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青熒盯著顧玖：“一個劍修，一個劍道修為不低於劍罡的劍修，你跟我說你修為拖累了你的戰鬥力？開什麽玩笑呢？”

  兩人交手了那麽多次，旗鼓相當的情況下，哪怕顧玖依舊用著當初用來打皇甫明華的那根黑金色長棍，也沒有顯露過劍道修為，更不曾使用過任何劍招，放出過劍氣劍罡，長棍上也未曾有劍韻環繞，卻依然被陶青熒看出了她身上那股屬於劍修的特有的鋒銳！

  而劍道九境，劍韻，劍氣，劍勢，劍罡，劍意，劍形（即劍意化形），劍魂，劍域，劍界，每境分為入門，小成，大成，圓滿四個階段。

  其中，劍意境是個分水嶺，領悟劍意後才算是真正入了劍道，多少劍修終其一生都無法領悟劍意，當然，劍道無法寸進也不會妨礙修為突破，隻是劍道修為有一星半點的精進，都會叫修為突飛猛進，突破的格外順利罷了。

  而到了劍罡境，便足以暢通無阻突破至黃境九重九階卻不會遇到一點阻礙，隻需要體內的元力足夠便可。

  所以，陶青熒無比肯定，隻要顧玖願意，她不僅僅能碾壓通天石碑上的所有天之驕子，還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進入第四重天。

  然而，看顧玖的樣子卻是明顯不願意的，而且，就算顧玖願意，她這個小堂弟卻還需要時間積累心境，畢竟，隻顧修為，不管心境的拔苗助長，是很容易走火入魔的……想著，陶青熒就頹然了下來。

  她無精打采的趴在石桌上：“算了算了，你高興就好，不過……”

  陶青熒眼睛上移盯著顧玖：“你既然是劍修，怎麽老是拎著根棍子？”

  顧玖頓了頓，才開口回答：“我輩劍修，萬物皆可為劍，手中拿著什麽並不要緊。”

  陶青熒嘟囔了一句：“那也沒見過你用劍招，釋放劍氣……什麽的，明明是個劍修，可任誰看都看不出來。”

  若非她天生敏銳，且身負兩種神獸血脈皆是善戰的種族，而她的戰鬥天賦又遠遠高於同族數十倍，怕也察覺不出。

  陶青熒嘟囔的聲音不大，卻依然傳入顧玖耳中，不期然間，顧玖想起了她前世最後一次執劍，劍界中，劍意形成冰天雪地透著刺骨的寒，劍意化作雪花紛紛揚揚，她手持本命劍涅凰雙眸充血。

  對麵，俊美溫和的男子手捂心口，張了張嘴卻什麽也沒說出來，全無聲息的倒下，唇角釋然的笑刺痛了顧玖的眼，也刺痛了顧玖的心……

  顧玖閉了閉眼後又睜開，從那之後，涅凰一直被她放在丹田中蘊養，再也沒拿出來使用過，她依舊熱愛劍道，卻不肯再以劍修自稱。

  因為想起往事而冰涼的手被一隻溫暖的手牽住，顧玖轉頭看見了顧珩盈滿擔憂的金眸。

  顧玖微微笑了笑，其實到後來她已經放下，隻是涅凰卻因為被她在丹田裏封了多年而氣的自我封閉，不肯回應她，她又在涅凰生靈之後答應過涅凰除了涅凰，再不會持其他劍與人一戰。

  至於不用劍氣，也沒用過劍招……講真，她前世劍道已經走到了劍界大成，哪怕重生了修為沒了，可她的記憶還在，關於劍道的領悟也還在，所以哪怕她如今修為不頂事，她也還是個劍界境的劍道大能，雖然修為限製了她所能發揮出的威力，那也隻是相對而言。

  但一道劍氣打出去，哪怕她控製了威力，可同樣壓製了修為的陶青熒還是很容易受傷的，再說了，切磋嘛，一招定勝負多沒意思？

  至於不用劍招……都萬物皆可為劍了，用不用劍招又有什麽重要的？

  顧珩看顧玖不說話，不由問道：“玖姐姐，你沒事吧？”

  陷在自己思緒裏的顧玖回神，對著顧珩笑了笑：“沒事，別擔心。”

  顧珩看著顧玖，欲言又止。

  陶青熒微微蹙眉：“你確定你沒事？你方才那樣子，可不像是沒事。”

  顧玖想著前世最後一次拿劍時，神色極為壓抑，眸中隱隱有血色泛起，真是像極了心魔纏身，陶青熒險些往顧玖嘴裏塞清心丹。

  “真沒事。”顧玖肯定的回答，雖然那樣濃烈的情緒確實很容易叫人生心魔，但是啊，她前世遇見的能夠逼的人走火入魔的場景太多太多了，前世最叫她崩潰的，莫過於聞笙之死，可她不也沒走火入魔嗎？隻是瘋了兩百年而已。

  如今隻是回想起了往事，那點情緒根本算不了什麽。

  陶青熒狐疑的打量著顧玖，最後點點頭：“行吧，你說沒事就沒事，總之你心裏要有數，別被心魔趁虛而入了。”

  顧玖失笑：“哪就那麽脆弱了？”

  一直沉默的聞笙這時開口，語氣中帶著莫名的失落：“既然玖玖是劍修，那是不是該準備一把本命劍？”

  於劍修而言，本命劍是半身的存在，萬物皆可為劍不假，但本命劍卻是必須要有的，本命劍於劍修，如虎添翼。

  “我……”顧玖剛準備說些什麽，識海中，一道冰芒疾掠而過，最後在顧玖的丹田落戶，同時，一聲恍如凰鳴的劍鳴在顧玖識海響徹。

  顧玖眸中劃過一抹驚喜，下意識的將神識探過去：“涅凰？”

  涅凰劍劍靈雍容中帶著懶散的聲音在顧玖識海中響起：“玖，你答應過我的事總不會忘了吧？”

  顧玖聲音裏滿是喜悅：“當然，除你之外，再不需要旁劍。”

  “唔，那就好。”涅凰回了一句，隨後歸於寂靜，她跟著顧玖一塊回來，消耗頗大，虛弱至極，一直沉睡在顧玖識海之中，之所以醒來，是為著聞笙那句問顧玖是否準備本命劍的話，她得提醒提醒她的老夥計，她還在，不需要其他劍。

  雖然隻說了兩句，但涅凰的出現叫顧玖笑彎了雙眸：“不必，我有本命劍。”

  本體星闕笛在顧玖丹田內蘊養，聞笙自然能察覺出顧玖丹田中多了一把劍，她頓了頓：“……有便很好了。”

  顧玖看著聞笙，笑意微斂：“你並不開心，怎麽了？”

  聞笙歎了口氣，語氣失落：“我以為，你會願意成為音修。”

  作為一支笛子，她的主人是音修才能最大的發揮她本體的威力，她也才能更好的幫助她的主人。

  顧玖沉默了片刻，伸出手摸了摸聞笙的頭，她曾經也是這麽以為，可後來，滿目瘡痍，她放下了攻擊力偏弱的樂器，拿起了劍，成為了攻擊力之最的劍修。

  顧珩看著聞笙，神色中滿是不悅，他對聞笙被顧玖摸腦袋這件事，顯然很是不滿意。

  陶青熒瞧著就覺得小堂弟真的是很有意思：“她不能成為音修，那你就成為音修啊。”

  聞笙看向陶青熒，陶青熒手指卷著自己柔順的青絲：“雖然呢，武具隻有拿在它們的主人手裏才能發揮最大的威力，可你這不是已經能夠化為實體了？握在主人手裏才能發揮最大的威力這點對你是還有約束，但卻也不是那麽大的。”

  “等到你足夠強大了，那點影響也就微乎其微，再說了，即便是做主人的，也不如做器靈的對自己的本體了解深，知道怎麽才是最好的使用方法吧？”

  聞笙怔怔的看著陶青熒，陶青熒也看著她，對她露出一抹笑來：“她已經有了自己的本命劍，你無法成為她順手的武具，不妨，成為她手握武具的夥伴。”

  聞笙垂下眸，身為武具，認主是本能，而試練塔中，無論是元獸還是武具，想要離開，隻能是認主之後被主人帶走，陶青熒說的，聞笙知道，試煉塔之靈也和她說過一些有關於那些沒有主人，卻掌握了本體，自己成為強者的武具的故事，可是，不認主她連試練塔都離不開。

  當然，認顧玖為主，是聞笙心甘情願的，她想要幫到顧玖……聞笙抬眸看向顧玖。

  顧玖懂聞笙的意思，衝著聞笙點頭，唇角有笑意綻放，這件事也是她一直在思考著的，隻是過往每每和聞笙提起，都隻才提了個開頭就被生怕被她拋棄的聞笙屢屢岔開，今日說開，倒也是意外之喜了。

  聞笙也是一笑，在顧玖沒有抵抗的情況下召出了自己的本體握在手中，眼眶中莫名有些濕潤，她走上了自己曾經期盼過的路，但也徹底和那個顧玖成為音修，她成為顧玖最順手最得力的武具的期望從此背道而馳。

  但，能夠待在顧玖身邊，能夠幫到她就很好很好了。

  ……

  顧玖，顧珩，還有陶青熒三人一道趕往通天穀，聞笙則是去了試練塔，詢問試煉塔器靈塔中音修傳承的事情——從試練塔出來的聞笙帶著試練塔的印記，而且她和試練塔器靈關係不錯，想要進去自然不會被擋在外麵。

  趕了兩個月的路，終於到了通天穀。

  通天石碑出世之後半年之內任何人都無法留名，半年之後，才能留名於上。

  浩元大陸第一重天的天之驕子哪怕相距再遠也該趕到了，為此，很多修元者在私底下將這半年稱為通天石碑對那些天之驕子們的體貼。

  通天穀外，陶青熒伸了個懶腰：“你這飛舟速度可夠慢的，說用我的飛舟吧，你還不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