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的軍隊我知道，他擁有廣東保安團的編製，同時也是廣州灣商會的雇傭軍，前段時間還剿滅了東海幫的海盜。過去我們不得不請土匪來打土匪，現在請保安團來維持治安，有什麽問題嗎？”克勞泰默道。

  佛郎索瓦想了想道：“葉與刺殺的事無關，這個我相信。可他在廣州灣的駐軍到底有多少？如果數量很多，恐怕會對我們有威脅。”

  “他在赤坎有一個營，在菉塘有幾個營，徐聞更是他的基地，現在總數應超過一萬人，而且還在不斷招兵！他還有一個龐大的彈藥庫！他的夫人您也見到了，他們開銀行，辦醫院和學校，擁有大量財富！他們將成為我們最大的威脅！”佛雷德越說越氣。

  “佛雷德上校，那您認為該怎樣做？”克勞泰默反問道。

  “我們應該讓他消失，可是已經遲了！我們錯過了最好的時機！都是因為你，克勞泰默先生！你一味縱容他，還將女兒嫁給了這個無恥的支那人，你真是丟法蘭西人的臉！”佛雷德怒道。

  “夠了！如果殺了他，今天總督大人未必能平安無事！還有，現在全廣州灣就他一個可擔任機長的飛行員，難道你開飛機送總督大人和夫人回河內？”克勞泰默質問道。

  佛郎索瓦站起身來，背著手在室內轉了幾圈，似是在思想鬥爭，最後，他終於抬起頭道：“葉確實有一定危險性，但現在我需要他送我回河內，待到達之後，我會想辦法誘捕他，將他軟禁起來。不過……他畢竟救過我性命，我不想他死在我手裏。”

  弗雷德喜道：“總督大人放心，我會親自到河內來處理此事！”

  克勞泰默急道：“總督大人，此事還需慎重！”

  佛郎索瓦歎道：“其實從我個人角度，對他已無任何怨恨，這幾天相處下來，我很欣賞他，已經把他當成朋友。隻是從國家利益出發，我必須做出犧牲……原諒我吧，仁慈的上帝！”他在胸前劃了個十字。

  大約晚上八點多，葉縱橫與讓娜坐汽車來到公使署。此時，佛郎索瓦已與克勞泰默用過晚餐。菲力在這裏等候，但不見佛雷德的身影，說是已返回家屬區。

  與克勞泰默告別後，總督夫婦與葉縱橫、菲力坐車來到杜美溫泉別墅。今晚的戒備特別森嚴，100多名荷槍實彈的藍帶軍將別墅圍得嚴嚴實實。幾盞明亮的大汽燈掛在高處，將別墅小院照得如同白晝，可以說連一隻麻雀也飛不進。

  如此嚴密的防守，葉縱橫與菲力也樂得清閑。他們調好鬧鍾，迅速進入了夢鄉。

  第二日一早，讓娜做好早餐，邀請葉縱橫與菲力共用早餐。佛郎索瓦和顏悅色，似乎並未被昨天的刺殺事件影響心情。

  早餐後，克勞泰默已來到別墅，為總督夫婦送行。一輛警車在前麵開路，一輛軍用汽車載著二十多名士兵在後麵護衛，兩輛黑色小汽車向著西廳機場方向駛去。

  葉縱橫坐在車上，仍然緊張地察看周圍的環境。盡管阮福清已承諾不再繼續暗殺計劃，但他詭計多端，能否信得過很難說。

  來到機場，剛下車。突然，所有人看到奇怪的一幕。總督的私人飛機居然已經啟動，正在滑行。

  斷臂的喬治見到葉縱橫與總督一起從車上下來，臉上露出極其恐怖的神色，大叫起來：“不！不！不！”幾個在機場上做工的民工也投來異樣的眼神。

  葉縱橫將行李一扔，飛跑過去抓住喬治，急問道：“發生什麽事了？喬治！”

  喬治指著那即將起飛的飛機，駭然道：“天哪！那個人和你長得一模一樣！他打著手勢，說他喉嚨啞了，要試一下飛機！我就信了！”

  B002！葉縱橫大驚，這時，飛機斜著向上離開地麵。他來不及給佛郎索瓦等人解釋，全速奔向飛機，然後奮力一躍，剛好抓住飛機的腳架，被機身帶起懸到了空中。地麵上所有人都被震驚了。

  地麵越來越遠，冷風刮在臉上。此時的飛機都是雙翼機。葉縱橫將身子一卷，攀到下機翼上，看到了駕艙裏的B002！

  二十世紀初，歐洲國家運營的客運飛機都是用轟炸機改裝的，而且連飛機的座艙都是敞開的。乘客需要穿飛行服禦寒，甚至在飛機上燃起煤爐取暖。印度支那的這架私人飛機也是如此。

  B002不知從哪裏搞到一套與自己一模一樣的法國空軍飛行服，還戴著一副風鏡，遮住了他無神的死魚眼睛，怪不得喬治會認錯！

  飛機仍然在斜斜上升，葉縱橫站立不穩，幾次摔倒在機翼上，差點滑落下去。

  B002已發現他了，故意將飛機斜飛，甚至翻滾，試圖摔掉他。

  葉縱橫緊緊抓住兩翼之間的支架，任憑飛機如何肆虐也不放手。他慢慢地，一步步地移向艙門，抓住把手，用力將艙門一拉！寒風灌進艙門，他順勢一滾，進了機艙。

  B002見艙門打開，拿起手槍，回頭就是一槍，但沒有打中葉縱橫。他緊張地抓住操縱杆，繼續從後視鏡尋找目標。

  葉縱橫躲在一張椅子後麵，拿著槍，緊張地考慮著對策。他剛露出個頭，呯地一聲，又一顆子彈從頭頂飛過。

  跟這個思維簡單的仿生人講道理是沒用的，B002近期的任務是“搶飛機”，長期的任務是“殺A001”，這些都是植入他大腦的意識。

  突然，隻聽B002發出了一聲沙啞的大叫聲！葉縱橫探出頭一看，視力極好的他已看到一隻黑色的鳥從遠處飛來！是一隻黑雁！

  一隻重量約1公斤的鳥，對飛行中的飛機來說，其撞擊力卻有10噸之巨。而且飛行速度越快，撞擊力越大。此時飛機離地隻有500多米，但為了甩掉葉縱橫，B002將速度開得很快，現在還沒將速度降下來。

  B002的駕駛經驗也很有限，見黑雁飛來，他猛撥操縱杆，試圖讓飛機轉彎避過撞擊。

  “蠢貨！應鬆開油門，讓飛機隨重力下降！”葉縱橫在心裏罵道。不過，B002現在全力躲避黑雁，正是製住他的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