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午，顧聖冬談生意回來，楚劍遠遠坐在車裏，一眼看到顧聖冬臉有些紅，不用多想都知道喝酒了。

  楚劍抽著煙，一手搭在方向盤上，一手夾著煙深吸一口，然後再將煙霧吐出來，瞧著顧聖冬的臀（部，又眯著眼睛盯著他的腰看了一會才打開車門向人走了過去。

  楚劍回來一個多月了，顧聖冬依舊沒原諒他，他也在考慮是否告訴顧聖冬真相，卻又覺得無可厚非了。

  “顧總，要不我送您回去休息吧？今兒您喝了不少呢。”司機其實也是擔心他的身體。

  顧聖冬擺擺手，車庫裏沒什麽人，手臂上掛著外套準備坐電梯上去。

  楚劍輕輕拍了拍司機的肩膀，示意讓他別說話，司機認出是楚劍，隨後悄悄先離開了。

  “這麽冷的天穿這麽少，又想去勾引誰？”

  顧聖冬：“……”

  楚劍一把拿過顧聖冬的外套，給人穿好，又把扣子扣好，這才滿意。

  “冬哥，和我談談吧？”楚劍望著他，乖順的很，“我給你解釋，當年發生的事情，為什麽我非要去頂罪，我都說給你聽，但我求你了，別再讓那些人接觸你了行嗎？”

  顧聖冬扭過頭沒說話。

  楚劍這段時間天天跟著他，見到追求他的人心裏指定不舒服，以前他顧聖冬也有很多追求者，隻不過那時候不知道他的性向，現在顧聖冬也不瞞著了，有些人自然也就公開來追求他。

  這些讓楚劍看在眼裏都是一種折磨，顧聖冬不讓他管，說他沒資格，對他冷漠也就罷了，身邊還圍繞著鶯鶯燕燕，在小將軍眼裏，他沒資格，別人更沒有！

  說到底還是他的錯，是他自己造成了如今這個樣子，不解釋清楚，顧聖冬可能真的一輩子都不理他。

  “冬哥，給我一個機會，成嗎？”

  顧聖冬說不成也得成，因為楚劍這小王八蛋直接把他打暈抗走了！

  醒來的時候顧聖冬脖子快斷了一樣痛，楚劍下手忒狠，要不他怎麽能被劈暈過去呢？

  入眼的是一間幹淨的臥室，簡單的擺設，被子也是楚劍慣用的香皂味道，床頭擺放著一個相框，是他和楚劍的合照的。

  顧聖冬起身拿過來看著相框裏的倆人，那是第一年倆人回家見父母，也是楚劍一直用到現在的微信頭像。

  那時候多好啊，父母沒有趕他出去，弟弟也沒被繈褓，夏天沒有殺人，楚劍也沒有去頂罪。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麽幸福，如今……什麽都沒有了。

  放下相框，顧聖冬起身出去，天色已經很晚了，他居然睡了這麽久都沒醒，客廳飄著香味，楚劍在廚房做飯。

  顧聖冬恍然間又回到了過去，廚房總是忙碌著一個帥氣的身影，替他做飯，燒湯，為了他的身體健康，願意花一下午時間就燉那麽一碗湯給他喝。

  他站在客廳挪不動腳，他知道自己這樣很蠢，嘴上說著不要楚劍，可心裏還是想要這個人的很。

  “冬哥，你醒了？去洗漱一下吃飯。”楚劍並沒有像以前那樣，跑過來抱著他親一下，吻一個，抱一會，而是站在一個，在他認為比較安全的一個距離，笑著對顧聖冬說。

  “對不起啊冬哥，我怕你不答應，所以私自打暈了你。”

  顧聖冬挪開視線，去洗手間關上了門。

  楚劍望著那扇門，抿著唇轉身回了廚房繼續做菜，像隻受氣的小倉鼠一樣，偷瞄著主人的情緒。

  顧聖冬在洗手間待了很長時間，長到楚劍以為他會不會暈過去了，想要破門而入的時候，他才開門出來。

  楚劍一眼看到顧聖冬眼睛是紅的，他哭過，所以待在洗手間這麽久，他的冬哥是在哭？

  這讓楚劍心痛如絞，他最舍不得的就是讓顧聖冬流眼淚，那是比他命還珍貴的東西。他站在原地，顯得有些手足無措，抱也不敢抱，隻能幹站著望著對麵的走過來。

  “……冬哥。”

  “解釋吧，我聽著。”顧聖冬沒有和他對視，而是挪開了視線坐下吃飯，他想的是今天這頓飯，大概也是最後一頓了，因為他似乎想到了楚劍為什麽會去頂罪，也想明白了那六千萬是怎麽回事。

  楚劍過去坐在他對麵，拿了幾瓶啤酒放在自己麵前，看著顧聖冬，仰頭幹了一瓶，抹了一把嘴，他才開始說當年的實情。

  “當時我追過去的時候，眼睜睜看著夏天殺了人，我想阻止，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因為夏天下手絲毫不手軟，直擊要害。”

  當初夏天對賈仁動手時，楚劍雖然及時阻止了他，但夏天依舊傷了賈仁，以後他就不算是個正真的男人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楚劍才有了想要替夏天的想法。

  他看得出來當時他提到顧嘉的時候，夏天非常懊悔，也很害怕自己做了這些事情被顧嘉知道。他知道那種痛苦，看著自己喜歡的人被欺負，夏天這樣有仇必報眼裏不揉沙子的人，不可能放過任何一個傷害過顧嘉的人。

  他也是抓住了這一點，所以才和夏天做了交易。

  “夏天，你如果坐牢了，小嘉不會再看你一眼。”

  當時夏天就慌了，他跪在地上，痛苦的看著自己沾滿鮮血的雙手，顫抖著肩膀說：“我要怎麽辦啊？我能怎麽辦！啊！是我害了他，楚劍，你知道嗎？是我害了他！”

  楚劍看著他絲毫不慌，他盯著夏天一字一句說：“所以，你不能坐牢，你得好好活著！”

  夏天當時沒聽明白是什麽意思，隻覺得自己後頸突然傳來一陣劇痛，暈倒前他聽到楚劍說：“夏天，今天就當你還我一次命，上次你差點要了我的命，這次，我也要你的一條命。”

  當時夏天以為楚劍要殺了他，他慶幸自己終於可以解脫了，可又舍不得顧嘉，沒能再見他一次……

  顧聖冬握緊了手中的筷子，楚劍知道他在隱忍著怒火。

  “然後……然後我把他放在了一輛車的後備箱裏，距離案發現場有點遠，他手機有電，他的同夥也沒走……”

  當時他把人塞進後備箱，又發了一個信息給夏思媛，告訴她，三天以後在車牌號為×××的麵包車這裏來。

  當時楚劍也是斷定夏思媛不會把自己弟弟供出來，也是防止夏天出意外。

  所以當時夏思媛和顧聖冬一起來到地下車庫的時候，夏思媛是提前收到了那條信息的。

  顧聖冬咬緊牙關，口腔傳來腥味，就連口口聲聲道歉，說想讓他放下過去的夏思媛……居然也欺騙了他！

  事後他快速處理了現場，又偽造了一個現場，把夏天的指紋全部毀掉，這些對楚劍來說並不是問題，因為他是一個武將，他上陣殺敵，沒那頭腦，早就被蠻族給打敗了。

  “當時我想的是，我用這個逼著夏家人去找顧伯父，他們不會眼睜睜看著夏天坐牢，如果有我出現，他們肯定會順水推舟找我談條件。讓伯父伯母同意我和你在一起，以後不能給你再施加壓力，我想……我用坐牢換我們戀愛自由，我想……是劃算的。”

  楚劍喝著酒，流著淚，滿臉痛苦，嗓子沙啞，胸腔痛得他不敢直視對麵的人。

  他甚至了解夏家人，不會讓自己唯一的兒子去坐牢，如果他拿這個事情來做交換，那麽他的條件就是顧聖冬，為了給他們一個自由的戀愛，他願意去換。

  當時的條件是，楚劍可以去頂罪，但從他坐牢的那一刻起，顧家人不能再阻攔顧聖冬和男人在一起這個事情，也不能再拿一切威脅顧聖冬，逼著他結婚。

  至於夏家，楚劍隻說我要錢，當時夏海軍承諾給他一張支票，數字隨便填，楚劍答應了。

  最後一個條件，是讓夏海軍自己想辦法，他最多三年時間，因為楚劍清楚，顧聖冬比他大，哪怕最後真的三年，他都是虧的。

  最主要的一點，他要讓顧夏兩家覺得虧欠他楚劍的，隻有這樣，他才能光明正大和顧聖冬在一起。

  事實證明有錢什麽都能辦法的，顧夏兩家長輩走關係，李斐濟和南株佼又壓著，最後判刑兩年，還把他搞出來，送去了棒國。

  顧聖冬聽著心痛難當，喉嚨像卡著刺兒一樣，夏思媛騙了他！她明明當初就知道真相的，所有人都騙了他，犧牲了他的感情換來了夏天的前途似錦！

  他的家人，他的朋友，他的愛人……都騙了他！

  當晚顧聖冬怎麽走的楚劍都不知道，他隻知道自己那晚喝得爛醉，也是來到這個世界上，第一次喝得爛泥扶不上牆。

  他哭著說對不起，跪在顧聖冬麵前求原諒，他抬手打自己，把水果刀遞給顧聖冬，倆人哭的泣不成聲，最後顧聖冬隻給了他一個巴掌。

  然後什麽也沒說，什麽也沒做，轉身走了。

  顧聖冬恨楚劍這麽聰明的人居然為了這點小事去頂罪，他恨楚劍明明可以有其他辦法，人卻急著非要用這樣的方式離開他這麽多年，更恨他做事不帶腦子，根本對他沒有任何信心！

  扔下他一個人不管，說好的一輩子……卻是楚劍先放了手！

  痛苦，自責，恨——

  折磨著倆人的一切，如今終於過去了。

  那天談話以後，楚劍有一段時間沒出現在顧聖冬麵前，仿佛從那晚倆人已經分道揚鑣，再不見麵一樣。

  顧嘉也不出去玩了，整天待在家裏，要不就跟著他去公司，母親也不再天天打電話問他，試探他什麽時候回家。

  一切的一切，好像都好了。

  隻有他自己——始終舍不得、放不下那個小王八蛋！

  十二月是個最寒冷的季節，京城迎來近五年最低的氣溫，人人都想躲在家裏不出門，和朋友打打牌，看看電影，聊聊天。

  就連一向熱愛工作的顧總裁最近也不想去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