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釣屍
作者:河燈      更新:2020-12-15 09:50      字數:3584
  揭穿了她的身份後,原以為她會說些什麽。

  但她隻是淡淡地轉身。

  蕭然離去。

  月光穿過了烏雲,照耀下來,遙遠的萬家燈火都顯得孤立。

  我插著兜,搖搖頭,步行往家的方向走了回去。

  來的時候,坐著出租車,感覺時間很漫長。

  但現在往家裏走回去的時候,卻感覺時間過得好快。

  路上沒有遇上願為我停下的過路車,我也沒有強行的去攔下它們。

  隻是仍舊徒著步。

  不知不覺便走回到了家裏。

  由於沒有經常走路的習慣,這一走,腳都變得有些麻了。

  進到客廳裏,拿出洗腳盆,倒了一盆熱水,坐在沙發上,泡著腳,握著筆、捧著本子,在上麵做筆記。

  明日用來對付樁鬼的方法,就用那招——釣屍焚靈。

  需要準備的材料,都一一列在了筆記本上麵。

  竹鞭一根,老鼠一隻。

  染過公雞血的紅繩,以及掛在繩尾的鈴鐺。

  再就是背誦一段鼠咬咒……

  泡完腳過後,感覺渾身都舒服了。

  端洗腳水去倒掉之後,回到自個家中的儲物室裏,翻出來了一些裝陷阱的工具。

  抱著一箱物件出到了街外的巷子處,然後在角落設計了一個套鼠的陷阱。

  用一個籠罩支撐在地上,地麵擺放著食物,用繩做引,一旦老鼠來食,籠罩就會蓋下,將其捕獲。

  做完了這項工作後,拍拍手掌回到家中。

  洗了一個冷水身,便入臥室躺下睡了。

  或許是因為困意太足,躺下用不著數羊便直接睡著了。

  直到大清早的,刺耳的鬧鈴將我催醒。

  起床的第一時間就是出到家門外的小巷裏,看著那陷阱已經蓋在了地麵,立即小心翼翼的走過去蹲下。

  將蓋子慢慢掀起,一隻手伸入裏麵,猛地一抓,就有“吱吱吱”的叫聲響起。

  一隻灰溜溜,嘴角還有蛋糕漬的肥鼠被我提起來擺在眼前,不斷的掙紮。

  “鼠兄,多有得罪啦,我得請你幫個忙,完事就放你走。”

  我提著老鼠和籠子,高高興興的回家去。

  在家中準備好了紅繩,一隻瓷碗,還有一把斧頭,便出門去了。

  去到百貨店裏買了一隻鈴鐺,去賣家禽的菜市場向老板要了一碗公雞血。

  又扛著斧頭去附近有竹的林子裏砍了一根竹鞭。

  一切準備完成,我打了輛出租車便前往廢棄公共廁所所在。

  半路上才取出早已寫下的鼠咬咒,開始在心底默誦了起來。

  來到目的地後,咒語已經背得十拿九穩了。

  目送出租車離去後,我這才向廁所方向走去,來到了廁所門前。

  隻見到昨晚那個血洞仍舊在那兒,但卻沒有血,也沒有探出的鬼手。

  隻有這麽一個深不見底的洞。

  我取出紅繩和那碗公雞血,將其染過一遍色後,然後鏈接在了竹鞭上麵。

  又在紅繩尾端係上鈴鐺,再將老鼠五花大綁在繩頭處。

  如同釣魚人準備釣魚工具一般,準備妥當後,便手握竹鞭,來到了那血洞前坐下,將老鼠吊起來,慢慢往洞中放。

  “鼠兄,能不能為民除害,接下來就全靠你了。”

  我一邊做著手裏的動作,一邊目光掃視著廁所方向。

  不知道白天會不會見到那個號稱剛出關的男孩凶靈呢?

  所幸是目光所及之處,皆沒有見到任何孩影。

  我內心有些鬆了一口氣,如果那男孩凶靈不是什麽超凶級別的樁鬼,那麽對付它們,有這一杆竹鞭既夠。

  當我將紅繩吊著的老鼠慢慢放到了洞底下後,卻發現下麵深不見底,無論放多深,始終不見到底。

  老鼠在洞裏發出吱吱吱的叫聲,好像在抱怨似的。

  “辛苦了。”

  我對著洞裏悠悠的說了一句。

  就在這時,似乎到底了。

  竹鞭連著的紅繩再沒有了墜落感,而是穩穩落在地上,甚至能感受到鼠兄已經在下麵開始走動起來了。

  我閉上眼默誦了一遍鼠咬咒,然後睜開眼,對著洞裏開始念誦了起來。

  隨著一聲聲咒語傳下去,那下邊的鼠兄越發的走動激烈了起來。

  也不知道老鼠在下邊做什麽,隻見竹鞭尾端的鈴鐺一直不停的搖晃著,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

  正在鼠咬咒念了一半,突然下方傳來了咀嚼的聲音。

  是昨晚聽見的那個咀嚼的聲音。

  就在自己以為下邊出了什麽事的時候,卻聽見了老鼠的嘶叫響起。

  那是十分刺耳、凶蠻的老鼠叫,不是正常的吱吱吱,而是嘶嘶嘶,十分凶狠。

  鼠兄好像在下邊與什麽東西進行搏鬥?

  我皺著眉頭,繼續念誦鼠咬咒,耳邊的鈴鐺聲越來越響,好像在給我伴奏一般。

  鼠咬咒晦澀難懂的語言在這伴奏之下,居然顯得有些rap?

  我被自己的想法給逗樂了,險些忘記了咒語。

  好在急忙穩定住心神,繼續專心念咒。

  時間一秒秒過去,鈴鐺一聲聲送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鼠咬咒念完了,終於,鈴鐺在此時停止了響動。

  整條染著公雞血的紅繩在這一瞬間突然繃緊了,手中竹鞭更是變得沉甸甸的,好像釣到了什麽龐然大物似的。

  我提了提竹鞭,發現它確實很沉,估計是有東西上鉤了。

  不去多想,立即緩緩的收起吊繩,將下邊的重物慢慢浮起。

  當洞底下的東西被拽到了眼前,心中不由得一咯噔,這釣上的東西,不是什麽龐然大物,而是一顆骷髏頭顱。

  雖然早預知了這副場景,但令我感到詭異的是,那隻老鼠此時用嘴巴死死咬在骨頭上,一動不動。

  老鼠渾身是血,尾巴直勾勾的豎起,身體僵硬得連眼珠子都不動彈一下。

  並且保持著一個不變的姿勢,牙齒死死的咬著這顆頭顱。

  我伸出手去觸碰了一下這隻老鼠,發現它已經死了,而且渾身散發著陰冷的氣息。

  死得不能再死……

  “今生你為人間做了大貢獻,來世一定可以投胎做人。”

  我喃喃自語,將老鼠和透露一並放下。

  就在這時,洞底下忽然響起了怪異的聲音,那是一種仿佛用手指在撓木板的響聲,格外擾耳!

  察覺到了下邊異常,我自然是不敢再待在這洞口附近了。

  趕忙提著工具,退後了幾步,這一倒退,正好看見了洞裏伸出來一隻慘白的小手。

  這隻手抓在地上的泥土處,似乎想要爬出來。

  但這時頭頂的日光聚集在一起,灑在那隻小手上,後者仿佛被蒸熟一般,散發著嫋嫋白氣。

  最後小手如同觸電一般劇縮了回去。

  提著手中的頭顱,扔下了竹鞭,我馬上頭也不回的跑走了。

  這裏不是久留之地。

  用袋子裝好了頭顱後,我一路小心謹慎的往家的方向跑。

  因為是白天,過往車輛很多,用了沒多久便攔下了一輛過路的出租車。

  當回到家中後,一切都平平安安的,沒有人知道我用袋子裝著的東西是什麽。

  假如他們知道那是一顆頭顱,一定會嚇一大跳。

  世上的事情就是這樣奇妙,即使你坐在高鐵上,麵前站著的人就是一個殺人凶手,你也不會知道這個事實。

  除非新聞哪天播報出來了關於他的新聞。

  ……

  回到家中後,我第一時間將頭顱放到了安全保險的地方藏了起來。

  按照釣屍焚靈的方法,釣到了屍體,接下來就是焚靈了。

  但我還沒有準備好真的去焚靈,因為如果焚了這隻陰靈,就等於真的將它消滅了,魂飛魄散那種。

  永生永世無法投胎轉世。

  “我會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願意受我點化的話。”我小聲的對著藏在木箱中頭顱說道。

  不知道是不是聽見了我說的話,木箱裏忽然響起了一點細微的動靜,好像有東西動了一下。

  之後。

  我離開了家中,去了一趟附近的山中,找到了一顆桃樹,用斧頭砍下了一捆桃枝。

  如果真的有必要焚靈的話,少不了得要一捆桃木做火引子。

  扛著這捆桃木,不知為何,總是心神不寧。

  往山下走,走到下山腳下時,碰見了一個同樣扛著一捆柴的砍柴樵夫。

  他見我背著一捆桃枝,笑嗬嗬的問道:“年輕人,背著這麽多桃柴,是燒火做飯,還是驅邪燒鬼啊?”

  人最怕的就是偷偷摸摸做著一些事情的時候,突然被別人發現。

  有一種被當場捉獲的驚嚇感。

  這個樵夫給我帶來了這麽一次體驗。

  我吃驚了一會兒後,看著樵夫連忙點頭道:“大叔,我自然是取桃木辟邪,不是燒火做法,也不是燒鬼。”

  這話半真半假,一般人聽不出來古怪,我既不說真話,也沒打算說實話。

  樵夫一聽,忙詢問:“你這大老遠的跑到山裏取桃木辟邪,可是家中發生什麽要緊事了?”

  我被他這麽一問,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隻能隨口編了個撞邪的故事。

  樵夫聽完,搖頭道:“可憐之物必有可恨之處,可恨之物,也必有可憐之處,莫要殺生,否則邪從心起。”

  他說完,搖頭歎氣的扛著柴往山上走了起來。

  我感到奇怪。

  他說的話莫名其妙就算了,可是,為什麽會有人背著柴往山裏走的?

  莫非他住在山上?

  可是住在山上,又何必下山砍柴背上山呢?

  畢竟山上有大把柴木。

  轉念一想,自己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這個怪人給了我一種久違的,雞皮疙瘩都跳起的感覺……

  “咦。”

  我再回過神來往山上看去,卻發現那樵夫已經走到山頂了。

  要知道,山頂與山下,距離上百米,短短一瞬間,是如何上得去這麽快的?

  我心中一驚,立即將此樵夫奉為神人,當即低頭道了一句:“晚輩受教,多謝前輩指點迷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