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子強在證券交易所的大戶室沒白泡時間，對資本市場的套路掌握個大概，一邊靠經驗，一邊靠別人傳授，竟然理論聯係實踐，自學成才。

  他打了個時間差，靠拿地分期付款的空檔，握住了長豐集團的土地，同樣，在同意對方分期支付的基礎上獲得了首期回款價值一千萬的現金，又從這一千萬的現金流中抽取了六百萬獲得了凱琪的股權，再用凱琪股權做質押，從銀行拿到了價值不菲的貸款。

  這一係列操作，如果沒有宋雨姍在裏麵支持，是無論如何也沒辦法成功的。

  宋雨姍不負所望幫他完成了這筆投資，同時獲取了豐厚的回報，一舉成為凱琪的控股人。

  90年代的國內服裝界男裝有利郎、七匹狼、報喜鳥、依文、莊吉，女裝有淑女屋、瑪絲菲爾、江南布衣、白領、歌力思，這些國產品牌趁著國家一舉成為紡織出口第一大國的契機，大有群雄逐鹿之意。

  凱琪憑借著早幾年打下的好基礎，盡管檔次有所拉低，依舊可以和這些國內大牌比肩。

  隻不過……

  “那塊地皮你轉手就套了幾千萬，如今怎麽盯上凱琪了？”

  咖啡廳的一邊，宋雨姍擺弄著紅指甲，左手無名指上的婚戒清晰可見，那是一款現在並不怎麽流行的黃金戒指，雖然翻新了但款式依然很舊，與她身上的裝飾極不相稱。

  穿著一身範思哲的趙子強坐在她對麵，按照他的現在的派頭，給根手杖都能冒充國王。

  “你不覺得用凱琪服飾做APO很有搞頭嘛。”

  “你是說……”宋雨姍一驚，上市這種活兒不是她熟悉的領域，這種買殼上市實現向國際投資者定向募集資金的行為她想都不敢想。

  不過話說回來趙子強以前也不是做這個的吧，他怎麽就那麽大膽子？

  “凱琪行嗎？”宋雨姍滿腹狐疑。

  趙子強搓搓手，半笑不笑的說：“凱琪行不行總得試試才知道，不過和你聯手我很愉快。”

  宋雨姍的臉一下子拉了下來：“什麽叫和我聯手？事情是我主導的好嗎？”

  “好，不和你爭。”趙子強哈哈大笑，“我記得初中那會兒你總是不吱聲不吭氣的，如今做了董事長怎麽這麽厲害了？”

  宋雨姍端著咖啡的手在空中頓了兩秒，勉強鎮定下來說：“人是會變的不是嗎？”

  “變得讓我有些接受不了啊。”趙子強感歎著說，隨後他又一本正經道：“我對凱琪沒有興趣，隻要上市後，凱琪的身價一會漲到幾億甚至十幾億，我隻要我的那一份，凱琪還是你的。”

  “但願你會遵守承諾。”宋雨姍喝了一口咖啡說。

  “我為什麽不遵守承諾？”趙子強說。

  宋雨姍冷眼道：“能連自己女朋友一起算計的人我還是害怕的。”

  趙子強幹笑道：“不能不能，我們認識多少年了，方夢娜才認識幾年，哈哈……哈哈……”

  宋雨姍沒回應趙子強的幹笑，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怎麽？舍不得凱琪？”趙子強覺察到她表情的異樣，張口問。

  宋雨姍冷哼一聲：“我恨不得盡快毀了它……”

  如果不是談生意，宋雨姍一刻都不想多停留，此時談完了，她放下咖啡杯，提起包就要走。

  “哎！”趙子強叫住了她。

  “還有事嗎？”

  “問你個事兒。”趙子強站起來換了種口氣說，“你結婚也不叫我們為什麽？”

  宋雨姍暗暗攥緊手裏的提包，麵上卻平靜地說：“不想找那麽多人，嫌鬧。”

  “是怕張凱知道嗎？”

  宋雨姍有點急：“和你有關係嗎？”

  “都是同學，我關心一下。”

  “各安其位吧。”宋雨姍沒有一點敘同學情誼的意思。

  望著她的背影，趙子強玩味的笑了。

  這個女人是真是很有意思，本來喜歡張凱喜歡得得要命，看看到他結婚了，再也沒有挽回餘地時，馬上匆匆把自己嫁了，仿佛餘生再也不值得珍惜了一樣。

  年輕的瘋狂！

  趙子強暗笑。

  不過話說回來了，她要是不瘋，自己哪那麽容易成功？

  一石三鳥的大計劃中，趙子強是主謀，宋雨姍是幫凶，而袁明不過是個打雜的，知之不多如果不是上市前一天趙子強喝多了，透露了實情，恐怕凱琪的倒閉都會被看成市場自然規律。

  宋雨姍一直對趙子強幫助她從方夢娜手中收購凱琪表示不解，服裝行業雖然前景很好，但正因為前景好，競爭壓力空前巨大，且不說如雨後春筍般出現的國內服裝品牌，就是外國中低檔服裝也開始瞄上了國內市場。

  凱琪拓張得快，可也吃了拓張的虧，相應的管理體係一直沒建立起來，本市開的分店大有脫離管製的趨勢，而外地各大城市的分店儼然成了獨立王國了，總公司的指導方針不管用，全是各做各的，美其名曰因地製宜。

  於是乎，變相降價者有之，跳樓甩買者有之，兼營其它品牌者有之，更有甚的打著凱琪的牌子賣假貨。

  也就是說凱琪公司再不整頓就有瀕臨破產的可能，這個時候趙子強的大計無疑給凱琪打上了一針強心劑，在同行看來，凱琪依舊實力雄厚。

  可是……

  趙子強就那麽好心？

  此前宋雨姍一直很懷疑趙子強的用心，今天聽了他的解釋，一下子明白了，趙子強是希望凱琪把架子拉大，拉得越大越好，他好趁機上市募集海量資金。

  為了打好這個掩護，兩人心照不宣的簽了兩份陰陽合同。

  當年做事膽子就是大，沒有什麽不敢做的。

  “什麽？你是說大哥在算計凱琪？”張凱大吃一驚。

  想當初這二位可曾經笑話自己賣女裝丟份兒來著。

  袁明急得火上房，指著街道拐角說：“我和大哥就在拐角茶樓呢，我借口上廁所才跑你這兒來的，怕他懷疑連電話都拿。”

  “哦。”張凱知道，這些年老板流行附庸風雅，本市的茶樓開了不少。

  “他正在裏麵和什麽殼公司的人談話呢，說的東西我是聽不懂，但是有一樣我可知道。”

  “什麽？”

  “凱琪要是上市了他肯定卷款跑。”

  “上市的款怎麽卷？”張凱很納悶。

  “他和什麽殼公司早就做好了扣，就等著凱琪往裏跳呢，對了……”袁明壓低了聲音說：“這事兒上麵也有人參與，水深著呢……”

  張凱心裏有些不舒服，這感覺怎麽說呢，就像自己家的孩子被別人拿來當猴耍，耍完了還得給別人數錢。

  “你找個機會找找大哥。”

  “找什麽？”

  “別人吃虧可以，他不能讓咱兄弟吃虧了，到時候你成窮光蛋，怎麽也得給點安家錢吧。”

  張凱明白了，袁明來找自己並不是為了阻止趙子強，而是替自己著想。

  是啊，這年頭誰管別人吃不吃虧呢？

  “你自己想辦法。”說著袁明急著往回跑，邊跑邊喊道，“快點想啊，別說是我說的……”

  張凱暗笑，袁明這個人滑是滑了點，對兄弟還是一如即往的。

  回到家裏，琪琪一臉狐疑問：“你們神神叨叨說什麽呢？”

  “嗯，要生也就這兩天了吧，要不要提前和醫院打招呼？”張凱看著她的大肚子，顧左右而言他。

  方夢娜氣瘋了。

  到手長豐集團欠著幾千萬元的債務，還有上千工人的後續安置問題全都要她接手。

  本來這些問題隻要賣了地皮都能解決，可是收購環節中最值錢的地皮被趙子強耍了手段賣掉了，從法律角度講集團是屬於方林娜的，但地和她沒有關係。

  她氣得把桌子上那套昂貴的英國瓷器給摔得粉碎，帶上一眾人直奔和光大廈而去。

  辦公室裏趙子強得意的看著正在拆遷的工地，這一係列動作下來趙子強不僅獲利千萬，而且還成了凱琪最大的股東。

  不過他對凱琪的經營一點兒也不關心，長豐集團的地已經賣得差不多了，唯一剩餘的總部用地擬建成一座摩天大樓，加上長豐的殼資源，按照時間順序兩邊對接，再把凱琪注入到殼中，到時候手握凱琪最大股份的趙子強會瞬間擁有幾億至十幾億的財富。

  當然他並不準備經營上市公司，而是上市後迅速把錢轉移到開曼島注冊的公司賬戶去。

  選擇一個小島注冊公司是國外玩剩下的，此時國內還很少有人有這個意識，趙子強看到了先機，整個項目中最吃虧的就是方夢娜。

  “趙子強！”

  說曹操曹操到，方夢娜氣衝衝的撞開辦公室的門。

  此時的趙子強夾著雪茄，腳搭在老板台上，悠閑的吐著煙圈，根本不鳥這位曾經的女大佬，因為從持有財產數額上，她現在已經是窮光蛋了。

  不！負債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