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驚過後，我很快就冷靜了下來，開始思考這間夜宵店鋪的古怪奇特之處，最後的最後，我想到了一個破解的辦法。

  首先，防止自己再受到美食的誘惑，我畫了一張飽漢符，泡水服入肚中。

  這張符名字的由來，取自“飽漢不知餓漢饑”，當服用了飽漢符泡的水後，便會不知饑餓，不再受到任何美食的引誘。

  但副作用就是，在一定時間內真的不會感到饑餓，甚至可能直接餓死都不會察覺到自己的饑餓。

  做完這些準備後，我方才硬著頭皮走入了午夜秘廚店鋪內。

  穿過了熱鬧的客人區，找到了處在最後座位的賣牛男。

  在美食的誘惑下，他和在座的所有人一樣，都控製不住內心的欲望，瘋狂的夾動筷子，嚼咽食物。

  但是那一鍋香噴噴的肉食在自己眼中，此時勾不起一點兒食欲了，反而令人感到一陣陣惡心。

  我過去伸出手掌拍了一下賣牛的男人，皺著眉頭問道：“吃飽了嗎？我們該走了。”

  賣牛男抬頭看著我，滿嘴油膩的舔了舔唇，笑嘻嘻的說道：“吃飽？就這點兒，哪裏夠我吃！快去再點一份過來，吃飽了才有力氣殺牛！”

  我一臉嫌棄的表情：“你知道你吃的東西是用什麽做的嗎？如果知道真相，你會吐出來的！”

  “請問是用什麽東西做的？”賣牛男滿臉好奇的看著我，“你要是告訴我真相，我也就能發大財了，哈哈哈！”

  “現在表麵上根本看不出來，但是如果……我用陰陽眼，說不定能看出來一點什麽！”

  講完這句話後，我取出了牛眼淚和芭蕉葉，照著霧今教我的法子，開啟了臨時陰陽眼。

  當眼睛能夠看破陰陽之後，就立刻見到了效果，周圍遍布一股股屍氣，再往那一鍋肉裏看進去，隻見其中漂浮的油湯，竟然形成了一張人臉。

  這張人臉露出了猙獰的笑容，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鍋外的人，仿佛在進食的不是客人，而是鍋中的它！

  “這也太他娘的詭異了吧……”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再看向那賣牛男，隻見他的額頭上出現了紅色的一橫，這是什麽符號？

  接著，下意識的看向周圍的客人們，結果驚訝的發現，每個人的頭頂處都有一橫，就好像用指甲撓出來似的。

  我再看向其他客人桌子上的鍋和盆，發現每副食具的湯油上麵都有一張臉在獰笑。

  客人們伸入筷子，插在了那張人臉的嘴巴裏，然後夾出來了一塊熱氣騰騰，無比通紅的肉片放入了口中……

  是該說這一幕奇特呢，還是該說這一幕無比的驚嚇呢，我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隻能用一種無法言語的表情看著那個賣牛男。

  他還在不停的夾筷子，將一塊塊肉放入口中，吃得滿嘴流油，神情陶醉。

  但是他越陶醉，那湯油上浮現的人臉就變得越猙獰，並且不斷的吐出泡泡，仿佛得意的發出了慶祝的聲音似的。

  我退後了一步，然後什麽話也沒說，轉身跑出了這烏煙瘴氣，充滿了邪惡的“美食”店。

  在店外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空氣的我，隻感覺這店外店內，完全是兩個世界，一個真實，一個虛幻！

  當我冷靜下來，再轉身看向那間店鋪的時候，發現店鋪的頭頂方，有無數的白色冤魂飄來飄去。

  如若不打開陰陽眼去看，這些白色冤魂就像是炊煙一般，根本看不出來是這麽多的冤魂靈體。

  這時，賣牛男推開店門跑了出來，看著我，問道：“你怎麽走了？我還以為你不打算買單直接跑路了呢!”

  我皺眉問：“你現在可以跟我走了嗎？”

  賣牛男咽了一口唾沫，指了指店門：“我們那一桌還沒有結賬呢……”

  我罵道：“結個屁，吃霸王餐。”

  賣牛男立即擺手：“不可不可，這店裏有監控的，他們會查誰沒有結賬，然後將照片張貼在店門口的黑名單牆上……”

  “別廢話了，走吧。”我扯著賣牛男就走，走回到了摩托車處，硬拉著他上了車，然後把他載回了家裏。

  下了車後，他一副六神無主的表情：“完了完了，我以後要被拉入黑名單了，再也吃不到那家店的美味了……”

  “振作起來，殺牛買皮的錢我會翻倍給你，請問現在能去殺牛了嗎？”我質問道。

  “當然可以去殺牛，但是你得先交錢，誰知道你個吃霸王餐的家夥，給不給得起殺牛的錢！”賣牛男死死的盯著我，滿臉疑問。

  我沉默了一下，然後問：“你要多少錢？”

  “四千塊，少一毛都不殺！”賣牛男道。

  “四千？”

  “對！”

  “一層牛皮得知值五百嗎？你就敢要四千。”我差點忍不住爆粗口，這個家夥也太奸商了。

  賣牛男仍舊是打算一口咬死，不容反駁的說道：“哼，就要四千，缺一毛都不幹！”

  我搖了搖頭：“隻能對半折，兩千塊，愛要不要。要知道，除了你，這附近還有大把殺牛的。”

  賣牛男卻是笑了一下，繼而放低身價道：“你要是能找別人，也就不會來找我了。兩千塊實在太少，你害得我被拉入了午夜秘廚的黑名單，怎麽說也得三千塊！”

  我說道：“就兩千，如果不要，你就說不要，然後我現在立刻馬上離開。”

  賣牛男猶豫了起來，最後打量了我好幾下，然後一副不太情願得樣子點了點頭：“好吧，兩千就兩千，但你得替我打下手！”

  我擺了下手說：“打下手就算了，我多加兩百，你自己搞定。”

  賣牛男卻是一臉賊賊的眼神，說：“不行，你要是想兩千拿下，必須得給我打下手，不然你就給四千，我替你搞定！”

  他這是非要自己沾血不可……

  我沒辦法了，隻能硬著頭皮同意了。

  之後。

  我跟著賣牛男去到了他家裝設的臨時養殖場，見到了牛棚裏的三頭大黃牛，看起來是三天的量，賣完之後，又拉來。

  在牛棚裏牽出一頭牛後，賣牛男把它帶到了一處空地上，然後給它四肢分別捆上鐵銬，再然後，取出了一把大錘。

  他走到我的麵前，伸過來大錘子，一臉奸笑的說道：“待會我給牛喂草，那草叫做西天草，吃完就可以上西天了，然後你就對著它的腦袋砰砰幾下子，記住一定要用力，否則牛要是沒死，反而生氣了，它會瘋狂的撲向你，直到把你撞死為止！”

  我皺了皺眉：“我根本沒有這種殺牛的經驗，你這是擺明了坑害我，萬一我要是出現什麽意外死了，誰來負責。”

  賣牛男拍著胸口保證道：“我的錘子，隻要你揮得動它，那牛肯定會死，沒有出現意外這種說法。”

  我知道他這是在故意刁難自己，如果自己不從的話，他肯定又要拿抬價來說事兒。

  無奈之下，我隻能走過去舉起了錘子，原地揮舞了幾下，感受了一下它的重量以及力量後，再看向那頭大黃牛。

  賣牛男已經跑去拿來了一紮嫩草，喂食給牛吃，隻是它吃著草的時候，眼睛卻一直看著我，盯著我手裏的錘子，眼裏有淚花滾動。

  我歎了一口氣，有道是萬物皆有靈，但是畜生有畜生命，人也有人的命，自己又不是聖人，拯救不了蒼生。

  我走到了大黃牛麵前不遠處，在賣牛男的指揮下，幾次欲要抬起錘子砸下去，但最後仍舊於心不忍。

  賣牛男陰陽怪氣的說道：“實在不行，你就請個人來代替你宰牛吧，花個兩千塊，買一個不殺生的清白，多美滋滋？”

  他終於暴露了自己的最終目的了，就是看出來了我下不去手，所以才提出讓我來殺牛的刁難要求。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說道：“好，你贏了，四千塊，我給，你來吧。”說完，把錘子扔在了地上，轉身走出了這片空院。

  在自己走後沒有幾分鍾，就聽見了一聲悠揚挺長的牛啼聲響徹了整個寧靜的黑夜。

  我默默的念誦了一句“阿彌托福”。

  有佛說，人死後會投胎成畜生或者人，這兩者之間，完全是不同的人生，而取決於最終結果的唯一途徑就是功德量。

  做善事，積功德量，但是若殺生，便減少功德量，但世人又怎能停止殺戮？

  所以就會形成一個死循環，當你這一世殺了太多生，來世你便成了畜生，隨後又成了被殺的那個生。

  看似很多無辜的可憐的生物，它們都隻不過是在為自己上一世的孽在贖罪罷了。

  ……

  當一層血淋淋的牛皮被賣牛男拎到我麵前的時候，我跟他進行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流程，完事兒兩人一拍即散。

  我騎著摩托，載著牛皮，風塵仆仆的回到了27街，登上到了四樓，找到了在房間的熟睡兩個人，一個是黃毛，另一個是老龜。

  見他們都睡得踏踏實實的，沒有任何異樣，我便上到了天台，將牛皮洗淨擺在了桌子上，取出了毛筆，開始蘸著塗液，開始作畫。

  牛婆圖。

  相傳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座鄉村，村子裏有一個瘋癲的老太婆，平日裏遊手好閑，沒有工作，也沒有家，隻能到處流浪，到處偷東西吃。

  因此，她遭到無數人的唾罵，但是卻沒有任何人能夠找到她偷吃的證據。

  直到有一天夜晚，有一個喝醉的村民，看到老太婆鑽到了鄰居家的牛棚裏，抱著牛尾巴啃，啃著啃著，突然整個人變作了巴掌大小的小牛。

  這頭小牛大搖大擺的走進了鄰居家裏，吃得膀大腰圓的又走出來，走回到了牛棚裏不知道做了什麽，最後又化作了老太婆的模樣。

  這位偷窺的村民就在這時候被老太婆看見了，然後老太婆衝了過來，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力氣極大的將他拖到了牛棚裏，喂它吃了兩坨牛屎，再醒來時，這個村民就變得瘋瘋癲癲了起來，成了村裏的二傻子。

  那麽問題來了，既然當事人都已經變成傻子了，是誰將這個故事流傳起來的呢？

  故事便起源於一幅牛婆圖，牛婆圖上講述了這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