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第68章
作者:常山漸青      更新:2020-12-15 08:47      字數:2057
  “天氣已經夠冷的了,你又何必故意這麽冷呢?”曉櫻有些不解地責問道,而其實這是另外一種風格的玩笑和關心,她和桂卿其實都很喜歡這種聊天方式,說是他們之間有了某種默契也不為過。

  “隻要我的心是熱的就行了唄,其他的事情管那麽多幹嘛?”他無所謂地說道,一副聽之任之的消極態度,像個伺機撒嬌的幼兒,“看問題要看主流,分析問題要抓住主要矛盾,解決矛盾要扭住矛盾的主要方麵不放,從小到大老師都是這樣教的,不是嗎?”

  “是啊,我是能感受得到你所謂的熱心,”她決心要好好地教訓他一下,所以語氣也就變得強硬了不少,她要把賢妻良母的優良作風繼續發揚下去,“可並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及時地感受得到你那顆外表看起來十分冷峻的熱心的,正像你在沒有真正深入地了解一個人之前就沒興趣去了解這個人了一樣,有時候恐怕別人在沒深入地了解你之前也沒興趣去了解你了。如果是因為這個比較愚蠢和可悲的原因,你失去了一些很好的老師和朋友,你不覺得可惜嗎?就像很多人因為同樣的原因失去了你這樣一個優秀的老師和朋友。”

  “哼,這話也就是從你嘴裏說出來我才肯聽,”他有些尷尬地笑道,在她麵前倒也夠實在的,這讓她頗感欣慰,覺得自己的功夫終於沒有白費,多少還是產生了不錯的效果,“要是換成別人的話,估計這個時候我早就不耐煩了,沒當場翻臉都是我講究了。”

  “而且,我聽著還挺像那麽回事的。”他又恭維道。

  “謝謝你看得起我,而不是錯誤地認為我好為人師。”她道。

  “李老師,能當你的學生,我很榮幸。”他繼續恭維道,帶著一些玩世不恭的意味,以她能接受得了為界限。

  “去你的吧,你這個說話總是喜歡夾槍帶棒的家夥,”她順勢揮拳打了他的肩膀一小下,然後又很窘迫地收回了那個小小的拳頭,同時努力地掩飾著自己本能的羞澀之意,以及一點小小的慌張。

  “不過有一點我很佩服你,”她接著道,想要用話語上的接踵而至遮蓋行動上的冒失和輕率,以期達到一種漂亮而穩定的平衡之態,一如她心中最理想的男女朋友關係,“那就是你的直覺其實還挺準的,邊雪山這人確實有點太那個了,有些事情我也看不慣他,但是礙於白郡的麵子我也不好說什麽,也就是在你麵前嘀咕嘀咕罷了了。”

  “我要是女的,我寧可去要飯,也不會嫁給他的。”他如此堅決地說道,覺得她終於跌下神壇和自己站在同一高度了。

  或許這是一種後果比較嚴重的錯覺,是一種由此錯覺引起的巨大的誤解,不過他不在意這些,他寧願繼續錯下去,哪怕他會因此失去更多的東西,因為這種錯誤和誤解能給他的心靈帶來一片難得的祥和與安寧。他就像一個極累極困的人需要馬上休息一般,不想再多思考一下了。

  “哎呀,你這樣講,置白郡於何種不堪的境地呀?”她一語中的地問道,言語中很是不滿,畢竟她和白郡也是榮辱與共、休戚相關的鐵杆關係,“她就是一個那麽有眼無珠的人嗎?”

  “在你麵前,我不想說假話。”他詭辯道。

  “不過呢,你這所謂的真話未免也太難聽了點,”她搖搖頭歎道,一副心有不甘的可愛樣子,充分顯示了她與他之間那業已存在的極為協調和密切的關係,“一點也不給人家留麵子,也就是我能勉強跟得上你這天馬行空的忽東忽西的思路,還有你這一激動起來就毫不避諱的口不擇言的壞習慣。剛才我應該再給你加一個句話的,就是你這個人說話還喜歡含沙射影和指桑道槐,對於看不慣的事情在知近的人麵前非要說出來不可,雖然說了也沒什麽用處。”

  “關鍵是,在別人跟前我也不這樣說呀!”他討好道。

  “不說就好,不說就好啊,”她轉而微笑道,好像又一次輕而易舉地相信了他的狡辯,從而犯了從前一犯再犯的錯誤,好像這都是某種完全不能逃避的輪回,“因為有些話,我希望你隻對我一個人說,而且說過就說過了,從此不再對別人提起——”

  “曉櫻,你這也有點太直接了吧,”他佯裝一臉壞笑地說道,心中自然是狂喜不已,因為他終於聽到了此前求之不得的話,以至於他都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了,“有些話,我肯定會單獨對你一個人說的,不過要等到恰當的時機,而不是此時此刻,應著此情此景。”

  “如果那個時機永遠都不會到來呢?”她有些杞人憂天地問道,心中隱隱的焦慮又增加了幾分,這大大出乎他的意外。

  近來她的這個毛病犯得愈發頻繁和嚴重了,即對任何事情似乎都失去了足夠的把握和信心,總覺得自己哪些方麵做得還不夠好或者還不到位,總以為別人會因此看輕或否定自己。這是完美主義者的通病,隻不過她病得比較厲害而已,但是有時候她卻覺得自己得了某種絕症。

  “那我會一直等下去的。”他堅定地說道,表演味也很濃,並不遜於他所討厭的王繼秋,正是老鴰落在豬身上,睜著眼也沒看到自己黑。盲目的人總是容易樂觀的,正如樂觀的人總是容易盲目的一樣。

  “哼,桂卿,你太天真了,”她突然刺撓他道,大有不說不快的意思,也就顧不得什麽錦心繡口了,“這不是我想要的那種境界,這也不是你應該達到的那種境界。”

  “哦,竟有此事?”他揚眉疑問道。

  “有些事情,你理解不了的,”她猶豫道,說了句他不愛聽的話,然後就變得頗為誠惶誠恐了,“因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