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第49章
作者:常山漸青      更新:2020-12-15 08:47      字數:2410
  關於唐建華的小媳婦劉鶯鶯在北埠市買房子的問題,以及他的私生子唐星星上戶口的問題,這個事讓他一直都很傷腦筋。其實他心裏也明白,包括他的老婆陳燕蓉在內,家裏的人對劉鶯鶯和唐星星的存在都是心明肚知的,隻是不願意明著談論這事罷了。他從來也沒覺得在外邊找情人養小蜜有什麽不對的地方,更何況這個嬌媚可人的劉鶯鶯還給他生了個大胖小子。唐星星可是他的第三個兒子呀,據說是正兒八經的老唐家的種,所以他認為自己沒有任何理由忽視劉鶯鶯娘倆的切身利益。當然,一山不容二虎,尤其是兩隻母虎,小媳婦劉鶯鶯和她的孩子是絕對不能在青雲縣生活的,甚至也不能在鹿墟市生活,這是陳燕蓉所能容忍的底線,對此他清楚得很。為了能兩頭兼顧,鍋裏和碗裏的都吃著,為了家中紅旗不倒和外麵彩旗飄飄,一直以來他都是把劉鶯鶯母子安排在北埠市生活的,他自己辛苦一點兩頭跑。反正他手裏有的是錢,而且劉鶯鶯也樂得在大城市領著孩子過逍遙日子,因此這種一夫二妻式的可笑局麵他倒是維持得很好,蹺蹺板壓得不錯。現在他麵臨的最棘手的問題就是,唐星星到底怎麽上戶口以及這孩子明年怎麽上小學的事。這個問題必須得盡快解決掉,而不能再臨時性地湊合了,否則的話就是劉鶯鶯嘴上不說什麽,他這個當爹的心裏也不好受。他知道,女人的事都好說,無非就是用錢砸罷了,而孩子的事就難辦多了,他一定得認真對待,不然的話以後肯定會成為禍患的。

  他用那個驢腦袋顛來倒去地琢磨了好半天,又抽掉了好幾根大中華煙,也沒想到哪裏有合適的關係或合適的人來處理這事,最後都有些灰心泄氣甚至想要暫時地放一放了。就在他準備起身離開解放公園這個位置比較偏僻的小水塘時,他的腦子突然靈光一現,不知怎地就曲裏拐彎地想到了張道武的閨女張桂芹這個小妮子。

  “對啊,我怎麽把她這尊大神給忘了呢?”他一拍大腿,長長地歎了口氣,然後恍然大悟道,“聽說她找的那個對象怪有本事的,在欄山區×××工作。嗯,據說這小子的家庭背景很厲害,估計辦這點事應該不成問題。而且還有一點,據說桂芹這個小妮子也不是個一般人,本事大得很,自己還開了個培訓學校。”

  “嗯,在北埠雖然我不認識幾個人,”他繼續琢磨道,越想越佩服自己的奇思妙想,“可是桂芹她認識的人多啊,她對象認識的人多啊,更何況她還有個當官的老公公,說不定就能幫我一把呢,驢屎蛋子還有發熱的時候呢,坷垃頭子還能用來擦屁股呢……”

  熱血沸騰地想到這裏,他突然又怨恨起大兒子唐星偉來,覺得他以前真是瞎了熊眼了,居然把桂芹這麽好的女孩子給甩了,真是太可惜了。他剛想罵大兒子兩句來解解恨呢,可是又猛然意識到,如果道武的閨女桂芹真成了他的大兒媳婦,那麽她又怎麽能有機會嫁給北埠市欄山區的那個有本事的男人呢?而如果沒有這層彎彎繞的關係,他自己又有什麽好辦法來解決唐星星的戶口和上學問題呢?如此這般地計算了一陣子之後,他又打起精神來勸慰自己,一切都是老天注定的,用不著過於煩惱和生氣,萬事都隨它去吧,隻要自己盡力了就行。對他來講信命根本就不是什麽難事,反正他信的也不是一回兩回了。

  桂芹本來該是他的大兒媳婦的,但是最後卻陰差陽錯地嫁給了北埠的那個熊家夥,在這一點上他確實覺得特別別扭,心裏因此很不是個滋味。不過說到底他畢竟還是個沒什麽高深文化的生意人,和井底之蛙區別也不大,一切想法都本能地圍繞著經濟利益轉,所以要打破麵子上的障礙也不是一件多困難的事情,因為要臉這件事對他來講完全有另外一種定義和解釋,他自有自己的一整套說法。一想到六年前的那段時間,為了各自最寵愛的女人,兩個年齡幾乎完全相當的女人,他和唐星偉爺倆一個暗著一個明著往北埠市沒遍數地跑的情景,他的老臉一下子就變紅了,紅得就像一大塊煮壞了的爛豬肝。他平生居然也會覺得羞恥,這真是太罕見了,所以他才會臉紅的。

  “幸虧在那段時間裏,沒和大孩在北埠直接碰見,要不然的話那可真成了天大的笑話,”這個身材高大的非常正宗的農村土包子略微羞愧地自言自語道,同時很快又感覺到自己這樣想不免有些過於卑微下賤了,且有失男子漢大丈夫的尊嚴,於是他立馬又驕傲地換了個仍然令人討厭的神態繼續嘟囔道,“不過話又說回來了,爺倆又不是玩的同一個女人,又有什麽了不起的嘛,這都什麽社會了,誰還在意這些破規矩?試問哪個有本事的男人會守著一個女人過一輩子?誰有錢了不是三個五個的找?其實三個五個的我都是少說了,找上十幾個或者幾十個的也不一定就沒有。天下這麽大,什麽鳥沒有?說句有點不要臉的難聽話,就是桂芹這個小妮子嫁給我本人,她也吃不了什麽虧嘛。瞧瞧道武家窮得那個熊樣,我能看上他閨女,那簡直就是他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所以說人窮誌短,馬瘦毛長,腰裏要是沒錢,一切都等於零!”他又回身往池塘裏吐了一口獨自釀造的濃痰才感覺到一絲難得的爽快,所以就忍不住神氣活現地冷笑道,“趁著現在有錢不知道享受,那才是標準的傻貨,標準的憨熊呢。玩不動也得玩,不然死了多虧呀……”

  “哼,當官的怎麽了,又有什麽了不起的?”他又理直氣壯地想道,決心將厚顏無恥進行到底,因為他根本就不覺得這是件厚顏無恥和讓人惡心的事,“不也是一個鼻子兩個眼嗎?我就不信這個世界上還有用錢砸不下來的人!她張桂芹就是再精再能,就是有三頭六臂,七個舌頭八個嘴,恐怕也禁不住我三句好話一攛掇一奉承,更何況大家還都是一個莊上的,我和她爹的老關係也不孬。”

  “另外一點,不管是在北埠還是在青雲,誰又用不著誰呢?”他自我感覺良好地繼續想著,“不是我唐建華自高自大,我手指縫裏漏下的一點,就夠她吃多少年的了,哼!”

  經過一番頗能自圓其說的自我動員和安慰,他認為事不宜遲,這三件事都要趕緊著手操辦,所以他隨手就將手頭的煙屁股往池塘裏那麽一彈,就火急火燎地離開解放公園了。他打算徹底放飛自己了,從此以後,並且抱著吃一口是一口的不正常心態,或者說是正常心態。反正一切的一切就是那麽回事罷了,現在他還在乎誰什麽?誰還在乎他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