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薑念便開始盤算，若是要在碼頭置辦一間鋪子做生意需要多少銀錢？

  之前去縣城買米麵的時候，她曾與老板打聽過，租賃一間鋪子多少銀錢？

  長陽縣位於秦州寒州之間必經的官道上，租賃價格比之偏僻小縣要貴上許多。一間臨主街的鋪麵一月得近十兩租金，若是帶二樓後院的鋪麵則要四十餘兩。若是換成購買則至少三四百兩，偏僻小縣裏的鋪麵則便宜許多。

  依照這個行價，若是碼頭建成了，往來商客絡繹不絕。到時候鋪麵價格恐怕隻高不低。

  薑念想到自己荷包裏的幾枚銅板兒，歎了一口氣，她已經窮得叮當響了，連溫飽都快成問題了，還有心思想買鋪麵做生意？她也真是夠膽大的。

  裹得嚴嚴實實的小村姑豆芽聽到薑念的歎氣聲，也跟著歎氣，“唉......”

  “你歎什麽氣？”薑念摸了摸豆芽的小腦袋，小孩兒有什麽可愁的？

  “跟娘學。”豆芽說。

  “不能跟娘學，這樣不好。”薑念覺得自己最近歎氣太多了，生活本就不易，再歎氣讓會生活累積更多陰鬱的，“知不知道？”

  “哦。”豆芽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娘也不歎氣。”

  “好，不歎氣。”薑念深吸了口氣，將心底的鬱氣全部吐了出去，其實在這裏的生活節奏已經很慢，隨便種幾畦菜便能資格自足了，她何必庸人自擾。總想著要手中有錢才覺得安全呢？

  “嗯嗯，不歎氣。”豆芽小跑了幾步，指著前方的夏荷，“娘，是那個嬸嬸。”

  薑念牽著豆芽走了過去，發現夏荷正在擦眼淚。“你沒事吧？”

  夏荷沒想到薑念這會兒會經過，飛快的擦幹淨眼眶，麵露窘色，“沒事。”

  薑念看著夏荷身上穿著的舊薄棉衣。輕聲道：“河邊風大，你早些歸家去吧，免得著涼。”

  “我沒事。”夏荷不大想回那個家。

  “夏荷，怎麽了？你有什麽事可以與我說。”這些日夏荷幫了自己許多忙，薑念心底也很感激，眼下見夏荷似乎傷心難過。自然不能徑直一走了之，所以好心問道。

  大抵是心底委屈太多了。夏荷沒忍住，低聲哭泣著說道：“你也知我家那個他排行老四。上有大哥二哥，下麵還有一個小弟，這數來數去，也該是從老大老二開始，可現在頭一個便讓老四去......”

  夏荷的夫家姓張，張家老太生了五個孩子，除了出嫁的老三以外，其餘都是兒子。全都成家立業了，幾個兒子中唯有老四最為踏實肯幹，而往往最老實肯幹的自然是最容易被欺負的。

  夏荷又是個直腸子，自然不願。爭論兩句，結果還被老實愚孝的丈夫嗬斥了，所以她覺得很委屈，便忍不住躲出來哭了。

  薑念也不好說張家二老不對，隻道：“夏荷，沒事的，這輪流著去做工，先去後去也沒多大的關係，而且還有補貼拿，到時候拿了補貼多買些肉來吃。”

  夏荷搖了搖頭：“補貼是要上交給婆婆的，而且沒說輪流去做工的事情。”

  薑念有些驚訝：“這若是一直一個人做活兒，就是鐵人也吃不消的。”

  “是啊。”夏荷抽泣了一聲，“我也是這麽說，他們就是偏心，還非說我大伯他們在縣城做工賺的錢多，可是他賺的錢也不給我們使，我還想讓老四多做點工賺點錢給小寶做件新衣裳呢”

  夏荷直腸子，腦子不轉彎，不像李秀娥，雖然嘴上不說話，看著老實本分，但心底門清，在許家幾個兄弟媳婦兒裏麵，從來不吃虧。

  而夏荷表麵看著風風火火不好欺負，但確是很容易被人坑。

  薑念輕聲安撫著她，“你也莫要衝動，當著長輩的麵不要頂撞，適當示弱，他們應該也能體諒你的擔憂的。”

  “你是不知道我們家的事兒。”夏荷想了想還是懶得說了，糟心的事兒一大堆，擦了擦眼淚，“薑娘子，讓你見笑了。”

  “沒有的事。”薑念擺擺手，“外麵風大，你收拾收拾便歸家去吧，小心著涼。”

  “好。”夏荷看了眼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豆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們也早點回去吧，免得豆芽著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