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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0曆史的天空0      更新:2020-12-15 08:02      字數:3922
  鄭玄、顧雍、國淵都緊盯著袁熙,看他怎麽處置那些青州兵卒。

  “奉孝,我軍法令中搶奪百姓財貨,該如何處置?”袁熙大聲問道。

  “嗯,回主公,我軍並無這條法令,如此情況全憑主帥定奪。”

  袁熙點點頭,再問道:“那我大漢律法中,搶奪財貨該定何罪?”

  郭嘉想了想,一字一頓道:“輕者囚禁杖責,重者處斬!”

  十幾個青州兵卒聽到這,有的憤慨,有的驚怕。覃遠、黃東兩人想求情又不敢。

  張郃趕緊道:“我治軍無方,致使百姓受累,也請一並處罰。”

  袁熙來到十幾個青州兵卒麵前,“你等先前迫於生計誤入黃巾,如今歸附我冀州軍,還幹那等禍害百姓的勾當,實在罪不容誅。”

  一個高大魁梧的青州兵跪著,前行了兩步,“少將軍,家裏過得困苦,老父衣不遮體,寒冬將至,某隻是想不讓他受凍,如果犯法但憑處置就是,隻是希望少將軍能賜予家裏寒衣。”

  袁熙微微動容,“你且安心,既然歸降了我冀州軍,那必定能讓你等家眷也渡過寒冬,隻是這禍害同胞的事情決計不能做。”

  說罷,袁熙將身上的魚鱗甲解下,“沒有安頓好降卒家眷衣食是我之過,怪不得一眾兵士,請出執法官吏,讓我代替他們受刑。”

  “公子乃全軍統帥,身體貴重,使不得啊!”張郃趕緊勸道。跟隨而來的薑威等鄉紳人也趕緊勸住袁熙。

  “發令不嚴,無以向青州百姓交代,我軍何以在青州立足。軍紀不嚴,我這個主帥過失最多。”袁熙說道。

  十幾個青州兵卒無不動容,他們還沒有遇到過這麽體恤兵卒的統帥。

  “少將軍使不得,我等認罪就是。”

  那個魁梧兵卒也聲音哽咽,“少將軍折殺我等,我等認罪甘願受罰,要打要死皆可,少將軍不可為了我等下賤之人傷著貴體。”

  鄭玄見目的已達到,讓袁熙受刑不是他想看到的,畢竟“刑不上大夫”,他將袁熙歸於士族文士那一階層。“二公子,一軍統帥是不該輕率受刑,隻盼公子日後約束軍士就是。”

  袁熙心裏一動,知道收買人心的目的已經達到,他想起曆史上的曹操和高歡做的那件事。

  下一刻,袁熙抽出腰間別著的精鋼劍,寒光一閃,袁熙一束頭發被削了下來。

  “本該受刑,奈何身居要職,如今效仿古法,割發代罰。書佐且傳下令去:今後不得軍令,凡私自搶掠、私自殺人*者,立斬不赦!”

  薑威等鄉紳看能完好收場,於是紛紛讚頌了袁熙一番。覃遠、黃東也是感激地看著袁熙。而那些青州兵卒更是有人痛哭流涕。

  郭嘉跟袁熙對視一眼,淡淡微笑。

  鄭玄微微頷首,對袁熙的評價也提高了兩分。國淵也是默默讚賞袁熙對這件事的處置。

  占領臨淄後,袁熙傳令正式將青州治所定為臨淄。田豐那邊也開始遷移那十五萬的青州預備兵,還有剩餘的就萬戶“軍戶”。

  張郃、張遼兩人也被派去樂安,協助薑家等大家士族勸降樂安郡各地,並且執行驅逐黃巾殘部的任務。

  清晨,樂安利縣,城樓。

  幾個守夜的黃巾兵卒各自裹緊剛搶來的麻布毯子,他們捧著粗陶碗,吃著摻和有菜蔬熬成的麥粥。

  腳步聲起,一個黑臉短須,隻有一邊耳朵的中年,帶著一隊兵卒來到城樓。

  “管帥!”幾個黃巾兵卒趕緊起身。

  管亥拍拍一個兵卒的肩膀示意他們坐下,“大夥都還吃得飽吧!是我無能累及大夥了。”

  “管帥哪裏話,要不是管帥領咱起事,俺們早就餓死啦,哪還有今日。”

  管亥聞言心裏慚愧,青州黃巾風光不再。想當年他帶兵縱橫青兗兩州,所有官軍望風而逃,那是何等威風。

  “管帥,俺們陷在濟南的家小咋辦啊?”一個黃巾兵卒問道。

  管亥又是一陣尷尬,他的家小也被俘,可是當初幾十萬人都打不下濟南,如今這兩萬多人又怎麽打回去,“是管亥無能啊,但大夥且寬心,必會有法子解救家小的。”

  “報!發現離利縣東南二十裏,齊國方向開來大批的冀州軍。”一個傳令兵氣喘籲籲地跑上城樓。

  一眾黃巾大驚,田楷派來圍剿的兩千騎剛剛潰退逃亡,這冀州軍後腳就立即跟上。

  遠處出現了點點黑影,接著地底下傳來一波波的震動,漸漸地三四千的冀州騎兵出現在利縣城外。隨著“嗚嗚”的號角聲,冀州騎兵開始列隊。

  看到這一幕,城牆上黃巾軍大為驚恐,冀州軍已經成為他們揮之不去的噩夢。

  接著張郃軍兩萬多的步卒漸漸開上來,他們對著利縣南門紮下營寨。

  午後,在冀州騎兵的護翼下,四千多的青州兵列隊來到利縣城下。就在城牆上黃巾軍疑惑時,四千人開始齊聲喊降。

  “我等是前高密營的兵卒。”“降者過往不究,家裏能分田地!”“冀州軍管兩餐飯飽!”

  類似的喊降聲不斷,而城牆上的黃巾兵卒一驚一乍,本來就掛念家小,又聽到以前同伴的喊降,這時他們哪還有心思抵抗。

  “冀州崽子誆騙我等!切莫輕信。”管亥提著長刀吼道,他率領親兵親自到城牆上督戰。

  管亥抓過一個帶隊守城的小將領,“為何不放箭射殺他們!”

  “管帥,他們,他們是高密營的弟兄啊!”小頭目手足無措道。

  “呸!一群叛徒,所有弓箭全部向他們狠狠地射。”管亥聲嘶力竭地下令。

  黃巾兵卒無奈,隻得取來弓搭上箭,向底下青州兵漫射。

  “起盾!”青州兵步卒立馬豎起盾牌抵擋。冀州騎兵也開始跑動,伺機向城裏射去招降書。

  管亥看著城下的冀州兵,心頭火起,但己方兵力不占優勢,又被對方打擊得士氣全無,強行交戰實在沒有勝算。

  “管帥!形勢不好啊,這樣下去不等冀州軍攻上來,咱就會有很多人降了。”一個禿頭的副將擔憂道。

  管亥握緊刀柄,“徐明,那你說該咋辦。”

  “管帥,冀州兵強,咱實在打不過,即便守住利縣,存糧也吃不過冬。咱是不是可以避開冀州軍的鋒芒?”禿頭的徐明小心建議道。

  管亥嗯了一聲,“跟我想一塊去了,北海才是咱發家的地方,那有平原、樂安、濟南三地加起來那麽大,孔融不過一個文生,那裏軍備想必也不強,正好退去北海再做計較。”

  “前番就該去北海了,隻是被冀州軍逼急了,方才到樂安。這下好了,即便不能攻下城池也能避進山裏。”

  管亥神情悲憤中帶著無奈與淒涼,“傳令,今晚棄城開赴北海!”

  初平三年十一月,臨淄城刺史府。

  在田豐調度下,青州常備兵還有安置不下的軍戶,開始遷移到了齊國臨淄附近駐紮。郝昭,郭淮也將一批批冬季的糧食,押運到了青州。

  在跟田豐表示要征辟鄭玄兩弟子後,袁熙就將鄭玄師徒三人請到了刺史府設宴款待。

  田豐也是當世名士,聲名雖然不及鄭玄,但這樣也教鄭玄的態度改善了很多。袁熙自己也算是個士人,所以特意將這次宴請當成文士之間的交流切磋。

  袁熙將鄭玄請上,跟自己一起占據主座。田豐、郭嘉坐左麵席位,顧雍、國淵則坐了右麵席位。

  袁熙、郭嘉對鄭玄執弟子禮,向他請教起經學上的問題。鄭玄自然是引經據典、侃侃而談,他並不拘泥於經典,而是博證旁引,羅列自己早年遊曆各地知道的一些學識。

  鄭玄的博學讓郭嘉、袁熙、田豐都歎服,袁熙竭盡這十幾年所學才勉強能應付他的提問。

  果然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但袁熙的心思並不在向鄭玄的求教,而是在他弟子身上,“鄭大師,熙聽聞一事不知真假,據聞早年間先生遇到寇略北海的黃巾賊,然其敬佩先生的高義,不但不以加害,還承諾不侵犯先生故裏。不知可有此事?”

  鄭玄摸了一把長須,多年前的記憶被觸及,“是有這麽一回事,黃巾中也有剛烈之人呐,可歎走上為害鄉裏的謀逆之道。”

  袁熙點頭道:“熙出兵青州也為了解救一方百姓於水火,這青州黃巾原也是良民,隻是初時奸佞閹宦使得政令混亂,才逼得他們造反。故尚也盡量收降之,讓其歸還田地。”

  “公子高義、且才略過人,不愧袁家聲名,我代青州鄉裏百姓謝過公子大恩了。”說罷鄭玄對袁熙作了一揖。

  袁熙趕緊還禮,他想不到鄭玄如此率性。

  郭嘉會意,幫襯道:“鄭大師可知,公子為了安置那百萬的青州百姓花了多少心血?糧食其他不需說,隻是這諸多政務都由元皓先生一人主持,實在繁重。公子的意思是想讓鄭大師幫忙安置那些黃巾家眷。”

  鄭玄搖頭,“老夫會幫忙出麵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但不會出仕為吏。”

  袁熙本就不盼望鄭玄能被征辟,他在意的是鄭玄兩個弟子,“熙明白先生的操潔,熙是想請先生兩位高足出任從事,幫治理青州,安置這些黃巾。”

  田豐適時道:“豐一人之力時有困頓,能得康成先生兩位高足相助,相信青州會很快恢複往日的殷實繁華。”

  鄭玄沒有回答,隻是看向他兩個弟子。

  方臉短須短須的顧雍眉目縮緊,顯然是在認真思量。二十出頭的國淵卻有些意動,隱約中露出喜悅的神色。

  “刺史從事一職管治一州民生,雍連縣吏也未做過,恐不能勝任。”顧雍推辭道。雖然冀州軍跟袁熙的風頭很盛,但顧雍性格沉穩,並不著急出仕。

  “元歎先生此言差矣,熙未領軍之前不過洛陽一學子,奈何世道不穩,社稷危急,不得已用七尺身軀與諸位將士賢才共赴國難,為何?隻為還我大漢黎民一個安定,還大漢社稷一個昌盛。”袁熙看著顧雍、國淵兩人朗聲道。

  “還請兩位相助與我,共同匡扶那社稷,共同拯救那青州百姓。”說完,袁熙拱手對兩人深深一揖。

  年輕白淨的國淵熱血上湧,趕緊起身還禮,“國淵早有造福青州一方的心願,蒙公子不棄,願出任從事一職。”

  “多謝子尼先生能助我治理青州”袁熙施了一禮,國淵卻是有一州之才,後來魏國屯田政策的實施者就是國淵,落實的井井有條,官民便之。

  然後袁熙又看向顧雍,他更在意顧雍,畢竟顧雍可是一國之才,“元歎先生以為如何?”

  顧雍為難地看向了鄭玄,期望他能給提示跟意見。

  鄭玄依舊手撫花白長須,“元歎,二公子雖年輕,但出身名門,胸懷大誌,極具才德。你要是有出仕之心,不妨托付之。”

  顧雍長長出了一口氣,對袁熙拱手道:“雍願為青州盡綿薄之力。”

  袁熙長舒一口氣,自己的蕭何之才可算歸位了。