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韻濃給晏程封打電話的時候，她還在集團加班。

  原本她並不算很忙，但她申請了一段時間假期，在休假之前，她需要交接自己手中的工作，所以一直到現在都沒有走，如果不是接到餘嫿那通電話，她可能會留在集團一直通宵。

  但是當接到餘嫿那通電話，並且聽到是晏程封的聲音後，她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極有可能晏程封在餐廳對餘嫿所做的事情跟她有關。

  不然不會幾人的時間線不可能是：她跟餘嫿聊完，晏程封找上了餘嫿，晏戎出現，三人離開，然後她接到了電話。

  就晏程封這樣的人，理應不會打錯電話才對。

  所以她覺得，有必要來見一次晏程封。

  等到她在一家茶室門前找到晏程封，看到這位繼承人穿著白色的西裝，嘴裏咬著一根煙，站在那裏能從穿著品位等一切地方透露出良好的修養，絲毫看不出會是在餐廳動手的人。

  “這裏可以嗎？”晏程封看到她以後，下意識把煙熄滅，笑著問道。

  “當然可以。”梁韻濃道。

  晏程封點頭，兩人相攜進去茶室。

  這家茶室同樣有獨立的包廂，但包廂並非完全隔開，而是以屏風的方式作為格擋，十分雅致。

  兩人坐下後，梁韻濃仔細盯著他看。

  “怎麽，我臉上有東西嗎？”晏程封笑著問。

  梁韻濃搖頭：“沒有，我隻是想，你果然沒喝醉。”

  晏程封微微一僵，不知該怎麽解釋這個問題。

  當時包廂內的情形讓他有些驚訝，等走出包廂，梁韻濃的電話就來了，他並沒有思考太多就答應了。

  梁韻濃沒有再問他其他問題，她幹脆拿出自己的手機在上麵滑動。很快，晏程封的手機響了起來。

  “所以，你的手機也還有電，是嗎？”梁韻濃繼續問。

  晏程封覺得頭疼，他輕輕點頭，道：“是，是我騙了你。”

  “為什麽？”梁韻濃問。

  “因為一件家裏的事，但現在已經解決了。”晏程封道。

  “解決的方式跟我的電話有關？”梁韻濃看他。

  “我有時候希望你可以不用那麽敏銳。”晏程封苦笑。

  梁韻濃當時大學輔修的專業是心理學，在看人這一方麵，她甚至很少失敗，她的聰明已經不止是工作，所以晏程封也沒有試圖隱瞞。

  梁韻濃沒有說話，她靜靜的看著晏程封。

  “你跟餘嫿的關係，從什麽時候這麽好了，你們不是今天才認識嗎？”晏程封問。其實，他也不知道兩人什麽時候認識，但他懷疑是今天，所以他隨口說了一個時間。

  梁韻濃身姿筆直，表情冷漠，她連放在腿上的雙手都是工整的。

  “她幫了我很大的忙，我很感謝她。”梁韻濃說。

  “我能問問，她幫了你什麽嗎？”晏程封客氣道。

  “是私事方麵的。”梁韻濃道。

  晏程封點頭：“所以，你主動約我出來，就是為了說明這件事，讓我不要因為你針對餘嫿嗎？”

  “不止。”梁韻濃看著他，罕見的猶豫了一秒。

  看她這樣，晏程封反倒笑了起來：“有什麽事情你可以直接說，你知道的，在我這裏，你總是特殊的。”

  梁韻濃張口想說什麽，又很快合上，這樣反複幾次後，她把包放在一邊，起身站起來，對著晏程封彎腰深深鞠了一躬。

  “對不起。”梁韻濃聲音帶著歉意，姿態更是誠懇。

  “你這是幹什麽？”晏程封被嚇了一跳。

  “抱歉，我可能無法接受你的感情。”梁韻濃依舊沒有起身，保持著這樣的姿態認真道。

  晏程封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消失。

  “如果你需要其他的道歉方式，我可以試一下。”梁韻濃道。

  “你先坐下。”晏程封道：“我並不想以這種方式跟你聊天。”

  “好。”梁韻濃應了一聲，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晏程封看著她問：“你拒絕我的表白，跟餘嫿幫你解決的私事有關嗎？”

  梁韻濃的右眼微微跳了一下，她堅定道：“沒關係。”

  “你撒謊啊。”晏程封再度笑著問。

  他也能看出來梁韻濃說謊，並不是他足夠了解麵前的人，而是她本身就是一個很簡單的人，簡單到所有直白的情緒都在臉上。

  而所有人都認為的冷漠甚至可以理解為是木訥。

  晏程封甚至都不用辨別就能看出來。

  “抱歉。”梁韻濃繼續道：“我本身對你並沒有感情，也沒有任何稱之為喜歡的東西，隻是因為我的一些私事讓我掙紮著喘不過氣，所以我想，如果真的跟你在一起，或許算對我自己的一種救贖。”

  “所以我一直都沒有直接拒絕你，但這件事現在被夫人解決了，我不需要再為此擔憂，所以我也不能再作為欺騙別人感情的人。”

  “我明天就會離開，正式去解決那些私事，在此之前，我需要把這件事解釋清楚。”梁韻濃道：“夫人的存在並沒有讓你失去一段感情，隻是失去了一個虛情假意，因為你的身份而想要跟你在一起的女人罷了。”

  晏程封依舊笑著，隻是笑容十分僵硬：“你從來沒有對我有過絲毫好感，是因為我的身份而猶豫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是。”梁韻濃斬釘截鐵道。

  “那如果我身份不在了，你會毫不猶豫的拒絕我，是嗎？”晏程封繼續問。

  “是。”停頓了一下，梁韻濃道：“我很抱歉。”

  晏程封笑了笑：“沒關係，不喜歡我算是什麽錯呢？你本來就沒有錯。”

  梁韻濃猶豫了兩秒，看著他道：“或許，你也從來沒有喜歡過我，隻是你以為是喜歡而已。我曾經試著探究過你的感情，我覺得如果你真的喜歡我，可能並不是會是現在的樣子。”

  也正因為如此，所以她沒有直接拒絕晏程封。

  她是為了晏程封的身份，那麽晏程封也應該是為了她身上某樣東西，這樣的交換在梁韻濃看來，算是等價交換。

  她之所以抱歉，更多的也是對這份交換失敗的歉意。

  晏程封身體僵硬了一瞬，沒有說話。

  “要陪你喝個茶嗎？”看他不說話，梁韻濃繼續問道。

  她做事從來都是很快的，無論是設計稿還是處理人際關係，既然過來是為了說明，那麽從來都是直入主題。

  他們的話題已經聊完了，但煮的茶還沒有上來。

  “你陪我喝茶算什麽？”晏程封苦笑：“算拒絕的賠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