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老道人鍾稻
作者:河燈      更新:2020-12-15 09:50      字數:3407
  從舊樓裏駝著背,虛弱的走了出來,我抬起衣袖聞了聞上麵刺鼻的血腥味,然後抬頭望天。

  此時的夜空籠罩著一股詭異的淡青色,幽幽縹緲,浮沉萬裏,仿佛天地都為之染色。

  舊時候的算命先生曾把這種夜間氣象稱之為天人劫數,意指那些特殊人群,諸如天人一類的人物即將有大劫將至。

  但這也隻是一個說法,沒有真正意義上的事實考究。

  唯一能對得上這個天人劫數的典例就是,當時有高人看見天現異色,然後時隔幾日後,就有著名的科學家、明星去世了……

  不過這一切都與我無關,我不是什麽天人,隻是一個普通人。

  我腦海中此時還專注的思考著那個小男孩消失前所說的話。

  他提到了“天書”二字。

  要知道,天書乃是我祖父行走天下,傲視陰陽兩界的奇書,原本已經失傳了,連我這個傳人都沒有得到。

  可是一個血人卻突然出現,朝我丟出了天書二字,而且還稱我為天書傳人,還提到了什麽風雲動蕩……

  我可以十分確定的是,那個小男孩血人,以及那個一開始置我和白小燈於車禍始作俑者的血男,它們都並沒有惡意,如果真的有惡意的來接近我,那我已經死了一百遍了。

  一開始並未發覺,直到最後我才發現,自己根本不是它們的對手,可以說,在它們的麵前,其實我就像是一隻關在籠子裏的猴,而他們就是耍猴的人。

  再說回來那個被縮小了體形,然後藏在撲克牌裏的白小燈,它其實並沒有任何的危險,更不是被封印在了撲克牌裏,而是被那張神秘撲克牌保護好了魂體,可以保證他在天亮之前,魂魄完好無缺的儲存於牌中。

  我也是冷靜下來,研究過後才發現了這些,所以之後由此便推斷出了,那個小男孩血人、血男,它們都沒有惡意,反倒像是過來試探我的,試探我的深淺、本事。

  我也不是傻子,無緣無故的被這些怪物找上門來試探,還聽到它們提到了天書二字,還有風雲動蕩等字眼,很顯然,自己是承受了祖父的一身本事之後的因果。

  作為祖父的最後一代傳人,自然而然的,他老人家去世以後,身上的因果就轉嫁到我身上了,所謂父債子還……

  爺爺的債,孫子也一樣得還。

  我呢喃道:“現在的事情變得很不妙,甚至不能由我來做主和決定,好像天意弄人一般,我隨時會被動陷入深淵,在這之前,我要找到天書,這樣才能確保自己更加安全……”

  想到了這一點後,我緊了緊衣裳,然後邁著步往前走去,渾身現在無比的冰冷,並且虛弱得好像一張紙,一口風都能吹倒我。

  我流血過多,現在隻有一股活著的意誌在支撐著我行走,自己自然不會也不能死在這裏,咬著牙走了幾步,看見了那口怨氣靈棺。

  此時靈棺的棺蓋不知道是被人、還是自主合上了,此時這一口大紅色的棺材就這麽密封得好好的擺在我麵前,乍一看,像個睡覺的櫃子一樣。

  “怨氣靈棺,是個好東西,但可惜不是我的,你走吧,去找你的主人。”我朝它揮了揮手,示意它可以走了,可以去找唐漁煙了。

  可是話完之後,怨氣靈棺卻是一動不動。

  我皺眉問:“怎麽還不走?你是非要逼我動手不成?”

  自己對這口陰棺其實並沒有什麽好感,因為它就是一些冤魂、惡鬼所聚集而成的凶物,如果不是看在唐漁煙的份上,我肯定不能容忍它在人間作亂,直接就把它毀了。

  雖然說,我也沒有把握能毀得了它……

  就在這時,這口怨氣靈棺忽然搖身一變,變作了一輛破舊的小汽車,而且駕駛位上還坐著一個紙人!

  紙人像人一樣,有模有樣的扭動鑰匙發動車子,然後扭頭看向我,發出嘎嘎的怪叫:“主子派我……送你去醫院……”

  他提到醫院這兩個字眼,我才反應過來,感受到渾身因失血過多而帶來的刺痛感,就好像是身體本能的求生意識一樣,身體對我發出了信號,讓我趕緊上車去醫院搶救自己。

  我也顧不得這是什麽陰邪之物了,趕緊打開車門鑽上了車。

  這玩意兒既然能救自己一命,那就是好東西,好似和尚所說的什麽戒律清規、還有我祖父沒日沒夜的訓斥,一切都是假的!

  隻有活著最重要!

  ……

  車子發動,它像是幽靈一樣穿梭在馬路上,時而周圍還有別的汽車經過,但是車主好像都看不見我所在的這輛車的詭異之狀似的,依然優哉遊哉的駕駛。

  對此,我鬆了一口氣,既然普通人看不見這輛幽靈車,那就避免了它帶來的許多不便,否則的話,嚇死個人是很輕鬆的事兒!

  要知道,我所在的這輛怨氣靈棺化作的汽車並不是貼著地麵正常行駛的,而是飄在空中,詭異行駛。

  好在它有掩人耳目的功能,就這樣,沒有任何意外的送我到了醫院門口,待我開門下了車之後,它就直接掉頭飄走了,沒有任何的留戀,就好像是為了完成工作而工作的人,沒有任何的情感。

  我也不是個矯情的人,隨口對著空氣說了一句“謝了”,便往醫院走了進去,再不進去接受治療,自己真的就要死在這裏了。

  前腳剛步入醫院,後腳就傳來一個人緊隨而至的腳步,並且伴隨著一道冷冰冰的老者嗬斥聲:“與邪物勾當,你究竟是何人?”

  我扭頭一看,發現這是一個滿頭白發,一身麻衣的老道人。

  他身上背著一個布包,一把桃木劍,麵容堅韌,劍眉星目的,渾身上下正氣凜然,一看就不像是什麽好惹的角色。

  我有些驚訝,不料在這種夜間時刻還能碰見“同道之人”,立刻抱拳鞠躬道:“晚輩有禮了。”

  禮過之後,一臉虛弱的懇請道:“請讓我先去找大夫治療一下身上的傷勢,再同道長您解釋為何,成不?”

  “老夫名為鍾稻!小輩,我看你也沒有什麽惡人之相,想必不是故意與邪靈勾搭,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不然我必替天行道,懲治你這邪人!”

  老道人信誓旦旦的大聲喝道。

  你大爺的,都什麽年代了,還跑出來主持正義?主持人間正道?

  這種人我隻在書裏聽說過,從來沒有親眼見過,但是看他一副不像是開玩笑的模樣,也不敢取笑,立即點頭,正色道:“晚輩一定解釋清楚!”

  話必,我轉身就要進入醫院,可是忽然腦袋嗡的一下炸響,好像有一支利箭刺來一般,直接當場昏迷了過去。

  ……

  再次醒來,我人已經躺在了病床上,吊著點滴,渾身被包紮得像是電影裏的木乃伊,而一個老道人正打坐在一旁的地麵上。

  或許是因為我看了他一眼,鍾稻像是感受到了什麽似的,立即睜開眼睛,淩厲的目光射向了我:“醒了!”

  他的語氣不是在發問,而是在質問。

  我明白他的意思,是讓我解釋的意思,趕緊點了下頭,然後喉嚨有些沙啞的講道:“前輩,謝謝您出手相助,關於我為何與那邪靈勾搭,還得從頭說起……”

  我把自己的朋友白小燈出了車禍、魂魄嚇得離體的事情說了出來,期間碰見的血男、鬼抬轎也都統統吐出,然後自己為了找到他丟失的魂魄,故而就借怨氣靈棺的追魂邪術,去找到了朋友,再然後在舊樓裏跟惡靈交手,跟血男碰撞,最後僥幸不死的逃了出來,再為了自救,而坐怨氣靈棺化作的靈車來到了醫院……

  鍾稻聽完我講的話後,眉頭蹙起:“渾身是血的怪人……莫非是傳說中的血家!”

  我馬上詢問:“敢問血家是?”

  鍾稻沒有回答,而是繼續氣勢洶洶的講道:“原來紅河裏有個喜好女色的老鬼,哼,真是膽大包天,改日我便去斬了它腦袋!”

  說到此,鍾稻看向我,伸出手道:“是老夫看走眼了,沒想到你也是一個好漢!為了朋友險些豁出去自己的性命!快快把你說的那張撲克牌取出來,我這就去替你,將你朋友的魂魄還體……”

  “多謝!”

  我感激的一邊道謝,一邊取出了撲克牌遞給了這位老道人,並且告訴了他白小燈所在的位置,之前是在急救室裏,現在不出意外,也還是在那兒,因為這一來一回,時間也隻不過走了幾個小時。

  天色此時已經開始蒙蒙發亮了,要是沒有趕在日出之前驅魂入體,那麽白小燈真的就隻能是一個死人了。

  我現在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自然是無法為白小燈驅魂入體的,眼前這位正義感滿滿的老道人選擇熱情的幫助我,無疑是雪中送炭,絕世大好人!

  鍾稻老人接過了那張撲克牌之後,立即奪門而出,那架勢,好似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一般,比我還要著急。

  我鬆了一口氣,一顆跳動不安的心這才徹底的安靜下來。

  隨後我又開始胡思亂想了。

  這世道好像真的變得不一樣了……

  隨隨便便的走在醫院門口都能碰見一個本事超凡的同道之人……

  莫非那血男所說的風雲動蕩真的要來了?!

  而我作為祖父的唯一傳人,又將會麵臨怎樣的因果?!

  “每當風雲動蕩,必是人間大亂之時,我必須找到天書,才可能自保!”我更加的堅定了自己心中的這個想法。

  可是問題來了,祖父生前到底將那本天書藏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