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貧農楊富貴
作者:海邊的老虎      更新:2020-12-15 08:54      字數:3227
  還是那句話:既來之,則安之。因為時空光圈的到來很不正常,葉縱橫所說的那個聲音(放牛老人),至今不知道是什麽身份,也不知道光圈的使用秘決,導致第一次集體穿越就嚴重失誤,穿到了16萬年前。

  多次穿越有什麽不可逆的負麵影響?下次會穿越到哪個時空?也都是不可預測的。上次在雙子塔尖的緊急穿越,已經付出了慘痛的代價,現在的高飛鴻都不敢說渡過了危險期,所以如何在這個時空如何生存下去,成了最緊要的問題。

  由於蔣智的T恤衫脫下來給高飛鴻捆緊傷口,一直是赤裸著上身的。屋主的老婆這才找了一件漿洗得硬硬的發黃的對襟褂子給蔣智穿上,明顯有些寬大不合身。她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這是我大仔的,他不在家,你就湊合著穿。”

  這時,屋主端來一個破瓷碗,碗裏有幾個紅皮番薯,放在木桌上,對蔣智說:“家裏隻有這個,你們先吃飽再說。”然後,屋主給自己老婆說了句什麽,蔣智沒聽清,老婆有點猶豫,嘀咕了句什麽,但屋主臉一沉,又揮了揮拳頭,老婆隻得滿臉不高興地出去了。

  蔣智是連江人,本是講客家話的,雷州話是後來在鄉下扶貧時學的,所以也是半生不熟,對方一講快了就容易聽不懂,但在外麵曬太陽的葉縱橫的母語卻是講雷州話的,加上聽力超人,已完全聽懂。

  原來,屋主叫老婆把雞殺了,老婆說這是家裏最後的一隻雞而且還在生蛋,但屋主堅持要她煲雞湯給病人吃。葉縱橫不由得心裏有些感動,這世上還是好人多啊!

  胡梅沒聽清他們的對話,握著葉縱橫的手問:“他們說什麽?”

  葉縱橫捏捏她的手說:“阿叔叫殺掉家裏唯一的一隻雞給我們補身子。”

  胡梅說:“那怎麽行?”但卻無法說出阻止的話,因為她知道,高飛鴻需要這個,而他們目前身無分文。

  手術後,容素素已經給高飛鴻重新包紮了傷口,摸著他的脈膊漸漸強了起來,知道算是渡過危險期了,但後期是否會感染真的很難講,這裏的生活環境太差了……

  然後,容素素又來檢查葉縱橫的身體,傷口跟之前一樣,也在自愈,但這次可能是失血太多,葉縱橫顯得有些虛弱無力。

  “也許這種血液對你的機體很重要,是你超能力的重要來源,對他人的傷口也有一定的愈合作用,但目前不知道你身體的造血機能是怎樣的,是否與正常人一樣。”容素素說。

  葉縱橫眯著眼看著陽光,說道:“每當曬太陽的時候,身體就特別舒服,甚至能聽到身體裏的血液流動的聲音,同時能感到力量在恢複,不知是什麽原因。”

  容素素傻了眼:“人體太陽能?”實在是太奇特了,真想立即抽一針管他的血,送到中心醫的血液檢驗室去化驗!一顆探索真理的心無法得知真相,是最痛苦的!

  胡梅在一邊說:“我可不敢曬,怕曬黑。”女人總是愛美的。而且在原來的時空中,眾多時尚雜誌和美容營銷號,總是鼓吹“紫外線是女人衰老的根源”,使得美女們見到陽光就害怕。

  葉縱橫淡淡地說:“好像我從來曬不黑。”說完,他心裏掠過一種不祥的感覺,“我是誰”這個問題又湧上心頭。

  沒過多久,一個淡黃色的瓦煲裝著一煲雞湯端上來了,還有一個蒲草編的碟子盛放著的白切雞,一塊塊擺成整雞狀,另有一碟青綠的菜心。

  雷州半島的人民最會充分利用雞的每一個部位。具體做法是,將鍋裏燒開水,烹飪者將拔毛洗淨的整雞在鍋裏“七上八下”燙熟,但不要太熟,肉白骨紅最好。等整雞靜置涼透後(有錢人還抹上花生油),再切塊裝盤,這就是全國聞名的“椹江雞”的做法。

  而為了節約,雞湯上麵的油是要用來燙青菜的,既節省了煲菜的番豆(花生)油,也使得湯喝起來也比較清爽。雷州半島天氣熱,需要大量補水,湯水太油膩喝下去也不舒服……而雞雜,本來可以用來炒米粉,但這個時空窮人家哪有米粉吃,連白米都少見。

  為了感謝高飛鴻的舍命相救,胡梅親自照顧,將雞湯一勺勺喂到他嘴裏。

  在吃飯的過程中,大家慢慢了解了這個時空及屋主的情況。

  果然,如蔣智的預料,這是上個世紀20年代左右,屋主不識字沒文化,說不出公元哪一年,也說不出是民國哪一年,隻是說今年是已末年,羊年,農曆四月初十,算下來公曆也就是1919年5月5日。

  農民不知日曆這個情況很正常,由於雷州半島山高皇帝遠,農村較為封閉,很多農民不太了解外麵政權的更替,隻是重複著祖宗傳下來的生活。

  他們所在的村叫那茅村,屬於隨聞縣下喬鎮。雷州半島很多農村都有一個“那”字,這是古越族人留下來的字,在壯語中是“田地”的意思。那茅村有著肥沃的紅土地,如果不遇到大旱,收成還是不錯的。

  順便科普一下:雷州半島的紅土,叫磚紅壤,是由玄武岩發育而成,呈暗紅色,土層深厚,質地粘重,礦物質含量大,由於表土生物積累作用強,有機質可達8%至10%,特別肥沃!特別是覆蓋了一層火山灰的磚紅壤,更是肥沃無比,可以與含腐質特別大的東北黑土比美,非常適合種植農作物。

  可惜,由於1918年隨聞縣遇到一次罕見的大旱,收成很少,很多佃農交不起租子,背了一身債,甚至賣兒賣女,逃亡外地。楊家的地租是交7成,也是因為這次大旱,欠了鄧姓地主一屁股債。今年青黃不接時又向鄧家借了高利貸,月息高達一分,生活艱難。

  屋主姓楊,名叫楊富貴,老婆楊陳氏。由於負債累累,楊富貴的名字完全名不符實,隻是眾多貧苦佃農中的一個,為求多子多福,生了6個孩子。夫妻兩個人年齡相當,其實隻有42歲,但由於生活貧苦,看上去很是蒼老。

  楊陳氏也是出身貧農,長相普通,個子矮,一雙大腳不好嫁,隻能15歲嫁給鄰村赤貧戶鄧富貴,16歲時生下大兒子楊一金。

  楊一金20歲的時候,不堪家裏貧困,出門闖蕩去了,已六年音訊全無。那時候沒有手機電話,農村人不識字,收發信件也困難,因此出了個門就等於失蹤了。趕考的秀才讓老婆在家裏等十年八年的事常發生。

  24歲的楊二金是二兒子,給村裏姓鄧的地主當團丁。由於隨聞土匪猖獗,各個農莊幾乎都建了修建了炮樓,由本村的地主和鄉紳出資,購買武器,成立保安團,16歲至40歲的成年男丁農閑時都要加入保安團訓練。

  三兒子自小身體弱,小名叫“井生”,因為算命先生說他命硬,要認井當父母,不然會克家人。但事實證明他的命一點都不硬,5歲的時候不小心摔到水缸裏,感冒發燒一場就丟掉了性命。

  大女兒楊金妹20歲,兩年前嫁到鄰村,已經生下一個2歲的兒子,跟老公一起種甘蔗賣給糖寮老板,日子雖然清苦,還勉強能過活,現在又懷孕五個月了。

  二女兒楊二妹18歲,目前還待字閨中,每天都在幫家裏做事。水田裏的蒲草就是她種植的。今天是圩日,楊二妹到圩上去賣掉自己編織的蒲草織品,順便換點食品和生活用品回來。

  蔣智對蒲草工藝非常熟悉,他在雷州扶貧時還親自參加過編蒲草的勞動。

  雷州半島盛產蒲草和蒲織品,故有“蒲鄉”之稱。雷州府的蒲織具有手工、實用、環保等特點,淵源久遠,當地編織並使用蒲織品的曆史,最早可上溯至新石器時代。漢唐時期“海上絲綢之路”的開拓,對雷州蒲織的發展產生了巨大的推動作用。

  蒲草是一種多年生水生植物,種類繁多,有三菱草、棍子草、大籽草等。常見的為大籽草,乃元順帝時泉州商人自錫蘭(斯裏蘭卡)引進,有植株高、纖維堅韌等優點,是雷州半島蒲織的首選原料。明清兩代,蒲織品已成為雷州府(包括隨聞縣)大量出口貨物。

  雖還未見到真人,但在蔣智心中,楊二妹勤勞能幹的雷州半島傳統女人形象已經呼之欲出。

  聊完楊二妹之後,楊氏兩公婆開始說別的事。

  “那老六是誰?”邏輯性強的胡梅追問道。她對雷州話是“識聽無識講”,蔣智趕緊翻譯。

  楊富貴指著神龕上的兩個小靈牌,歎息著說:“一個是老三,一個是老六,都走了……”

  “對不起,”胡梅趕緊說。哎,難怪舊時農村要生養如此多的孩子,人的性命真是太脆弱了。

  在閑聊的時候,楊富貴還提到徐聞的“萬三三”(號稱13300人)土匪,妃肥仔李福隆、造甲三、蔡妃貴等,蔣智心裏更加有數了。

  隻有葉縱橫心裏在尋思:妃肥仔?原來時空的村霸也叫“妃肥”,難道這是他的土匪祖宗?如果是,那真是冤家路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