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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0曆史的天空0      更新:2020-12-19 21:18      字數:4836
  建安六年(200)六月中旬。

  孫策將壽春廣陵兩地交給曹仁駐守。此時曹仁對於孫策的意義就如同,曆史上張繡對於劉表的意義一樣,那就是拱衛北方,用北方人駐守北方。

  孫曹兩家的換防舉動,消息傳到洛陽,一時間帝都風氣雲湧,惶惶之氣彌漫整個城間。

  袁熙一開始時並不在意,因為據他所知,曹仁龜縮淮南而且論及能力,曹仁這個人根本不可能是自己的對手。但直到一次與郭嘉、賈詡、劉曄等人磋商之後,袁熙才知道事情並不是那麽簡單。

  孫策的實力在經過郭嘉的一番透徹分析後,袁熙方才對其有了一個深刻的了解。

  孫策的勢力延伸與揚州,徐州,荊州與豫州。在南方諸侯中,就是劉表也及不上孫策,其中被孫策占領的壽春郡乃是江淮第一大郡,民眾五十萬戶,人口不下一百四十萬,且江淮的農業,商業,和手工業都相當的發達,孫策實力的雄厚,甚至要在此時劉表之上。

  議事廳內,袁熙麵色淡然的觀望著下方的諸將,隻見下首的文武分布於兩側,密密麻麻的不下十幾號人物,皆是袁熙的心腹嫡係,其中許多人氣質深沉高亢,一眼望去便知絕非泛泛之輩。

  在靜默良久之後,隻見袁熙輕咳一聲,淡然道:“諸位,今日府中庭議,皆乃為國為君,言者無罪,聞者足誡,諸公有話但講無妨。”

  “回主公”說話之人,卻是擲地有聲,乃是許攸。“主公扶持漢帝,匡扶朝政,乃漢朝肱骨之臣。如今曹仁據守淮南,天下諸侯盡皆觀望洛陽動態,若主公放縱逆賊,隻怕數載之後,則效仿者多矣。”

  為什麽許攸在袁紹和袁熙當政前後差別這麽大呢,倒不是許攸多麽善變,而是主明則臣直,主昏則臣佞,正如太宗皇帝李世民之封德彝也是如此。

  “效仿者多矣...”袁熙緩緩點頭道:“子遠之言甚善。隻是曹仁非等閑可動,我原意本待中原大定之後,方才收複江淮。不想人算不如天算,曹仁已經和孫策勾結在一起。實非我料預料之內。”

  眾人聞言也是盡皆點頭,但卻緘口不言,此番之事卻屬突然,洛陽四麵受敵之處,軍馬一旦南調,若短期內不能破敵,後麵之勢便岌岌可危。

  且孫家實力極大,絕非一朝一夕可破。但若不伐,則如許攸所言,數載之後,四方諸侯盡皆效仿,漢家天子威望掃地,四方不尊,這對袁熙的政治戰略極為不利。

  “主公,屬下倒有一策。”眾人聞言不由望去,待看清說話之人時,不由微愣,原來竟是軍師祭酒郭嘉。

  袁熙聞郭嘉答話,隨即轉首道:“奉孝,有何想法但說無妨。”

  郭嘉隨即輕言道:“如今以我軍一己之力,若要正麵硬撼曹仁,著實有些得不償失,如今左將軍劉備依附我軍,可使其為先鋒,一則可在對戰曹仁時引為臂助,二則也可消耗劉備實力,以免其羽翼過於豐滿。江南孫策雖然和曹仁聯盟,但畢竟不是一家人,可以暫時安撫孫策拖延時間,待擊破曹仁後再伐孫策不遲。”

  袁熙和賈詡聞言,兩人的眼神頓時皆是一亮,而角落裏的荀彧似乎早有預料,隻是抬頭淡淡的看了許攸一眼,便又繼續閉目低首。荀彧迫於無奈新歸袁熙,明哲保身,鋒芒內斂,雖有妙法但不出來獻策也不稀奇怪,真是身在袁營心在曹啊。

  郭圖則是摸著下巴道:“劉備,孫策雖與曹仁有隙,但事關重大,恐怕二人未必會輕易答應我軍的請求。”

  袁熙正躊躇間,便見劉曄淡淡開口分析道,“這點公則先生大可放心,劉備孫策分別占據徐州,江南,卻無有名份。如今隻需應承二人,借討逆之功,策封劉備為徐州牧,孫策為揚州牧。必可成功!至於孫策出不出兵無所謂,隻要有所遲疑就可。”

  袁熙聞言心中不由大點其頭,自己手下果然是王佐之才!深通治政與外交之道。劉備和孫策統領一方,一日不得詔書以正名分,統領軍馬便掣肘一朝。

  除非如曆史上袁術一般自立為帝,否則沒有名分和爵位,在這個時代終是難以禦駕一方兵將。名不正則言不順。

  隻見袁熙終於露出了笑容:“好!果然妙策,就依奉孝之言。”

  袁熙接著對顧雍道:“元歎,你明日即刻請奏陛下,擬詔命議郎王浦前往江東,任孫策為騎都尉,兼任揚州牧,襲替其父為烏程侯。起兵討伐曹仁,並授意孫策....就說此戰他若能代漢立下大功,我這裏還有討逆將軍之職,吳侯之爵未有人選。至於劉備,先暫時許其徐州牧之職。”

  眾人稱諾。計較之後,府議乃散。

  建安六卿年,公元200年中,袁熙起兵攻打淮南曹操殘餘勢力曹仁,同時響應的還有徐州的陳登部,小沛的劉備,徐州的沮授部的,以及沛國的張郃部,大軍聲勢浩大,五路齊出。一時間,中原大地風起雲湧,大戰一觸即發。

  袁軍的行動速度極快,兩日後便兵出兗州南部,直取江淮壽春而走。

  而袁熙的弟弟袁買則以中軍騎尉之職,統帥帳下七百精騎隨張郃軍一同南征,在即將進入江淮境內的時候,袁熙便下令暫且紮營,並在中軍帳召開軍事會議。

  中軍帳內,文臣武將們侍立與兩旁,而祭酒郭嘉則是得命位於眾謀士之首位。袁熙在看得帳中人馬齊全,隨即輕輕的點了點頭,示意會議可以開始。

  指著中軍帳後的皮製地圖,袁熙緩緩的站起了身,一本正經的掃視了諸人一眼,沉聲言道:“諸位,此次南征非同小可,事關大漢朝國體,更是關乎我軍根基所在,諸位有何見解,但講無妨。”

  軍師郭嘉輕輕的展顏一笑,起身言道:“主公,此次南征,雖有五路並至,但淮南戶口不下百萬有餘。且江淮富庶,實力不可小視,以嘉度之,此次曹仁定會將主要防線收縮與壽春,壽春城高近十丈,城壕寬百步餘,經營堅固,攻打絕非易事,實乃是一座堅城。我軍糧草無多,若不速戰速決,遷延日久,糧草不敷,則軍心怯矣。”

  諸人聞言,盡皆大點其頭。袁熙則是陰霾的沉色半晌,接著徐徐言道:“奉孝所言甚是,此次征戰,我軍糧草卻是一大關鍵。曹仁一旦事有不濟,則必是盡收糧草與壽春城,焚穀斷種。以斷我軍給養。此事卻是不可不防。”

  郭嘉見袁熙說完,隨即輕笑道:“有利必有弊,曹仁若是以一時私利焚燒稻穀,乖張行事。則其江淮民心必然盡失。倒也並非是一件壞事。如今之計,隻有加速行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強攻淮南,方為上策。”

  “郭奉孝所言甚是,至於糧草方麵,可作速令人在江淮方麵散播留言,隻說曹仁欲焚穀燒糧,令百姓有所提放,這樣則可保全一部分糧種,已備我軍日後入淮調動。”說話者,麵淡目威,正是袁熙的另外一位主謀賈詡。其人用計狠厲,時能一語切中要害,深得袁熙器重。

  兩大謀主數言之間,瞬時便令袁熙下定決心,“不錯,用兵貴在速勝,若兩方相持,則久戰無功,且會助長敵人氣勢。聽今日斥候回報,目前曹仁軍力分散,夏侯尚一路擋陳登,曹洪一路抵擋沮授,至於壽春接口阻擋我軍兵馬的乃是逆賊麾下曹真,我當作速領軍南下,速破曹真,再急襲壽春!”

  “二哥,顯雍有一想法,不知可行否。”袁熙話音剛落,就見袁買急忙出班獻策,袁熙微一愣神,接著續道:“顯雍有何想法,說來聽聽。”

  “二哥,既是要速戰,與其強行進軍,不如對於曹真,使用佯攻策略吸引其注意力,另遣派一軍從小道徑直前進,繞過淮西、蓑水,強攻壽春,一戰定勝負。如此,淮南五路派遣的軍馬未歸,曹仁縱是龜縮壽春也沒有辦法久持。”

  一時間,帳內靜的驚人,諸人盡是低頭沉思,袁熙閉目細細的思略袁買所言。

  少時,隻聽顧雍突然開口言道:“五路大軍齊攻壽春,曹仁兵馬外調,但不代表他沒有留下後手,不知道五公子可曾想過,若是曹仁與境內伏留一支奇兵,居中救應五路,那這支深入的孤軍又該如何?”

  袁熙聞言亦是徐徐張開雙目,轉頭看向袁買,袁買目視著袁熙和顧雍迫問的眼神,半晌方輕輕言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袁熙不由一樂,這家夥。

  其他眾人聞言也不由曬然,有些城府較淺的武將不由低笑出聲來。

  袁熙輕歎口氣道:“顯雍,兵家大事豈能兒戲,你的想法雖好,但是差在穩健。”

  對於用奇也是袁熙的拿手好戲,為何現在不用,以前用那是自己弱時,如今自己勢大,不以勢壓人豈不可惜,再說萬一不克豈不有損威名。

  袁買聞言急道:“二哥,中原自經大決戰,戰亂後,雖經二哥屯田改製,但糧草一向難敷,淮南富庶,若得此地,則我軍便有一塊充足的墾田養糧之所了。一旦等到曹仁焚穀燒糧,則我軍縱是破曹,數年之內,淮南糧地也不能為我軍所用,二哥!除了曹仁,我軍日後麵對的敵人還有很多啊!”

  “主公,元歎以為不妥。”見袁熙意動,顧雍不由急忙出班反對,“此事關乎重大,我以為談論這些遠事尚還不到時機。”

  “二哥,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此事關係重大,還請二哥三思!”袁買也急了。

  “奉孝之意若何?”關鍵時刻,袁熙隻是輕輕的轉首,一臉淡然平靜的看著那麵亦是一臉沉思之色的郭嘉。

  隻見郭嘉輕輕的眯著眉頭,睿智的雙目飄忽不定,在微思半晌之後,方聽郭嘉輕輕的細細言道:“正如五公子所言,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袁熙在聽聞郭嘉之言後,半晌終於輕輕的點了點頭道:“好,既如此,便依顯雍所言。”

  一個優秀的君主除了自己有才能外,還要充分發掘下屬才能,不然縱使自己天縱奇才也會累死,比如諸葛亮,再比如楊廣覺得沒有人比得上自己,所以乾剛獨斷,臣熙也就懶得盡力了,這一點太宗皇帝李世民做的比較好,深藏鋒芒,發揮臣子才能,才有了後來的貞觀之治。。

  袁買一直提著的心終於放下,接著輕輕的舒緩了一口氣,此時,隻聽郭嘉繼續言道:“隻是此事事關重大,這奇襲軍的首領需得派遣一位經驗老道,能征善戰的將軍。此人須得不但深通兵法,還要善使奇襲之術。”

  聽聞郭嘉直言,便見帳中諸將一個個摩拳擦掌,似是都要爭取此功。袁熙聞言亦是道:“不錯,分兵將領我必須好好斟酌。”

  郭嘉笑道:“依嘉之見,此事非得張郃將軍不可。”張郃除了統禦才能強,其實善於奇襲,在袁軍中以用兵沉穩,奇正得當出名。袁熙聞言後,不住點頭道:“奉孝之言甚善!”

  萬事既定,在又商討了一些關於奇襲的細節後,袁熙便宣布散帳,但卻是獨獨留下了袁買。

  看著一臉疑惑的袁買,袁熙沉默半晌接著方道:“兵者凶器也,但用兵者豈無不冒險之理,既然顯雍你心意已決,二哥便期待你的表現,萬事須得小心而行,行軍不懂的難事多向俊義詢問。”

  袁熙十分看重自己這個五弟袁買,其實袁熙這也是一種補償心理,因為之前的袁家兄弟手足相殘,差點被曹操端了,所以袁熙才如此愛護袁買,更深層次原因是,也許袁熙想和太宗皇帝李世民一樣,用如此來洗漱自己的罪孽吧。

  袁買輕輕的點了點,拱手說道:“二哥放心,顯雍定然不辜負二哥厚望!”袁熙欣然的額了額首道:“萬事小心,切不可隻顧衝鋒,要多思良謀。”袁買聞言輕輕的點了點頭,半晌後,兄弟倆相視而笑。

  後來的中山王袁買成了最忠誠的宗室王,也是袁熙用來製衡外戚勢力和大臣勢力的一把尖刀。

  淮南,壽春——原先袁術唐璜富麗的新宮之內,隻見曹仁靜靜的坐與高位,眼神中全是滔天憤怒。

  少時,隻見曹仁猛然一拍桌案,怒道:“袁熙竟然盡皆與我曹家作對!當真罪不可恕!孟德的仇就由我來報吧,更可恨的是就連劉備那織席販履之徒也敢來征討我!他憑的是什麽?”

  半晌後,等曹仁靜了,隻見其手下的蔣濟奏道:“將軍縱是有衝天之怒,亦當謹慎從事。如今以曹真將軍為首的三路征討軍已是盡皆出征,料不久之後必有佳音捷報。隻是,以防萬一,將軍當下令,在淮南境內安插一軍,以防袁熙,劉備等人稱我等空虛,分兵突襲壽春。”

  隻見曹仁難得的自傲展眉一笑:“嗬嗬,我曹子孝用兵多年,難道尚還不及汝等?在曹真等人出征之前,我便在壽春前江口安排了一路奇兵,為救應使,並且以防賊子乘虛而入。豈是爾等所能料之?”

  曹仁行軍打仗確實有一套,不過此時的曹仁其實已經喪失理智了,不然也不會如此。

  蔣濟聞言不由詫異道:“將軍用兵果然有先見之明,令人防範不及,子通深感佩服,隻是不知道這路救應使是哪位將軍?我等為何從無所知?”

  曹仁哈哈笑道:“用兵貴在令人難防,況且此次調動非經爾等之手,乃是本將軍親自安排,故汝等不知。至於這路救應使嗎...”

  曹仁打了頓,在環首看著眾人眼中盡是詢問之色後,方才一字一頓道:“便是以前兄長的愛將,樂進,樂文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