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像黃毛一開始說的那樣，這座生人勿近的村子確實邪門得很。

  經曆了小鬼軋車這段小插曲過後，我和黃毛也沒有久留原地，開著摩托車回到了城裏。

  而在半路上，接到了馮陸虎打來的電話，說是那個房東老太婆醒來了。

  至於她的那條受傷的蟒蛇寵物，則由於失血過多，搶救失敗，經已死亡。

  我有些疑問，於是來到了醫院，到了走廊處，便看見了站在一張長椅邊上走來走去的馮陸虎。

  後者見到我後，便看了一眼身邊跟著的黃毛，然後下意識的詢問：“這位是誰?”

  可能是由於黃毛的頭發太過顯眼招搖，像極了那種街上無所事事，遊手好閑的小混混，一進門就被盯上了。

  黃毛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不等我開口，直接自我介紹道：“哈嘍哦警察叔叔，我叫大誌，但你隻需叫我一聲小誌就好啦！”

  我看了一眼黃毛，第一次聽他說出自己的外號，但還不知道他的名字，索性就問道：“你全名叫什麽？”

  自稱大誌的黃毛青年馬上咧開嘴巴，說：“出來混，咱們一般不說全名的，你們叫我大誌就好了。”

  “出來混?”馮陸虎當即就臉色一黑，“混什麽的？”

  黃毛馬上擺手，解釋道：“警察叔叔莫要誤會啦，混是指混口飯吃的意思啊，我就是個跑摩托的，就混個生活費……這不，我現在是安哥的貼身司機。”

  馮陸虎用眼神看向我，好像在問我，他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我點了點頭，表示是真的。

  馮陸虎這才舒緩的呼出一口氣，然後看著黃毛，說：“一把年紀了，也知道混口飯吃這個道理，那就別把頭發染得這麽花裏胡哨的，影響市容。”

  黃毛滿臉無辜，嘀咕道：“現在國外都流行這種，你是不懂咱們年輕人的時代……”

  跳過了這個話題，馮陸虎的眼神落在了我的身上：“老人已經醒了，你有什麽想跟她聊的，請跟我來吧。”然後帶著我走進了一間病房裏麵。

  這是一間單獨的病人房間，並不大，隻有一張床，但是很多醫具齊全，還有桌椅擺放在一旁。

  床上老人此時微眯著倦眼，看到我們進來，眼神似乎感到習以為常了一般，隻是瞧了一眼，便重新的目光盯著前方。

  馮陸虎告訴我，自從老人得知自己的寵物已經死掉以後，整個人都是垂頭喪氣的，一直處於鬱鬱寡歡的狀態，好像死去的是自己親兒子一般。

  我好奇的問了一句：“養蟒蛇犯法嗎？”

  馮陸虎回答：“隻要是受到法律保護的，都不能養，比如岩蟒……但一些普通蟒蛇是能夠散養的。老人養的就是普通蟒蛇，但個頭實在是太大了，已經對鄰居的生命財產產生威脅性了，等於是犯法。”

  這些話傳入了老太婆的耳朵裏，她緩緩看了過來，發出沙啞的聲音：“我的孩子，不吃人，也不會危害社會財產……”

  馮陸虎看了一眼對方，回答：“蟒蛇不具備人類的智慧，沒人敢保證它不會吃人，不會危害社會。一旦在惡劣情況下，或者其他被動的不可抗力因素下，蟒蛇就會散發自己的原始野性，對人類進行攻擊……”

  我補充道：“而且，您不正是因為在廁所裏麵受到了蟒蛇的攻擊，所以現在才在醫院裏躺著嗎?”

  老太婆聞言，咬了咬嘴唇，然後閉上了眼睛。

  我走到了她旁邊的凳子坐下，接著對老太婆繼續說道：“但我也知道，當時攻擊你的，並不是阿龍，所以我現在想知道，為什麽四樓裏會有另一條未知的蟒蛇？”

  老太婆睜開眼睛看向了我，問道：“你不是說你是水電公司的工作人員嗎？你不是說你是去收債的嗎？怎麽現在又開始跟警察走在一塊，而且看你說話的樣子……你難道也是警察？”

  我搖頭：“這次您真誤會了，我可不是什麽警察，但我的職業等同於是半個警察，工作內容大概就是……為死人伸冤。”

  “嗬嗬嗬嗬，那你能不能為我的孩子（阿龍）伸冤？”老太婆笑嗬嗬的問道。

  “我不就是正在進行中嗎？”我看著她，“剛才我問你的話，就是打算為了阿龍洗清犯罪嫌疑，我們得知道，四樓裏為什麽會有另一條蟒蛇？那也是你養的嗎？”

  老太婆皺眉道：“阿龍是我小時候撿到的，從很小很小的時候開始養，一直養到我頭發白了，它也長大了，期間它沒有什麽夥伴和朋友，甚至有一段時間因為這些原因開始發愁，連飯都不吃了，所以我隻能去給它找了一個朋友……”

  “所以那條蟒蛇是你找來的嘍？”我問。

  “不是這樣的，我找的那條蛇，是一條很小的母蛇，但是它沒養多久就……死掉了，最後我就沒有再為阿龍找過朋友了。”老太婆含含糊糊的說道。

  我皺了皺眉，原以為事情出現了轉機，沒想到又突然跳出來了這麽一出意外。

  我問：“那四樓廁所裏的那條巨蟒是怎麽回事？”

  “也許是阿龍自己在外麵找來的朋友，它長大了，有時候也會跑到外麵去……”

  “你這樣做等於放養，是更加違法的行為！你知道這麽做會對周圍居民帶來多大的生命影響嗎？”

  一旁的馮陸虎忍不住出口訓斥了一句。

  “嗬嗬，有時候啊，人反倒還不如一條蛇……”老太婆冷嘲熱諷的來了這麽一句。

  馮陸虎皺眉了：“我說的話是什麽性質，而你說的話又是什麽性質，你不知道嗎？兩者根本沒有關係。”

  “先別說了，走吧。”

  我拉著馮陸虎離開了這間病房，再聊下去，搞不好這位警官要直接把她給銬起來帶走。

  出到了外邊。

  黃毛馬上迎了上來，問道：“怎麽樣，聊完了嗎?”

  馮陸虎皺眉：“你一個摩托司機，管這麽多與本職無關的事情做什麽？好好做好自己本分的工作，別問太多。”

  黃毛馬上無語了。

  馮陸虎又看向我，問道：“你剛才跟老人的交流，有套問出什麽線索嗎？27街的多起失蹤案件，你怎麽看？”

  我覺得他的語氣突然之間有點像是記者，讓我倍感語塞，不知該作何回複，畢竟自己也就跟那個老太婆聊了幾句，也沒聊出什麽可用的線索。

  唯一可以知道的一點有用線索就是，四樓廁所的那條蟒蛇精，是一條不屬於老太婆自己家養的蛇，而是一條完全野生的蛇。

  從何處來，來此做何，都是一個謎。

  不過可以設想到了一個犯罪場景，那就是一天夜裏，這條蟒蛇偷偷的爬到了四樓的這戶人家裏，然後碰見了屋內熟睡的女主人，並將其一口.活吞……

  可如果是這樣的話，警方當時應該會在現場搜尋到一些蟒蛇經過的痕跡才對。

  但是我又想了想，覺得也不一定，那條野生蟒蛇已經成了精了，它要是想殺人毀屍滅跡，不成問題……

  最近怎麽了呢？蜈蚣殺人也就算了，連蛇居然也跑出來殺人了……

  我在心裏百般奇怪的同時，視線回到了現實，落在了馮陸虎期待的眼神上麵，然後無奈的說道：“我有一個設想，但是不太可能成為現實……”

  “說來聽聽?”

  “如果說，27街失蹤的那些人，都是被蛇吃掉的……有可能性嗎？”我大膽的提問到。

  馮陸虎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下，然後不答反問道：“你覺得有可能嗎？”

  我沒有回答，而是進行了分析：“如果是蛇吃人事件，現場多少會留下動物毛發，唾液，痕跡，以及吃人時發生的掙紮打鬥痕跡，以及地麵上出現的血跡等等，再還有，蟒蛇吃人是需要很大的消化時間，並且由於體積過大，消化完以後，拉出的糞便肯定十分巨大而且惡臭，可是27街的人不知道有沒有見過異類的大糞呢？再還有，失蹤者的消失現場有沒有見過蟒蛇留下的痕跡呢……”

  馮陸虎聽完我的分析之後，卻是搖了搖頭，說：“失蹤者最後出現過的現場，以及他們居住的家裏，都沒有留下動物活動的痕跡，而且也沒有出現打鬥之類的，所以，你的這些推理都找不到證據來證明……”

  我覺得自己這些話足夠打發了馮陸虎這位好奇寶寶了，於是就道：“我也隻是說說而已……蛇吃人，而且一段時間下吃下這麽多人，並且沒有留下任何作案時的蛛絲馬跡，那是挺詭異的。”

  說到這裏，我轉而繼續說道：“現在時間還早，死者方雪蓮女士的那位親屬應該還沒有睡覺吧?您能否幫我聯係一下她，並且讓她出來跟我見一麵。”

  馮陸虎點了點頭，然後走到一邊打起了電話。

  方雪蓮就是四樓的女住戶。

  我從寧市的開發區凶廁下麵撿到了那部錄音機，裏麵的怨氣殘存著，留下一段錄音，指引我到這裏來替她伸冤……

  問題就在於，什麽樣的殺人犯，會從一座小縣城犯下案後，將死者的怨氣和魂魄都鎮壓在了一台錄音機裏，並且流放到了寧市那座凶廁去……

  等等。

  突然整個事件在腦海中重放了一下，我好像發覺到了一個十分重要的細節。

  首先，寧市的那座公共廁所曆史悠久，早已經建造了，可是呢，白州縣27街的凶案卻是最近才發生的……

  並且四樓女住戶方雪蓮也是死了沒多久……

  而那座公共廁所既然建造這麽久，並且成為釘子戶一直拆除不了，直到最近才拆除，那麽我是如何從廁所的中心地底下撿到了一台錄音機呢？

  然後又從錄音機裏，通過一段錄音，在最後一格電量消失之前，從裏麵得知了關於27街裏的一起冤案……

  仔細推理。

  也就是說，那台錄音機很有可能是最近才被別人放到廁所的地底下去的？

  細思極恐。

  該不會是有人故意用那台錄音機，勾引我來到這座叫做白州縣的城市吧？

  再想一想，楊午是陰差陽錯之下被一個擺攤賣報的家夥介紹來我的衝儺店裏，找我去幫他解決事務的。

  正正好好，這個楊午就是一個白州縣人。

  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麽的巧合。

  “嘶。”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忽然感到頭皮發麻了起來。

  這怎麽看都像是一個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