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一線生機
作者:河燈      更新:2020-12-15 09:50      字數:3737
  嗡的一下,大腦一震,我立刻站起身來,想要抓住醫生的肩膀大聲質問一下,為何沒有拯救白小燈的性命?!

  這可是活生生的一條人命啊!

  可是還沒有等我站起來伸出手去,一隻纖細冰涼的手兒便攔住了我,隨即耳邊傳來了一個女人冰冷的聲音:“不要失態,醫生不是神,他們已經盡力了!”

  這是那個陪伴在我身邊,等待結果出來的女人的聲音。

  “……”

  我沒有說話,回頭看向這個陌生女人,隻見她的臉上沒有任何的情感流露,麵無表情的板著臉,但是其容貌甚好,即使是沒有任何表情,也依舊美得令人驚豔。

  以其說這是一個女人,倒不如說這是一名妙齡女子,這樣更貼切一些。

  一開始我還沒有仔細打量過這名女子的樣貌,此時一看,就覺得,她實在是美得有些過分,一股生人勿進的氣質由內而外的散發。

  而且她看起來很年輕,青春活力盡顯在臉上。

  她的一句話,如同是警鍾敲打在我的腦海裏,將我近乎失掉的理智重新揪了回來。

  我一陣陣冷靜下來。

  這時,醫生再次向我道歉了起來:“對不起,我們真的盡力了……”

  我再次看向麵前的醫生,眼神之中已經沒有了憤怒,隻剩下滿滿的呆滯,幾個小時前,還生龍活虎的白小燈,現在卻成了死人。

  這時,身邊的年輕女子又來到了我的耳邊,輕聲說了一句:“我們進去看看,也許他還有一線生機……”

  這一次,她的語氣變得無比的溫柔。

  我下意識的點了點頭,然後邁步向搶救室裏走了過去,來到了門前,渾身顫抖了一下,最後還是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門裏的世界,是一間完全隔絕外界的手術室,手術台上躺著一個戴著呼吸罩,頭部包紮著各種紗布的青年。

  青年緊閉雙眼,一動不動,鮮血的味道彌漫在室內飄蕩著,旁邊站著幾個醫護人員,他們紛紛低著頭,在為死者默哀。

  我張了張口,輕聲叫道:“小白,你說句話,我知道,你在這裏……”整個手術室靜悄悄的,沒有任何的話語回應我。

  ……

  許久,也不算久。

  “先生,請問您是這位傷員的家屬,還是朋友?”那位原本走出外邊通知我傷員狀況的醫生,此時又走到了我的麵前,詢問道。

  我的心靜止了一般,沒有跳動,此刻仿佛渾身都在滴血一般刺痛、發麻,朋友這兩個字遲遲說不出口,因為道不盡的悔意在心中彌生。

  假若我和白小燈隻是一個擦肩而過的過客,他是出租車司機,我是乘客,就這樣沒有任何關聯的關係,就沒有現在的局麵了。

  正是因為我們之間成為了朋友,他承了待我身邊帶來的因果,才遭到了這麽不幸的意外……

  話說回來,那個血男,還有鬼抬轎……

  我腦海裏又回憶起了關於這兩個事物的畫麵,心中卻沒有任何的驚怕之意,反而內心充斥滿了怒火。

  是我,牽連了白小燈,但卻又是它們,害了白小燈的命!

  要不是這些小鬼,也就沒有車禍發生了!

  我的拳頭攥得發出了“咯咯咯”的聲響,在這落針可聞的室內顯得格外的刺耳。

  醫生再次詢問道:“先生?您沒事吧?”

  “我……沒事。”

  緩緩回過神來,然後目光掃視向場上的所有人,卻沒有找到那個美豔的女子,隻有醫生、護士。

  我望了一眼門口方向,就見到了那個女子走在走廊的身影。

  收回了目光,再看向麵前這位醫生,語氣變得無比的平靜了起來,道:“我不是家屬,我隻是他的朋友。”

  “那您能聯係一下他的家屬嗎?讓他的家屬過來給他處理後事……”醫生的聲音如針一般,一針一針的紮在我的身上。

  後事這兩個字,或許是世界上最難聽的兩個字!

  我忐忑的來到手術床前,伸出手去抓住了白小燈的脈搏,然而感受到對方體內殘存著的一絲絲微博的生氣流轉之後,我愣住了。

  他好像,還沒死!

  “讓我冷靜一下。”

  我扔下這句話,轉身扭頭便走出了手術室,站在走廊裏深呼吸吐氣,然後看向了不遠處坐在長椅上的那個女子,向她走了過去。

  未等到我來到她的身前,她就開口提前說道:“你的那位朋友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我並沒有理會她的這句話,而是直接走上去,冷冷的問道:“你到底是誰?”

  一開始,我並沒有察覺到這個女子的異狀,但是經過剛才冷靜下來之後的相處,我發現了,這個女人並不是什麽普通人。

  她渾身冰冷,完全沒有活人的那種氣息,而且身上若有若無的散發著一股陰氣,與死人無異!

  總而言之,她……不是人!

  女人麵對我的質問,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伸手捋起了耳邊的發絲,低頭打量了一下十指,然後摘下無名指上的一枚戒指,遞向我。

  我盯著那枚泛著綠光的戒指,不由得眯起了眼睛,這枚戒指與眾不同,那縷綠光既不是翡翠玉石,也不是燈光液體,而是一簇幽綠色的鬼火。

  這枚鬼火壓縮成了很小的一朵,鑲在戒指間,一閃一爍,恍惚間流露一種令人心神向往的魅麗,比那價值百萬的首飾還要更迷人,更顯珍貴。

  我不解的問道:“什麽意思?”

  女子將手中的戒指把玩了一下,然後扔到了旁邊的垃圾桶裏,悠悠道:“我叫唐漁煙,生於一九七九年,死於二零零年,八字屬陰,因相貌秀美,死後被家父變賣屍身,賣給了一位接生婆。阿婆為我做媒,將我嫁予花河老鬼。五月十四小鬼迎親,登轎子去往花河的路上,遇到車禍……”

  她如同講故事,流水一般,細細緩緩而道。

  “你也是可憐人,但我還是得謝謝你,被我毀了成親之日之後,還願意送我去醫院。”我平靜的說道。

  要不是唐漁煙送我和白小燈來到這座醫院,那麽猴年馬月,我們也來不了這裏,也就沒有了所謂的,白小燈還有一線生機的說法!

  唐漁煙卻是溫文爾雅的一笑:“先生誤會了,我的成親之日被毀,無需你道歉,反而令我心情愉悅,不用嫁給花河鬼王,接下來我就可以自由自在的,隨意逍遙。”

  “花河鬼王我沒聽說過,但既然能稱作鬼王,並且還能有這麽多小鬼做手下,想必來頭不小,所以,你躲得了嗎?它若要抓你,你肯定跑不了,況且,你現在的屍身還在那接生婆手裏吧?”

  我的話很致命,直擊要害。

  唐漁煙的神情也一如既往的平靜,冷淡,“若能逍遙一日,偷得這半日的自由,便是我現在最大的願望。”

  言歸正傳。

  關於“一線生機。”

  我盯著唐漁煙:“你剛才說我的朋友還有一線生機,其實我也看到了這個一線生機,但是不知道我們的想法是不是一樣。”

  唐漁煙抬頭看著我的雙眼:“不如把你的想法說出來聽聽?”

  我說道:“我朋友看似是出車禍身亡了,但實際上是被嚇得魂魄出體,並且被那些抬轎小鬼勾走了魂兒,接下來不出意外的話,它們會來追捕你,至於我的朋友,可能會被留在鬼宅裏當下人,做牛做馬……”

  唐漁煙微笑道:“我的想法和你不一樣。”

  我皺眉了。

  什麽不一樣?

  難道不是我想的這樣?

  還能哪樣?

  唐漁煙繼續道:“你驅車而來的時候,是不是沒有刹住車、是不是遇見了不可控的怪事、是不是有一個渾身是血的怪物跟在你的車尾後?”

  她的三連問,讓我微微一怔。

  我好奇的看著她,問道:“你怎麽好像什麽都知道?感覺你就是整個事件的策劃者,始作俑者……”

  唐漁煙平靜的說道:“我在轎子裏的時候看得清清楚楚,並且還看見了那個怪物車禍前,一躍跳進了森林裏跑走了,臨走前還帶走了一個白影,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個白影就是你的朋友的魂魄。”

  我沉默了。

  勾走了白小燈魂兒的,不是那些小鬼,而是那個“血男”?

  這倒是令我有些感到意外。

  但好消息是,可以確定現在白小燈還有一線生機,隻要趕在天明之前,找到那個血男,並將白小燈的魂魄重新牽回來,就能起死回生。

  現在的白小燈,隻不過是假死狀態!

  “你有辦法幫我找到那個怪物嗎?”我鎮定住心神,然後看向唐漁煙,問道。

  “沒有。”

  唐漁煙很隨意的回複了一句。

  “沒有?”

  我感到了詫異。

  唐漁煙看著我,欲言又止。

  我不耐煩道:“有什麽話想說就直說!我現在沒時間跟你浪費!”

  “我有一口靈棺,乃是花河鬼王贈予我的嫁禮,靈棺夜裏可行千裏,千裏之內,魂無遁藏,隻要取來你朋友的……”

  話到這裏,唐漁煙停了下來。

  我著急的追問:“取來什麽?”

  “靈棺是邪物,需要血祭才能夜行,而且必須是你朋友的血,這樣才能追蹤你朋友的下落。”唐漁煙平靜的講道。

  “他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了,你還打算從他的身上取血?再取去他身上的血,他就真的死了。”我怒道。

  “你有辦法,你可以說,我的辦法就是這樣,愛幹不幹,不幹就讓他去死。”唐漁煙有些生氣的說道。

  “一定有別的辦法,帶我去看看你的那口靈棺。”我閉上眼思來想去,翻閱腦海裏的知識,想要找出解決之法。

  “跟我來。”

  唐漁煙沉思了一會兒,轉身帶路向走廊方向走去。

  我前腳剛要走,身後就傳來了一名女護士的不安聲音:“先生,你剛才怎麽一直在自言自語啊?而且說的是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我看了一眼這名護士,她渾身陽氣很重,估計是看不見唐漁煙的靈體,故而才以為我在自言自語。

  我撒謊道:“我剛才在打電話,用的是耳塞。”一邊這麽說,一邊假裝捂著一隻耳朵,向前方自言自語的走去。

  走出了醫院,就見到唐漁煙站在路邊,那兒停放著一輛車,正是載著我們來到醫院的那輛汽車,然而就在這時,唐漁煙手一揮,那輛車赫然變成一口大紅棺材擺放在路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