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陰牌
作者:
河燈 更新:2020-12-15 09:50 字數:4566
瘦高青年被我從正在豪賭的賭桌上硬生生的拉走了。
走在離開茶社的通道路上,他整個人還是一頭霧水的。
他問:“你是誰派來的,為什麽要這麽做?”
本應該如實告訴他原因的我,但此刻無閑暇去訴說這些來龍去脈。
因為就在前麵不遠處,由紋身中年人帶領四名保鏢正大步朝著我們所在的方向趕來。
瘦高青年見到這一幕,臉上露出了難堪之色:“你的行為徹底惹怒這裏的負責人了,他們把你抓住以後,一定會嚴刑伺候……”
果然。
紋身中年人還未到達麵前,就已經開口放起了狠話:“什麽賭神,什麽老陳,這次賭賽的邀請行列,根本沒有你這個人!你是存了心的跑來鬧事,可真大膽!看看咱們老板會不會把你的皮扒下來,臭小子。”
眼看來者氣勢洶洶,非要將我這名不速之客擒下,我立馬推開了身旁一扇房門。
往裏麵探頭瞧了一眼,就見到,這裏麵是一間類似於酒店房間的地方。
盯準了房間裏的陽台之後,我馬上拉著瘦高青年走了進去,並反手鎖上門。
門剛鎖上不到五秒鍾,立刻響起了“砰砰砰”的砸門聲。
門外。
紋身中年人刺耳尖銳的聲音不斷響起:“黃蟬,你可得考慮清楚了!你要是敢在這裏聯手他人鬧事,別說你的債永遠別想還清了,你還得被我們茶社拉入黑名單,本社團員將對你展開永生永世追殺!”
瘦高青年看著我,也就是這位叫做黃蟬的男子。
他虛弱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看著我那表情說不出來是什麽情緒。
有些複雜,又有些平淡。
黃蟬緩緩吐了一口氣:“你說你是來拯救我的,如果沒猜錯的話,你應該是我的親人請來的。但無論你是誰,都沒人能拯救得了我,能夠拯救我的,隻有錢,一大堆錢。”
“黃蟬!再不開門,我就要破門而入了,到時候別說我沒給你機會!”
門口外的紋身中年人大聲的警告著。
“你走吧,那裏可以逃走,”黃蟬指了指陽台那個方向,“不過即使逃出這一關,外麵還有重重關等著你,沒有誰鬧事以後,能這麽輕易的從茶社裏逃脫。”
“那可不一定。”
我淡淡的看了一眼他,而後把背包取下來擺在地上,從中拿出來一個個囊袋擺在地上。
總共取出了五隻。
接著,將它們一一打了開來,然後朝著每個袋子念誦催動怨力的口訣。
正在此時,黃蟬的腰間突然響起了一陣鈴鐺搖晃的聲響,發出叮鈴鈴的撞鈴聲。
“怨氣撞鈴……你,你居然懂得招鬼之術?”黃蟬驚訝的望著我。
我瞄了一眼他腰間處掛著的那枚古銅色鈴鐺:“這玩意兒是誰給你的?不錯嘛,還可以感應凶靈。”
正在這時候,啪嗒一聲,房屋的門板直接被踢得破開了。
紋身中年人怒不可遏的衝了進來,手中握著一把黑色鐵錘:“給你機會了,你不聽勸,別怪我無情了……”
黃蟬臉色陰晴不定,說道:“關三爺,不要輕舉妄動,這個人不簡單,有事好好商量!”
原來這個紋身中年人的外號叫做關三爺,比關二爺多一個數,一加二等於三。
說來也是趕巧,那些冤魂正正好好從儲魂囊袋裏鑽出。
當紋身中年人和他的帶領四位手下皆通通進入了屋內後。
異象突生。
整間屋子都是黑漆漆一片,但是突然間燈泡一閃一閃了起來,擺在桌邊緣的一隻玻璃水杯還不受控製的抖落摔在了地上,發出啪的一聲。
黃蟬用一隻手捂住了他腰間不停撞響的鈴鐺,驚悚道:“這屋子裏,有妖氣……!”
關三爺也是一個藝高人膽大之徒,直接脫掉上衣,敞露出紋在橫肉上的滿背關公像,猙獰道了一聲:“老子身上扛著關二爺,倒要看看,有什麽妖魔鬼怪敢靠近!”
紋身,在古代又叫刺青,從古至今流傳下來,有諸多講究。
人皮就好像符紙,在人皮上刺下的圖案,相當於是咒語繪製在符紙之上,皆有法力之源。
關二爺是古代的一名彪悍武將,死後因威名赫赫,受到後人崇敬,而得武聖之稱,鑄雕塑立神位,建祠堂,得到民間香火源源不斷的供應,朝廷也為其立下正神名位,成了神仙一樣的存在……
這關三爺身上的滿背紋身,在紋身圈子裏稱之為“滿背關公”,講究的是義字為先,扛得住的人,能發達,利好運,但扛不住的話,關公就要睜眼殺人。
所以。
扛著滿背關公紋身的人,一般都是讓鬼神忌憚的存在。
因為關公像自身就帶著驅邪除祟的震懾作用。
這不。
關三爺的一身橫肉露出來,周圍怨氣橫生的場景立即褪減消失。
那盞燈泡不再一閃一閃,原本陰風陣陣,刮得窗簾和桌上書本不停煽動的景象也如過眼雲煙,消失不見。
關三爺見此,也是越發的鎮定了下來,冷聲道:“區區小鬼膽敢在我關三爺麵前作祟,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黃蟬眼睛裏流露出了不安之色,指著關三爺的頭頂:“有東西壓在你頭上……”
這句話一經響起,立刻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每個人的眼睛都直勾勾朝著關三爺頭頂上看了過去。
隻見,關三爺的頭上有一隻白衣女陰靈趴著,準確的說是坐著,兩隻手扒著他的頭皮,兩隻腳踩在他的肩膀上,一頭瀑布般的長發遮住了這個陰靈的麵部,但是仍舊可以看見,這個女陰靈身上那濃鬱得像燒柴時散發出來的怨(煙)氣。
“啊。”
四名隨從嚇得腿都軟了,各倒吸一口涼氣,當場如作鳥獸散一般,退散至牆後根處。
關三爺聞到詭異動靜,緩緩抬起頭,仰著脖子往上方看去。
這一看,正好看到了那女陰靈吐出來的長長舌頭。
舌頭浮現鮮豔的大紅之色,沾著血,滴滴掉落下來。
“滴嗒。”
一滴鮮血落在了關三爺的臉上,他萬分驚訝的緩緩張大嘴巴,突然那隻舌頭直接探入了他的嘴巴裏,連帶著整隻女陰靈也都一並鑽入了他的體內。
立即之間,關三爺的麵目出現了青紫變換不停的顏色。
他垂下頭,雙手抓撓著喉嚨,青筋不斷暴起,由站著的姿勢,躺在地上翻滾了起來,不斷的擠出一聲聲:“啊,呃,咿,呃,啊……”
黃蟬見到這一幕,坐不住了,掏出了一尊圓形的牌子握在手裏,震聲道:“邪靈休想在我麵前做傷天害理之事,阿讚大師助我搬鬼之術顯靈,去……”說話間,他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把血滴在了牌子上。
這塊牌子可以清晰的看見,是一個類似首飾盒的物件,盒中裝著一根骨頭,模樣邪氣淩然。
當指尖的鮮血滴在這塊陰牌上的時候,裝在裏麵的骨頭就仿佛是汲取到了鮮血一般,活靈活現了起來,散發出來了一陣陣白光。
緊接著,一股白色的霧氣緩緩從牌中鑽出,飄向了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關三爺。
霧氣剛到人前,突然,關三爺像是詐屍一般坐起身來,伸出一隻手去,狠狠的掐住了那股騰騰擴展的霧氣。
再看向關三爺的臉頰,發現他兩眼無神,麵色蒼白,無任何血色,如一具屍體一般。
“破。”
黃蟬手呈掐訣狀,朝麵前空氣揮舞著,口中還念誦著聽不懂的晦澀咒語。
就這樣,那股被關三爺掐住的霧氣像是受到指引一般,分散開來,化作四五朵遊龍般的白霧分別滲向了關三爺的身體,一瞬之間,關三爺的體內再次進入一個鬼魂,加上原先那位女陰靈,兩個惡鬼在這具肉身打鬥了起來,爭得原主的臉上青一陣紫一陣,不斷的浮現出斑白之色。
我立即取出背包內備好的兩張撼邪符,向關三爺走了過去。
一具肉身,承受不住三隻魂魄的體量,否則會產生反噬。
而且陰靈之間更不可在活體裏鬥法,否則原主將暴斃而亡,甚至麵臨魂飛魄散的結果。
說話間,自己已經快步來到了關三爺的麵前,手起符落,撼邪符印向了對方的天靈蓋。
頃刻之間。
兩股陰風一左一右的刮起,一隻女陰靈衝向了右邊的角落,一股白霧則撞向了黃蟬手中的陰牌。
“叮鈴鈴……”
腰間古銅色的鈴鐺再次撞響,手握陰牌的黃蟬遭到那股白霧撞擊以後,自己也如遭重擊似的,不由得倒退了一步。
接著。
黃蟬像是折壽一般,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吐在麵前的地板,灑得上邊一灘混亂血跡。
“呼……”
黃蟬無比虛弱的深呼吸吐氣了起來。
我再看向那女陰靈的去向,卻見它已不見蹤影。
瞄了一眼囊袋,發現鼓鼓的。那女陰靈回“家”了。
再看向那四位關三爺的手下,此時如同鬼上身一般,個個坐在地上渾身不斷的顫抖,兩鼻流涕,如臨寒冬時節。
“阿讚大師,賜我九陽真火,驅邪祟,除疆厄!”
黃蟬再次大喝一聲,咬破食指,單手掐訣,念誦口訣,走向了四個被鬼上身的人麵前。
他伸出手指,在被鬼上身者的額頭上塗畫起了符咒。
這是一道像經文一般的符咒,塗畫完畢之後,他掐訣畫咒的手指一收,再往前一指:“燒!”
悚!
一道閃電般的青色火焰瞬間在被鬼上身者的額頭燃燒了起來,但是不到兩秒就消失了。
隨即,一隻哀嚎著的陰魂從被鬼上身者的體內鑽了出來,飛蛾撲火般,狼狽的撲回到了囊袋之中。
望著這一切的我,不由得露出了一絲絲的訝異。
這個叫做黃蟬的,貌似並不像是傳聞中的那樣,是一個爛賭徒啊。
這一身驅鬼的本領倒是有點厲害。
而後不到三分鍾的時間,場上所有中邪之人通通被他驅走了邪祟。
我走到擺在地上的囊袋身邊,一個個挨隻拾了起來,將它們揣入了背包裏。
黃蟬用冷冰冰的聲音說道:“你利用陰魂欺人的目的達到了,還不快走,待會關三爺的幫手來了,你就跑不掉了。”
我不慌不忙的伸了個懶腰,朝著黃蟬說道:“你要是這麽說,那就此言差矣了,救命的事情怎麽能說欺人呢,要說欺人也是他們欺人,人多勢眾了不起呀。呐呐呐,言歸正傳,傳聞你有一隻可以給你帶來好運的陰牌,但是因此墮落成了一名賭徒,可我看你的身手,又不像是單純的賭徒這麽簡單,你會驅鬼禦鬼之術,而且身懷正義之心,不應該啊,怎麽會墮落入歪門邪道……”
黃蟬攥緊了拳頭,咬牙切齒道:“要不是有苦衷,誰又會來賭博呢。”
“你有什麽苦衷?”我很好奇的看著他。
“我母親得了重病,手術費治療費藥物費住院費……通通加起來要上百萬,我哪裏湊得了這麽多錢,正好在朋友的引介下,接觸到了佛牌,但為了法力更強,我從商人手裏購買了一隻陰牌,它給我帶來了可怕的賭運,但與此同時,我得失去一些東西。”黃蟬說到這裏,餘音戛然而止,好像有什麽見不得人的話說不出口來。
我說道:“人運自出生以來就注定了,加上你人生路上學得的知識,結識的人脈,以及自身的魅力,會有貴人提攜,幫助,從而得到運勢,但基本上,你的運勢是天生注定的,強行篡改或者給予自己本該不應得的改運手段,那便有違天公大道,自然得不到好的下場,終將是會有報應將至,你從選擇了靠改運靠賭賺錢的決定開始,就要想到現在擁有的後果了,但是一切都有挽回的機會,現在聽我一句勸,棄掉陰牌,你母親做手術的事情再想辦法。”
黃蟬搖頭道:“要是有這麽容易可以回頭的話,我也不至於在這裏參加亡命賭局,殊死一搏,一切自打開始了,就像軌道上的列車一樣,隻會一直往前開,再也掉不了頭了,所以,你別勸我了。”
我摸了摸鼻子,說:“列車不可以掉頭,但是可以停下來的嘛。若非要在窮途末路的時候才選擇停下,那時候就為時已晚了。”
在我們二人文縐縐交流著的時候,走廊外麵再次傳來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沒一會兒,一群保鏢打扮的人出現在了門外。
領頭的,是一個西裝革履的青年。
西裝青年跨前一步進入了房間裏麵,然後目光掃視向了四麵八方,捕捉到了昏迷在地的關三爺和他的手下之後,不由得盯向了我:“你幹的?”
一人做事一人當,我聳了聳肩,回答:“沒錯,是我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