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縱橫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九點，他第一個看到的是艾西婭。她已經給他處理完傷口，鐵盒中三顆帶血的彈頭。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道：“石井，石井沒來找你？”

  艾西婭一臉迷茫：“什麽石井？隻有鄧大少，莫大哥叫人把他綁了，看押起來了。”

  葉縱橫這才感到胸腹傳來痛感，他問道：“這次怎樣？還能活嗎？”

  艾西婭拿著一把冰冷手術刀，在他的胸腹之間劃了一個小圈，道：“我們有一個核心器官在這裏，等於神經中樞，打壞這裏馬上報廢。打到別的要害處，會暫時喪失戰鬥力，恢複得也慢。這次運氣好，三槍都沒打中核心。”

  葉縱橫長歎一口氣道：“這關鍵時刻動不了，也等於是廢人了……”

  “沒辦法，越急越亂。世事無常，哪能凡事都在掌控中？”艾西婭摸著他的頭發輕聲說道，這時，她的表情和語氣才有點像老太太。

  “真沒想到，日本731細菌武器部隊的石井四郎竟從1945年穿越了過來，他是個反人類的魔鬼，不知到底要搞什麽……”葉縱橫這才有時間將石井四郎與玉樞宮的事告訴艾西婭。

  “我聽說，人類滅絕後，仿生人代替人類，後來，兩派仿生人大戰，互相殘殺，也滅絕了，最後隻剩兩組腦電波，也就是阿胡拉與安哥拉……”艾西婭道。

  “那他們現在穿越回來試驗什麽？”葉縱橫問道。

  “不知道呢，或許是解決人類與地球可持續發展的問題……他們從來沒達成一致，打了兩萬年……”艾西婭道，“別管了，你別說話，我給你的傷口理療一下。”

  葉縱橫閉上眼，感覺到艾西婭的手散發著熱能，傷口處的痛感漸弱，有一種暖洋洋的感覺升起，那些血管神經迅速地蔓延連接，他進迷迷糊糊入了睡眠狀態。

  當他再次醒來時，已經是淩晨時分，外麵一片漆黑，室內有一盞昏暗的煤油燈。

  “艾西婭——”他叫了一聲，卻沒聽到回音。難道是出去了？這個時間還在工作，不要命了？

  “艾西婭——”他大聲叫道。仍是沒有人回答。

  “艾西婭——”他再次大叫道，震動得胸口的傷口疼痛起來。這次呼叫後，樓梯上傳來腳步聲，有人推門進來，卻是陳壽帶著一個士兵。

  “少帥，有何吩咐？”陳壽問道。

  “艾姑娘不在客棧麽？”葉縱橫皺著眉問道。

  “沒見到，我在巡夜，剛經過這裏。”陳壽答道。

  這時，門口又進來兩人，卻是莫雄和一個隨從。他披著大衣，顯然是被葉縱橫的叫聲驚醒。

  “葉兄弟，你沒事吧？三槍打在要害之外還能挺過來，怪不得大家都叫你關二爺！真是神仙似的人物！”莫雄走過來，小心地查看了他包著紗布的傷口，血已經止住了。

  “你們，都沒見到艾西婭？”葉縱橫緊張地問道。

  四人麵麵相覷。陳壽帶來的那個士兵道：“好似十點多，艾姑娘去繡春樓查房，後來再沒見過。”

  葉縱橫的心突突直跳，難道石井四郎已綁架了艾西婭？偏偏他此刻不能行動，連意誌力也不能集中，這可怎辦？

  莫雄見他麵色焦急，便對陳壽道：“去叫個人過來先伺候著少帥，你們快派人去找艾姑娘——”

  “玉樞宮……玉樞宮神龕下有個櫃子，櫃子裏有暗道連接地下室，裏麵的感染者是被那個日本人打了興奮針，若是他們攻擊人，一律打死……”葉縱橫也顧不得那麽多了，隻能下這個命令。疫情一旦失控，後果不可想象。

  “葉兄弟，聽艾姑娘說，這姓鄧的是你舊友，為何要開槍打你？”莫雄問道。

  “不知。”葉縱橫暫不想理會這事，他擔心的是艾西婭的安危。

  “他那全自動手槍好厲害，能裝16發子彈，真沒見過！”莫雄歎道。

  莫雄帶人出去後，沒過多久，有人敲門，卻是紀紫蘇。

  紀紫蘇見到平躺在床上的葉縱橫，有點手足無措，輕聲問道：“少帥，要喝水嗎？”

  葉縱橫皺著眉頭搖搖頭。

  兩人相對無言。半晌，紀紫蘇問道：“少帥從廣州灣來？”

  葉縱橫知道她是想閑聊一下，讓自己放鬆心情，便答道：“是。”

  “我有個表姐也在廣州灣，名叫戴玉珠，不知少帥識得她未？”紀紫蘇柔聲道。

  葉縱橫心裏一動，原來她還是故人之表妹，可惜伊人已逝。

  “從小她就比我靚，比我聰明，後來爹娘將我們賣給人牙，人牙又把我們賣到青樓，她去了廣州灣，我到了安鋪，從此就分開了……不知她現下怎樣了？”紀紫蘇回憶道，她說話的聲音極溫柔，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悅耳動聽。

  “她……死了。”葉縱橫道。

  “啊？怎……怎會這樣？”紀紫蘇心裏又驚又悲又後悔，悔不該在葉縱橫養傷時說這些，忙道：“不說這個了，少帥別分神了，安心養傷吧。”

  葉縱橫見她盡力掩飾眼中的悲傷，知她也是個善解人意之人，便道：“你休息去吧，我不需要人照料。”

  誰知紀紫蘇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哭道：“我定是說錯了什麽，讓少帥討厭了……”

  “起來吧。我不是這意思……哎……”他說話間動了一下，帶動傷口有些疼痛，忍不住哼了一下。

  紀紫蘇忙來到床邊，將他扶了一下，蓋上被子，目光落到了他的臉龐上。她雖然也見過不少男人，但像這樣英俊的相貌卻是第一次見，不由得呆了。

  葉縱橫咳了一聲，她才回過神來，不覺臉紅了，忙用語言來掩飾：“那個艾姑娘是少帥的家眷麽，她真是個好人……”

  葉縱橫想了想問道：“你最後一次見到她是什麽時候？”

  “是晚上十點多，在繡春樓查房，然後她又去了小仙館。”紀紫蘇道，她說的小仙館是一家煙館，也被征用來當成隔離點。

  葉縱橫歎了一口氣，問也無用了，艾西婭定是被石井四郎抓走了。平時隻覺得艾西婭是“工具人”般的存在，一旦失蹤，沒想到心裏如此難受。

  “放心吧少帥，艾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定會平安無事的。”紀紫蘇安慰他道。

  葉縱橫不再言語，閉上眼再次進入了睡眠狀態。他需要大量的能量用於傷口恢複。隻有戰鬥力恢複了，才談得上下一步的行動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