我模仿祥林嫂模仿的像不像?

  哈……我沒想到,我真的沒想到,我竟然有這麽一副病弱嬌軀,越來越難受,越來越難受,到了曾玲的課時我的眼睛都快睜不開了,腦袋也昏昏沉沉的,她講得什麽內容我一個字兒也沒聽懂。

  其實我是想跟她請個假去醫務室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我沒跟她說,可能是我怕她又說我一頓吧。

  我實在堅持不住了,就想先趴在課桌上休息一下,迷迷糊糊就聽見她說‘有些同學啊,咱們也不知道他是來學習的還是來養老的’,我一下子就清醒了,然後聽得清清楚楚,她又接著說道‘如果是來這兒學習的,他卻趴在桌子上,那是學習嗎?如果是來養老的,那就應該回家養,這兒可不是養老的地方,在家裏蓋著被子躺在床上多舒坦,何必到這兒來受罪呢?而且還影響其他同學,真是‘一粒老鼠shi壞了一鍋湯’。

  哎,蘇燃,說到這兒我忽然想起曾玲還給我起了好幾個昵稱呢,你看啊,‘老鼠shi’‘癩蝦蟆’‘煤塊’,其他的就想不起來了,你看我記性好吧?

  可是,這麽好的記性為什麽就是對學習不管用呢?

  真是奇了怪了。

  我就趴在桌子上,任憑她指桑罵槐冷嘲熱諷,我自巋然不動,就是不理她,連頭都沒有抬起來過 ,連一眼都沒有看她。

  最後還是我同桌獨具慧眼善於觀察周遭事物有一顆七竅玲瓏心,見我不對勁就摸了摸我的額頭,順手揩了我一把油,然後對她說我發燒了。

  雖然我的第六感告訴我她不會管的,但我的內心其實是有一點點小期待的,期待她能關心我幾句,哪怕她隻是簡單地問一句‘怎麽了’,我也當她是關心過我了,我也會把對她所有的小小不滿全部拋掉。

  可是她沒有,她連個‘嗯’字都沒說,就自顧自地繼續上課,就像沒聽到一樣。

  我沒想到我竟然也有傳說中隻有女生才有的神秘第六感,還如此的準,預感到她不會管我她就真得沒管我,要是用在買彩票上不得掙個他個百八十萬的?

  我那同桌也是一個膽大妄為的熱血少年兒郎,見老師沒理他,不但沒有乖乖閉嘴聽課,反而直接起身喊了聲報告,對老師說他同桌——也就是我發燒了,要帶我去醫務室。

  那聲音雄糾糾氣昂昂,仿佛把世間一切都不放在眼裏,一時間教室裏寂靜無聲,我也被他嚇了一跳,剛想抬起頭來誇他一句帥呆了,帥裂蒼穹,下一秒他就直接把我像攙老頭老太太似得一把拽起來,我還懵著呢,就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教室門口,接著就聽到曾玲喊了一句‘等一下’,估計是回過神來了,我還怕她批評我同桌,畢竟他也是因為我才做了一回英雄好漢而惹惱了老師,結果曾玲說……

  你保證猜不到她說了什麽。

  ……曾玲說‘把他送到了就趕緊回來上課,別浪費時間’,我一聽簡直要當場內牛滿麵,但眼淚還沒流出一星半點,我就反應過來了,同桌學習好,當然應該采取‘懷柔政策’了,像我這樣的才是應該被粗·暴對待的,畢竟成績差是原罪啊。

  哎,蘇燃,告訴你個不是秘密的秘密,故事中救我於危難之際的英雄好漢就是於偉文。

  怎麽樣?想不到他整天逼逼賴賴神神叨叨的,竟然還有這麽一段英雄豪傑的事跡吧?”

  “其實這些事情都還好吧,我也不會因為這些事就討厭她,隻是有點難過而己……哈,蘇燃,你不要這樣子看著我。”林默覺得蘇燃再這樣看下去的話,自己就要被他給看化了,於是笑著對他說道,“真得隻有一點點哦,不過他後來做的一件事真得讓我非常非常討厭她,說恨其實也不為過。”

  說到這兒,林默壓低了聲音,一臉神秘的樣子,仿佛要揭露什麽驚天大秘密幕後大黑料一般,為了營造一種神秘的氛圍而緩緩說道:“蘇燃,你肯定不知道,我被全校通報過,原因是,作、弊”。

  “不可能。”蘇燃脫口而出。

  “作弊”兩個字一字一句的落進耳朵裏,蘇燃直覺是不可能,他不相信林默會作弊。

  沒有原因,反正就是不相信。

  “不,確實是因為我作弊了。其實被通報了也不是一點好處都沒有的,至少我還享受了幾天全校皆知的明星待遇嘛。”林默甩了甩已經被撐得麻痹的胳膊,換了個姿勢,然後作出老翁的聲音,一邊捋著並不存在的胡須一邊眯著眼睛娓娓道來,“我仍然記得,那是在一次期中考試……”

  視線看向遠處,仿佛穿越了時間,一切又回到了那天。

  蘇燃瞪大眼睛認認真真地聽林默講故事,他非常好奇,到底發生了什麽,才會讓林默做出“作弊”這麽……不明智的行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