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織草席掙錢
作者:海邊的老虎      更新:2020-12-15 08:54      字數:3205
  錢,錢,錢,現在最要緊的就是錢。怎麽掙錢呢?葉縱橫、蔣智、胡梅、容素素四個人坐在高飛鴻床邊一起商量。

  葉縱橫想了想說:“不如我去有錢人家看看——”

  胡梅知道他是想去打劫的意思,作為一名來自原時空的人民警察,她馬上表示反對:“這絕對不行,做人要有基本的道德準則,我們怎能與土匪混為一談?”

  容素素說:“要是行醫的話,我得複習下中醫學才行,這些藥品維持不了多久,再說我們自己還要用。”

  蔣智說:“我已經想好怎麽賺錢了。”

  “做哪一行?”剩下的人問。

  “做蒲織,我會編,楊二妹會編,你們學學應該也會吧。”蔣智說。

  “這……”容素素和胡梅都感到很為難。說實話,這兩人在原時空家庭,從小都是嬌生慣養的獨生子女,是父母的掌上明珠,連家務事都不用做的,哪裏會幹這種農活。

  隻有葉縱橫說:“我沒問題。”他畢竟是農家孩子出身,加上自己對動手能力方麵的學習領悟很快,相信效果應該不錯。

  楊二妹自己種了幾畝蒲草(她自己稱之為“席草”),蒲草四季都可以收成,冬天少一點。

  采集席草也是有講究的。席草往往是跟雜草長在一起的。農村人講究物美價廉,所以楊二妹一般會選取雜草稀疏一點的席草,這種席草長得比較粗大,編織速度快,紋理較大,編織麵比較粗糙,用草量較少,成本較低。

  如果雜草過密,成熟的席草則直徑很小,用這樣細小的席草編織,紋路比較緊密,編織麵比較光滑,牢固耐用,但編織相同寬度的草量會大增,編織速度慢,成本高。這種產品也少量需求,但一般是大戶人家才收。

  不過,楊二妹沒有交通工具,隻能在一、三、五的圩市上賣,顧客有限,大多是周邊的老百姓購買,需求量不大,也賣不起價,補貼家用而已。如果臨時有什麽急工可以做,楊二妹也會去,一個閑不下來的農村姑娘。

  葉縱橫劈了根木頭,給高飛鴻做了一根拐杖。高飛鴻拄著拐杖,也能一瘸一拐地走幾步了。出生於生意世家的他,對做生意比較敏感,聽了楊二妹的對她自己蒲編生意的介紹,想了想說:“高檔的蒲席能賣多少錢?毛利是多少?普通的呢?”

  楊二妹說:“做工好的高檔蒲席可以賣到50個銅仙,或是換兩升米,普通的也就30個銅仙左右吧。價格看行情,農忙時做的人少,就貴一點,農閑時大家都在做,就便宜。”她說的銅仙其實是指銅板。

  民國的貨幣一向很亂,各省都在發行貨幣,廣州灣流行的貨幣曾有西貢紙、法幣、港紙等,但在雷州半島農村,老百姓還是相信銀元,除了袁大頭,也有國外的銀元,如法國的坐洋、墨西哥鷹洋等。

  銀元麵額較大,下麵還有兩種輔幣,一種“毫銀”(小洋、銀角子),具體又分為五毫、二毫和一毫,一種叫“銅仙”(銅板)。這兩種輔幣,並不是十進製,是要跟著銀價、銅價的上落而定,所以又稱“小洋”,兌換店天天有市價牌子掛出,一元能換銅板多少。

  民國八年(公元1919年)廣州灣時期,一枚一元銀元可兌換一毫銀十一枚,一枚壹毫銀可兌十三枚銅仙。後來還有一種小銅幣,被稱為“銅錢”。一個大洋在廣東約可以兌換1011枚銅錢。

  “毫子”是廣東後期才有的,這個時候還是主要用銀元、銅仙和銅錢。

  說完,她笑了下:“我不懂什麽毛利,隻會做工而已。”農民沒有利潤這個概念,這幾畝種蒲草的地也是租的,到時要按水稻的收成來交租的,所以雖然整天在忙,實際上也掙不了什麽錢,隻能說補貼下家用。畢竟蒲草好種植,她的手藝也不錯,不愁沒人買。

  蔣智回憶到《海康縣續誌》曾記載:“蒲草……拔起曬幹,男女手織,大者曰席,小者曰苞。商人運售香港澳門及外洋各埠”,便說道:“其實蒲織品的銷路應該不錯的,曾有人說,有華人的地方就有蒲織品的需求,這生意可以做大的。”

  高飛鴻點點頭:“不能將目光隻定位到圩上的平民顧客,應該到各縣城或是廣州灣去發展高級顧客。做有錢人的生意才能掙大錢。另外,出口也是可以考慮的方向。如果接到大的訂單,可成立農村合作社,整合周邊的貨源。”

  楊二妹沒想到蒲草生意還能大做,歎息道:“能做大當然好,但沒有本錢啊,前年遭了災,還欠著鄧老爺的租息呢!”

  由於用錢的形勢實在緊急,大家必須趕緊行動。此時穿越者們都換上了民國初年的農村服裝,高飛鴻、葉縱橫和蔣智是對襟短馬褂,兩位美女是偏襟寬袖裝,顏色以灰黑為主,布料質地粗糙。

  葉縱橫與高飛鴻穿上並不什麽不適,短打裝扮,方便幹活。胡梅卻渾身不舒服,領口太緊了,她最喜歡的還是T恤衫和牛仔褲。

  其實他們穿的這些衣服,得來已不容易了,還是楊二妹到圩上的成衣行去賒的,老板起初不願意,好說歹說,楊二妹還許諾,除了還錢,還要送一張蒲席給老板,這才打了張借條拿走了。

  “你們這裏就沒有好一點的衣服了?有旗袍嗎?還有內衣什麽的……”容素素皺著眉頭問。

  胡梅看了看葉縱橫,覺得他這身對襟黑褂子簡直是褻瀆男神,問楊二妹:“有中山裝、西裝嗎?”

  “是說洋裝嗎?有……有啊,”楊二妹說,“聽說在廣州灣,什麽衣服都有……不過都好貴的。”

  隨聞和廣州灣在曆史上都屬於高雷地區,此時隨聞仍屬於國民廣東政府的高雷道,而廣州灣在隨聞以北,中間隔著海康縣與遂西縣,已於1899年成為法租界,法國人入駐廣州灣後,采取了促進當地經濟發展和繁榮的措施,同時在當地商人階層的支持下,使其成為粵西的商貿中心。

  但是,為了牟取暴利發橫財,法當局統治者對老百姓的死活置之不理,任由黃賭毒盛行,煙館、賭館、妓院在廣州灣到外都是,甚至勾結土匪,包容土匪,也害得民眾苦不堪言。

  不管怎樣,在這個時空,如果不想去偷去搶,就隻能用勞動掙錢。

  楊二妹、蔣智先到水田裏割草。楊二妹指導蔣智如何判斷席草是否成熟,要用“看”和“摸”兩種辦法。

  如果看到草莖的綠色變淡,表皮變得柔滑光亮,草尖頂端開始枯萎,草籽變成深褐色,如果摸到地上草莖由柔滑變得堅硬,就可以收割了。

  今天天氣晴朗,陽光不錯。沒過多久,楊二妹和蔣智用禾千扁擔(兩頭尖)各挑了兩垛蒲草回來,然後在草地上鋪開暴曬。蒲草最好是在大晴天當天割當天曬,每三個鍾翻一次。暴曬可以消毒殺菌,使席草逐漸幹燥,最後達到莖幹硬直,折之易斷,色澤綠中泛白的效果。

  但這些蒲草並不是馬上用的,而是要儲藏幾個月才能使用,正好今天天氣晴好,又到了采收季,所以先采收下來曝曬。

  同時,楊二妹也拿出一些之前貯藏的蒲草出來,是上一批已經煮染好的,教蔣智和葉縱橫如何編織,如何定型。整個過程非常的煩瑣。

  隻見楊二妹將蒲草分為方向相反的兩部分,並列平放在自己的前麵,草頭朝向自己。她用腳壓住放好的蒲草,並在上麵橫放甲、乙兩根蒲草。然後將蒲草的尾部放在橫放的演草甲、乙上麵,並分成兩部分,分別的蒲草相對應。

  楊二妹用腳壓住靠近自己的那段草,在兩根潮草甲、乙間采用“挑一壓一”的方法挑起甲、乙下麵的經條(蒲草),壓下甲、乙上麵的經條,最後沿著手指織入蒲草丙,整理完成“布經”。

  “編緯”就是在“布經”的基礎上,編織蒲草工藝品的方法,編織的開始叫“起頭”。傳統的“編緯”方法分為“平編”和“絞編”,最後是定型。

  整個過程把平時不做家務的容素素和胡梅看傻眼了,眼都看花了,更別說動手了。

  蔣智以前在農村裏學過蒲織的,雖然織得不好,但還是勉強能做。

  比較令人驚奇的是葉縱橫,這種手腳並用的技能,他學習得非常快,看了整個過程後,他谘詢了幾個問題,楊二妹一一做了解答,他便開始試織一張蒲席,動作相當熟練。不知是不是因為他相貌俊美的原因,織起蒲席來樣子還挺好看的,一時間,胡梅又看呆了。

  三個人一邊織,楊二妹還在哼唱一首童謠:“做席兒人,做辛苦,手指勾席,褲坐爛,天亮做到天黑,雞啼起床又來做……”

  那時,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家家戶戶的小孩子,小的4歲,大的7歲,都在學著織草席、織籃子,褲子磨破了,織好了再補。蒲席織好後拿到市場上賣,補貼家用。楊二妹和姐姐楊金妹就是這樣長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