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心事
作者:馬小六      更新:2020-12-15 10:32      字數:2568
  蘇韻錦頭天酒喝得有些多,不光沒能早起,一整天人都懨懨的。托人給蘇韻熙捎了口信說是今日有事先不去她宮裏,自己在住所躺了一天。轉天再去蘇韻熙那,她宮中又填了新擺件。

  “玉琴,玉簫?”蘇韻錦上前撫動了一下,琴麵紋理均勻,琴弦柔韌有力,琴音淳和清雅,餘音繞耳柔婉轉嫋。

  “好物件!”

  蘇韻熙笑應:“公荀說這是他特意找有名的樂器師傅製作的。”

  蘇韻錦一邊欣賞著玉琴,一邊把蘇韻熙幸福的笑容收進眼底。看到琴額之上刻著“荀熙”二字便知道,這玉琴玉簫是一對。

  “嗯,您二位還真是有閑情雅致啊,吹簫撫琴想來往後的日子定然不會寂寞!還真是琴、瑟、和、鳴!”蘇韻錦每說一個字便撥弄一根琴弦,聲聲綿柔像是打在蘇韻熙的心上。琴瑟和鳴這不正是她和公荀的寫照。

  “你呀,就會滑嘴!”

  “我哪有,他對你好,我心裏高興還來不及呢!”

  蘇韻熙笑而不答,讓娥黛把準備好的吃食端上來,好好填住蘇韻錦的嘴。

  下了早朝,公荀也沒得閑,被大臣弄得心煩卻不得不接著處理政事。他下令將公浚和陳氏打入天牢,本就是網開一麵,卻不得這對母子感恩,尤其是陳氏天天在牢裏破口大罵,話也是一天比一天難聽,甚至口出狂言說公荀才是遭人唾棄的亂臣賊子,未得傳國玉璽他這王上就是名不正言不順……於是大臣有的提議還是把這二人擇時問斬了好;有的則認為既然王上已經下令免其死罪,現在又問斬豈不是出爾反爾,有損王上威名,何況陳氏大放厥詞王上要是現在下令問斬弄得好像是想要堵人口舌一般;有的則提議找個偏遠的地方單單把二人囚禁起來便好……公荀也是頭疼,出爾反爾他自然是不會,可是任憑陳氏肆意妄為也不行,找個地方把他們囚禁起來豈不是讓他們躲了清淨便宜了他們……爭論不休氣得公荀直拍桌案。

  “好了!今天到這吧,都下去!”大臣們窸窸窣窣的退了出去,公荀手拄在桌上惱火的直按眉心。

  薛子睿躬身進來輕聲道:“王上,王後娘娘在外麵等候多時,說是給您送些午膳。”

  “朕沒心情,讓她回吧!”

  “是,奴才這就讓王後娘娘和蘇昭王子先回去。”

  “等一下……算了,反正也到吃飯的時辰了,讓他們進來吧。”

  “是。”

  珠翠輕響,公荀本是閉目養神,聽蘇韻熙進來趕緊抬眼,扯著疲憊的笑容,起身迎她:“來了為什麽不讓薛子睿通稟一聲,這大熱天的要是中了暑氣怎麽辦!”

  蘇韻熙燉了清熱解暑的湯品,現下正好給公荀降降火氣:“不打緊,國事重要。”盛了湯遞了過去:“氣大傷身,有什麽事慢慢來。”

  公荀接過湯碗順手放在了桌案上,從懷裏掏出帕子,幫蘇韻熙擦拭鬢發間的汗水:“讓你擔心了,是我不好。我隻是有些傷心,我和公浚本應同你和內弟一般手足情深,如今卻鬧到這般境地。難道真的要我痛下殺手嗎?陳氏雖並非我生母,但她也是我母後,我一直對她尊敬有加,結果她不光想陰謀殺我,還詆毀我弑父叛國,如今我放她一條生路,她卻不知收斂,獄中厥詞不斷,我真是又痛心又無奈……”

  公荀歎了口氣,幫蘇韻熙捋了捋發絲,“我同你講這些做什麽,也惹得你跟著煩心。”

  “你我夫妻,我本就該幫你排憂解難,你向我透露心緒我歡喜的很。”

  公荀苦笑:“我隻是羨慕你和內弟手足情深……”

  蘇韻熙回頭看看蘇韻錦,心裏好生安慰,可是又想起來當初蘇韻錦提醒過她,如果公浚勝了絕不會放公荀生路,如今事態相反,公荀卻這般宅心仁厚,也當真是難得。

  蘇韻錦聽兩人互訴心腸,在一旁自顧自的摩挲著指甲上修剪不平的地方,見兩人看他,便道:“要是不想聽她說話,要麽找個地方圈禁起來,要麽毒啞了!”

  “韻錦!”蘇韻熙是知道的,蘇韻錦除了對她溫柔備至,對旁人都是殺伐決斷。

  公荀略顯遲疑,還未發聲,蘇韻熙就說道:“陳氏雖為廢後,但也是公荀名義上的母親,他這麽做有悖人情,再說,天牢之中戒備森嚴,公浚母子但凡有一點閃失,天下人都會說是公荀授意的!”

  蘇韻錦不置可否的聳聳肩,可蘇韻熙卻點破了公荀的心聲,他之所以遲遲未動手就是因為登基時日尚短根基不穩,若是暗中處死這對母子易遭人口實,給自己惹些不必要的麻煩,何況陳氏尚未交代傳國玉璽的下落,她若死了那大印怕是永無見天日。

  “圈禁看似是個好辦法,可是公浚黨羽尚未肅清,讓他們獨居……雖派兵把守但終歸是風險頗多,現在徐國根基未穩,我是有我的顧慮……”公荀嘴上雖這般說,但心裏從未想過讓公浚母子過一點輕鬆的日子。

  “蛇打七寸,想讓陳氏閉嘴拿住她的短處便是。”

  這道理公荀自然是知道,可是陳氏連死都不怕她還有什麽短處。

  “公浚!”蘇韻錦接著說道。

  “我之前曾去獄中看過他們母子,陳氏早就言明一死才是解脫,我並不認為拿公浚的死可以封住陳氏的口舌,或許那才是她期盼也說不定。”

  蘇韻錦哼笑,也對,曾為帝王本應坐擁山海一呼百應,現在卻是階下之囚,從聽聞中推斷這位陳氏也是強悍異常,與她而言與活死人相比,可能做鬼來得更痛快。

  “死自然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就同她講,若再口出狂言,她每說一句就割公浚一塊皮肉,如若她想聽聽她兒子聲嘶力竭的叫喊就可以接著說,我想她自然不會再講什麽了。”

  蘇韻錦眉眼平淡,嘴角還掛著嘲弄的輕笑,公荀不動聲色,眼中卻泛著“妙哉”的精光,蘇韻熙真是切實的感受到男人的狠厲,不由得有些心慌,但願他們隻是想個嚇唬陳氏的招數,從未想過要真的淩遲了公浚。

  回宮的路上蘇韻熙心緒不寧,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你們隻是說說而已,不會真的對公浚做什麽吧?”

  蘇韻錦笑得安然:“當然,姐夫心腸柔軟,自然不會對公浚做什麽的,不過是說出來嚇唬嚇唬陳氏而已。”

  “那就好。”蘇韻熙低頭看路並不知道蘇韻錦的笑容馬上收了起來,清冷的麵目緊抿的嘴唇才是他現在真實的樣子。蘇韻錦心道公荀那般精明,自然知道將他們囚禁才是最好的辦法,隻不過他不想那樣,什麽黨羽之類也全是說辭,公浚要真是實力強勁也不至於向晟國求援,更不會讓他們這麽輕易攻克。剛才公荀不過是借自己的口說出了一種行之有效的辦法,若是公荀不讚同即便最後出於無奈接受,也應該略顯遲疑,而剛才那種心照不宣的樣子,公荀怕是心中早有主意,甚至比自己的更加狠厲……以要挾為手段雖然不光彩,但終歸是不傷筋動骨最好的辦法了,公浚日後如何還是自求多福吧。蘇韻錦突然有些恍惚,真不知道當初攔下公荀不傷及公浚性命是對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