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第65章
作者:常山漸青      更新:2020-12-15 08:47      字數:3426
  主房的東邊是一個大房間,張道武和薄春英在那裏休息,西邊則被分成了兩個獨立的小間,前邊那間桂卿住,後邊那間桂明住,三個內門都開向堂屋,形成了一種彼此聯通而又相對獨立的格局。桂芹的房間則在東邊配房的南邊那間,有獨立的房門對著院子,北邊那間是鍋屋,是用來燒火做飯的。

  大晚上的,伴著桔黃色的稍顯黯淡的燈光,意氣風發、滿臉喜氣的桂明用右胳膊緊緊地摟著溫柔可人的淩菲,躺在薄春英為他和淩菲專門準備的嶄新的被窩裏情意綿綿地說著悄悄話。農村的房子到底是冷,好像四處都能進涼風一樣,淩菲的心裏很是不大舒服,不過好在有男朋友這頭溫血動物在一邊緊緊地摟著她倒也暖和多了,不像一開始那樣根本就伸不開手腳,順帶著白白的身子也變得冰涼了。

  “不管在哪裏,還是男人受人重視呀!”她突然歎道。

  “呀,你怎麽會發出這種感慨呢?”他先是伸直右胳膊,然後再回過彎來騰出手指擰了一下她秀麗的鼻子,大大咧咧地問道。

  “哎呦,疼死了,你就不能輕點嗎?!”她像一隻被寵壞了的脾氣暴躁的小貓一樣囊著秀麗的鼻子責備道,好像那個鼻子是用凍得很不結實的冰做的,隨便一碰就要碎了,“你看看,我剛來那天也沒見你爸媽去飯店裏叫菜啊,怎麽你姐夫一來就從飯店叫菜了呢?而且還搞得那麽大一桌,到晚上都沒吃了,真是太舍血了。”

  “喔,你說這個呀,你也太搞笑了吧?”他憨厚地笑了,都能讓她看不出真假來,確實也挺難為他的,“那行,我問你,要是第一天你來的時候也上這麽一大桌子菜,你一個小女子能吃得了嗎?難道你想當豬啊,你看你現在胖的!”

  “哼,這還沒結婚呢,你就不知道心疼你老婆了啊?”她把身子向左邊使勁一翻,毅然抬起粉拳就打了他的胸脯一下,然後咬著銀牙笑嘻嘻地罵道,“我看你將來也是個不中用的貨色,壓根就不能指望的,我可不能把全部的身家都押在你身上。”

  “唉,我算是看錯眼找錯人嘍,”說完剛才那句讓他感覺比較愕然和傷心的話之後,她又虛張聲勢地歎道,“白白地浪費了我這滿腔的熱情和大好的青春年華啊!”

  話音未落,她便在被窩裏用蜷起緊致的雙腿,用軟硬適度的膝蓋緊緊頂住他的腰胯部位,讓他很是難受,她就是要這樣讓他難受。

  “好了,好了,別鬧了,行不行?”他如此說著,便把身子向右重重地轉過去,轉瞬之間把她的招數悉數都給破解了,同時讓她的玉腿定在自己的肚皮上。

  這是一個兩人都感覺比較舒服的姿勢,雖然無趣倒也實用,他們都試過多少回了,已然不陌生了。天下所有的戀人都會無師自通地發明和創造一些隻有他們自己才熟悉的小動作,他們當然也不例外。

  “你知道嗎,桂明,”燈光下,她突然幽幽地笑道,“我最喜歡你的肚皮了,又柔軟又富有彈性,真是太性感撩人了。”

  “你這個迷人的女流氓,難道我身上除了肚皮就沒有更好玩的地方了嗎?”他壞笑著追問道,好像很有才華的樣子,“這世界不是缺少好玩的東西,而是缺少發現好玩東西的眼睛,請恕我直言,你就是缺少一雙這樣的眼睛!”

  “你才是流氓呢,臭流氓!”她樂不可支地回擊道,此時挨罵和罵人都讓她感覺渾身舒暢和痛快。

  她嬌憨可愛的的罵聲迅速激起了他的鬥誌,盡管這是清冷至極的寒夜。他把自己側著的身子猛然抬起,然後往右又是一翻,想要壓在她柔嫩的身上使勁發揮一通,也不怕晾了汗或者得了感冒什麽的,看起來猛得要命,愣得讓人吃驚,就像從來都沒吃過沒見過的老光棍一樣。

  “你別光顧著自己痛快,”突然,她一把將他推翻過來,同時冷笑了一聲後問道,“我問你,我這回沒來事,你知道嗎?”

  “嗯,竟然會有這種事,怎麽就這麽巧的呢?”他一下子就驚呆了,她的話就像一根被某個魯莽無知的大力士揮舞起來的中間帶螺紋鋼筋的水泥大棒一樣差點把他當場擊暈。越是外表看著勇猛無敵的動物在被擊昏之後越是倒得地動山搖的,簡直嚇死個人。

  “你說呢?”她露出了些許的本性,口氣非常威嚴。

  “哎,不對呀,咱兩人在這個事上不是一直都很注意的嗎?”他非常落寞地問道,似乎是想耍賴的樣子,可是又沒有那個狗膽,因為她提出來的這個事著實不是個可以隨便馬虎過去的小事,“而且為了避免產生不良後果,我都不知道犧牲了多少不該犧牲的快活,現在想想我還覺得鬱悶和虧得慌呢。”

  “而且你也一樣啊,”此時他倒是學會了換位思考,竟然說起這等話了,“該爽的時候不敢盡情地爽,老是膽戰心驚的,非常不過癮!穿雨衣的滋味確實不好受,老是感覺好像隔著一層厚厚的塑料紙一樣,太沒勁了,隔靴撓癢這個詞還是形容得比較好的!”

  “哼,你別在這裏裝瘋弄傻了,”她隨即刺撓他道,自己也覺得有點寒心了,雖然寒得並不厲害,“你忘了,有幾回就是在個懸崖邊上打插邊球,你這家夥嫌麻煩就沒戴那玩意,然後仗著那股子勁直接就弄了,我當時就說了,這樣根本不行,安全期並不一定就安全,你也不聽,你就是擰筋,就是愣,總是不聽我的話。”

  “不會吧,怎麽就那麽巧?”他又是這句話,連周圍的空氣都覺得討厭得很,“我的乖乖唻,這可要血命了,我真不是有意的!”

  “嗤,這事哪有那麽準的呀?”她挺著一張煩煩的小臉訓斥道,那張臉既有些發白亦有些泛黃,像極了一張老舊的宣紙,隱隱地閃著舊時代的光,“我都給你說過多少遍了,一定要小心,一定要小心,你就是不聽,非要逞那個能不行!”

  他的臉色也開始不好看了。

  “這下你滿意了吧,我看你怎麽辦?”她憤憤地說道。

  “什麽怎麽辦?”他猥瑣地笑了一聲之後又毅然決然地說道,一副好漢做事好漢當的架勢,盡管他未必就能承擔得了,“大不了咱兩人直接領證結婚就是了,這才多大的事啊,就能難倒了我!”

  “你這純粹就是放虛屁!”她突然坐起身子來厲聲罵道,翻臉翻得著實快了些,令他猝不及防,因此整個臉都爬滿了難得一見的不解和驚恐之色,“我說嫁給你了嗎,我說嫁給你了嗎?”

  這話問得漂亮,讓他無言以對。

  “噢,難道說我就這麽不明不白、不聲不響地就和你結婚了啊?”她繼續表情嚴肅地質問道,一點也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你這家夥這也不美那也不美的,遇事想得倒挺美啊!”她竭盡全力地褒貶他道,然後就敞開心扉說了實話,“既然你是這樣想的,那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房子車子那些事咱先不提,咱就說說我這次來你家過年的事吧,我問你,張桂明,你爹娘準備給我見麵禮錢了嗎?”

  好家夥,要血命的事終於來了。

  “你現在就給我交個實底,他們到底準備了沒有?”她冷著個薑黃的小臉追問道,看起來一點人情味都沒有,“這個事你提前給他們說了沒有?到現在為止我怎麽一點也沒看出來他們有這個意思啊?”

  “哎呦,我的小菲菲,你存心找事是不是?”他故意黑著個驢臉唬道,希望能把她剛才的話給嚇回去,不過這顯然是白日做夢和異想天開,實現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好好的良宵你不過,非要提起這個茬來,你覺得有意思嗎?”

  “哎呀喂,真稀罕呀,這怎麽一轉眼就成了我找事的呢?”她非常鄙夷地說道,就像封建社會大戶人家的老家長第一次看西洋猴子一般仔細而又傲慢地看著他,使他感覺瘮得要命,覺得眼前的人就是個吃人不愛吐骨頭的千年狐狸精,“噢,我一個黃花大閨女沒皮沒臉地跟著你腚後邊顛顛地跑到你家裏來,還這麽沒羞沒臊地跟你在一個床上睡覺,什麽也沒避諱,什麽也不在乎,難道說我就不該得到點什麽嗎?”

  此刻他就像個木頭人一樣毫無反應。

  “咱退一萬步講,就是我不主動提這個事,你們一家人能好意思厚著臉皮不給嗎?”她這話問得很有道理,天下的人似乎都該向著她,“叫你說說這到底算是什麽事啊,這樣幹真能說得過去嗎?”

  他睜眼一看她這回說話絕對是認真的,完全不是此前兩人鬧著玩的時候說話的意味,於是就不由自主地心虛了起來。他知道她在來他家之前是和他談過這個事,但是都被他嘻嘻哈哈地給糊弄過去了,而且來到家之後他也沒給自己的爹娘說起這個事,連一個字都沒有。所以啊,女朋友臨陣這一逼宮,他就開始睡不住了,戲就沒法演下去了。

  “你看要不這樣吧,不管什麽事咱等明天天明再說,好不好?”他陪著笑臉低聲下氣地說道,連拱手帶作揖的,確實是想哄好他心中唯一的小姑奶奶,“反正咱兩人過了年才走,機會多著呢,我抽空提一提就是,反正也不在這一時半會的,你說呢?”

  “哼,這幾天我就專門看你的表現了。”她冷冷地回道,見他服了軟也隻是臉色稍微轉好了一點,不再像剛才那樣冷若冰霜和不近情理而已。她當然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繃得太緊了,否則容易適得其反,恩威並重和剛柔相濟的道理她也精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